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会演的监狱政治部宣传干事问他们：“笑什么？”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不笑什么，就是觉得好笑。”实际上他们都清楚，这一笑便把所有的意思都包含在里头了。

    这时他才知道她叫叶灵儿。多么好听的名字啊！他想。

    参加会演的人，除了他们俩可以单独在一起排练背台词以外，其他人都是男犯排练男犯的节目，女犯排练女犯的节目，男女之间仍然没有接触的机会。而在监狱这个特殊的世界里，男女之间能够说上一句话也是十分令人神往的事情。因此于梦雷深受男犯们的嫉妒，叶灵儿也倍受女犯们的嫉妒。那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成了监狱里最幸福的人。

    没有别人在旁边的时候，于梦雷偷偷问叶灵儿：“我老看见你往我们男犯这边看，能告诉我你在看谁么？”

    叶灵儿反问他：“我也老看见你往我们这边看，你在看谁？”

    这时有人来了，他们的这个话题只能暂时停止。其实他们谁也不用对方回答，各自的心里都清楚。

    后来从简短的闲谈中，于梦雷知道了叶灵儿的身世、经历和入狱的原因，就很同情她，听说她那个叫罗马的男朋友居然连个面也不露，非常气愤，说：“这样没良心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叶灵儿又凄然地重复了一遍那句曾经对妈妈说过的话：“女人是为爱而生的，如果没有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于梦雷说：“像你这样的痴情女子，我原以为只有戏里面才有呢！可惜我是个囚犯，要不然我真想娶你当老婆……”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很担心她会不高兴，可是偷偷看她一眼，却见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那眼波里有柔情也有欲火，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娇艳的嘴唇似启似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女人特有的体香，这一切，仿佛都在诱惑着情窦初开的于梦雷去冒险－－在监狱里和女人亲近绝对是冒险的事情。

    他犹犹豫豫地抓住她的手说：“你的手长得真好，又细又长。”

    她没有把手抽回去，反倒把他的手攥紧了。他知道这是她在鼓励他，刚鼓起勇气要把她拉到怀里亲热一番，突然远处有人说话，并且向这边走来了，他们赶紧像作贼似的慌忙拉开彼此的距离。

    接下来的排练，他俩都把台词忘得一沓糊涂。

    这天夜里，于梦雷作了一个甜蜜的梦，在梦中完成了白天没有完成的动作，他拥抱了她，亲吻了她，他感到那滋味真是美极了。接着一激动，裤裆里就湿了一片。这还是他第一次梦里抱着面目清晰的漂亮女人出现遗精。

    第二天就是正式会演，一直到会演结束，他们再没有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俩的实质性接触，仅仅限于那次短暂的拉拉手。可是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要一想到那次拉手的感觉，就会激动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甚至还会想入非非。这毕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握了姑娘的手啊！

他们每天只能享受到一至两次远远地相互一望。拉过手之后的遥望，心情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了。过去心里还带有猜疑的成份。现在，他毫不怀疑那目光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禁地，能被一个漂亮的姑娘关注，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爱情？

他在一本书上看这样一句话：爱情是你心中憧憬的，现实中没有，也永远不会有的东西。

如果憧憬会使人感到生活的美好，那也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他想。

（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