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在去南沙的船上 《蓝色的飞旋》

 

第十一篇 在去南沙的船上  《蓝色的飞旋》

在去南沙的船上

 

我是在去南沙的船上认识林大校的。

那是一条执行秘密使命的船,我不想说出它的舷号以及本航次所肩负的使命。关于林大校的身份、职务和名字我也想隐去不变,原因嘛,我不说大家也会理解。

南沙,近年来已有许多文字渲染,但是,对我来说,南沙仍是一片神秘的令人神往的海域。同行者中,有许多人曾几下南沙,甚使我欣羡,林大校就是其中的一位。漫长的航渡时光枯燥而寂寞,聊天儿便成了一项惬意的营生。林大校以他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缩短了我去南沙的航程。

林大校是宁波人,参军三十多年了乡音仍然未改。那宁波乡音所道出的故事,大半只能封存在军事档案中,无法见诸报端,其中有许多是关于南沙的。

林大校已是六下南沙,1987年两次,1988年两次,1989年两次,他掌握南沙斗争的所有情况,并且还是目击者。

19882月,一支浩浩荡荡的中国海军混合编队驶进南中国海,驶向南沙。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委托,中国将在南沙永暑礁建立一个用于世界和平事业的海洋观测站,受祖国和人民的委托,混合编队将在南沙水域进行正常巡逻。林大校当时就在这支编队的指挥舰上。使他感到悲哀的是,编队在本国的领海上,却不得不远离那些以中国古代航海家命名的岛屿航行……

林大校1956年入伍,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一些国家先后派出“远征队”和护航舰到我南沙进行非法活动,我国政府不断就南沙群岛的主权问题发表庄严声明。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庄严的声明在不断增多,而未被外国人侵占的岛礁却在不断减少。

南沙失却了庄严,这是中国军人的耻辱。

林大校曾眼睁睁看着位于南沙景宏岛西北方的大现礁易手。事过一年之后他对我谈起此事仍显得异常激动。那是一个任何有责任感的军人听了都会觉得揪心的故事。

大现礁南北走向,长约20公里,宽约7公里,是个面积可观的大礁盘。永暑礁海洋观测站工程开工以前,大现礁还是无人礁。永暑礁施工的炮声,引来了蝗虫一般的越南武装运输船。越南人载着建筑材料,掀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占礁运动”,似乎南沙是个无主荒原,这是个跑马占地的好时机。

19882月的一天,我巡逻编队在大现礁海域发现越南人有登礁企图,及时赶走了越南舰船,抢行登礁。情况报上去,很快接到上级指示,不要扩大巡逻范围,尽量避免扩大事态(上级自然有上级的考虑,局部利益当然要服从全局利益),无奈,编队指战员只好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恋恋不舍地撤出大现礁,离开那片海域。结果,在我编队撤走的第二天,198826日,越南人就大摇大摆地登上了大现礁。

我们的座船经过大现礁的时候,我看见越南人已在礁上修起了三个高脚屋,南北两端的高脚屋旁边各修了一座碉堡。

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要是我们不撤就好了”林大校十分遗憾地说。军人的遗憾常常是沉重的,遗憾后面常常是力量的凝聚和爆发。

接下来我要说说波、涛、涌。这是林大校的三个儿子的名字。一看这名字就知道林大校不愧是海军,给儿子起名都带着海味儿。非常凑巧的是,他的大儿子林波也在我们这条船上,我是在出航好几天之后的一次早餐的餐桌上听说的。

到目前为止,国内到过南沙的人还不很多,父子二人同去南沙的恐怕更是少有,如果把这样的情节安排在一篇小说里,读者一定会认为这是胡编。所幸我写的不是小说。受一种好奇心的驱使,我饶有兴趣地叫人找来了林波。

在林波的脸上我看到了林大校的影子,在林波讲述的故事里,我感受到了林氏家族某些遗传基因的特征。在这方面,林大校应毫无遗憾。

25岁的林波中尉和他的父亲一样,不晕船。他18岁当兵21岁考入军校23岁毕业分到这条船上当技术员,别人问他你怎么不晕船,他说可能与心情有关。他喜欢看大海那涛飞浪卷的气势,而且每一次看都有与往日不同的新鲜感。他也是几次下南沙了,南沙的风光让他着迷,他的专业使命也让他着迷。在船上他甚至可以听见越南岸上女话务员与岛礁上的男话务员聊天;你家在哪我家在哪你家有什么我家有什么你们部队原来干什么现在干什么互通姓名互换地址早晨好晚上好我挺喜欢你……当然最令他着迷的远不是这些东西。

(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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