第二章 (4) 《丹心素裹 ——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2)
华明之说:上高中以后,我开始学会思考社会问题。我看到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到被分割成一块块的租界和飘扬着的“万国旗”;看到了“攘外必先安内”!于是满脑子都是问号:这是为什么?将来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问:学习了社会发展史,我知道了现在的中国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殖民主义并存,什么都有,但到底算什么社会?
华明之说:从理论上,我讲不清。反正是在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统治下的殖民地和次殖民地的中国,到处一片黑暗。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光明的未来是共产主义。
舒曰信说:光是向往未来不行,还要投入社会变革的活动中去。他进一步启发大家说,一个人单枪匹马,什么事也干不成,要有组织,要把更多的人组织起来才行。
对于我们姐妹俩来说,“组织”和“组织起来”这些词语很新鲜,也很吸引人。
华明之接着解释说:曰信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要参加组织和团体,要进行有组织的活动。比如那种反动派害怕的“飞行集会”和“中国反帝大同盟” 游行示威,就是由组织发动的。
其实,舒曰信和华明之的这些话,都是从鲁自诚那里学来的。舒曰信曾经用它启发过华明之,现在,舒曰信和华明之又一起用它来启发我们。
我们姐妹俩在舒曰信和华明之的教育帮助下,逐步认识到,劳苦大众和妇女要想得到解放,就必须组织起来反帝、反封建。从两位学长嘴里,我们不时听到“革命组织”和“共产党”等神秘的词汇。继而进一步懂得,要抗日救国,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实现。于是我俩猜测:莫非他们就是共产党?
我悄悄对姐姐沈珉说:“我们也要参加革命,做他们那样的革命者!”姐姐沈珉说:“不要着急。我们还不完全了解他们。”
沈珉对他们的了解,是从接近舒曰信开始的。沈珉比舒曰信大三岁,她经常像大姐姐一样,到舒曰信的亭子间帮他整理家务,照顾他的生活。经沈珉一收拾,亭子间的面貌焕然一新。舒曰信则经常向沈珉传播革命思想,引导她走上了革命道路。两人在接触中,逐渐产生了感情。
沈珉虽然少言寡语,但内心情感丰富。她能吃苦,会体贴人,舒曰信对她情有独钟。在沈珉的眼里,舒曰信满腹经纶,能言善辩,做事有魄力,和那个大她十多岁的前夫相比,虽然都是大地主的儿子,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她曾经冰冷寂寞的心被舒曰信的热情所感染,渐渐复苏。可她也有顾虑,毕竟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不堪回首的婚姻,而且还比他大三岁。因为有了这些顾虑,所以她总是回避舒曰信那热情的目光。
舒曰信感觉到沈珉是喜欢他的,但对她的犹疑的神情却无法理解。在舒曰信的追问下,沈珉终于一口气倾诉了心中的苦恼,舒曰信听罢,安慰她说:你是封建包办婚
姻的受害者。我们革命的目的就是反封建,反压迫!如果我们自己还不能从封建思想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还怎么革命?你比我大三岁,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
经他这么一说,沈珉完全打消了顾虑,彼此的心里都亮堂起来。

★舒曰信(1942年摄于上海)
舒曰信向王学文汇报了他与沈珉的爱慕之情。王学文说:“她是个好姑娘。”他在舒曰信的亭子间里见过沈珉,认为她既温柔又有韧性,勤俭吃苦,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将来也会成为舒曰信地下工作的好帮手。经王学文批准,1934年夏天,舒曰信和沈珉结为“革命夫妻”——那个年代,很多在革命工作中相识、相爱的人结成夫妻后,都被人们称为革命夫妻。婚后,沈珉才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是共产党员,她坚定地表示要和舒曰信一起做革命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王学文认为她确是棵革命的好苗子,便批准她为中央特科的一员。在王学文的直接领导下,沈珉除了协助舒曰信抄写、收藏、保管情报和文件外,后来还做秘密交通和掩护机关等工作。(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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