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上刘公岛

深海蛟龙 2020-04-26

编者荐语:

发一篇刘俊科旧作,让我们永不忘记“有海无防”的历史。祝愿人民海军向前,向前,向前。

以下文章来源于窥海楼 ,作者刘俊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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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上刘公岛




我是第六次从这个丁字形的铁码头登上刘公岛了。


作为海军军官,历史留给我的情结,就像这片海域一样,辽阔而空远。只要一踏上这个铁码头,就好像一步迈进了那段悲壮又悲惨,壮烈又惨烈,悲愤又悲伤的历史。

从铁码头登岛,举步投足总有几分沉重。铁码头锈迹斑驳,这是历时百余年的锈迹啊,一层层覆盖着多少民族的血泪。抬眼望去,刘公岛绿色葱葱,岛顶上是洁白的忠魂碑。碑下便是那个三进院落的北洋水师提督署。这个景致,被我的一位诗人战友描述成“筑在海里的坟”,“听到涛声日夜鸣咽”。而铁码头呢,就是祭祀的条案,历经百年“不曾腐烂”。

是的,凡来刘公岛的国人,大都把一百多年前的那场甲午海战当做中国海军的耻辱。尽管有“致远”舰撞向“吉野”的英雄壮举,有邓世昌自沉于海的不屈行为,在那场海战中为北洋水师的惨败,遮盖去几分羞辱,但整个事件给中国发展特别是中国海军的发展所带来的致命性打击,是历史留给我们的一个沉重的祭坛。面对起伏着北洋水师亡灵的这片海域,我又一次被痛心的沉思所累。眼前这一片片怒放的浪花,像是一百多年来,为那些阵亡的将士们经久不衰的哀悼。

作为当代海军军官,我每次登上刘公岛,感慨的基础元素,也是这悲愤悲伤悲痛之情。但随着对这段历史的透彻了解,我当然有了冷静、理智的思考。换句话说,对甲午海战,我们既不能由于邓世昌等勇猛献身而以夸张的民族自豪感掩盖去民族的耻辱,也不能由于北洋水师的全军覆没而沉湎于对那个时代的谴责,而忽略了对失败原因的冷静剖析。


刘公岛的“博物馆”里,陈列着前些年打捞上来的,当时我北洋舰只的部分残骸。有心的游客当然可以看到,北洋水师拥有的“定远”和“镇远”是7335吨的铁甲舰,是当时亚洲最大的战舰,而全水师舰船的总吨位近6万5千吨,同样位居亚洲之首。而这样一支舰队,竟然是一支“纸糊的老虎”(这里不是毛泽东说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之意,而是李鸿章在为慈禧筹备60寿庆时,为避“不务正业”之嫌,去检阅了北洋水师后,得出的结论)。这个“纸糊的老虎”,正是李鸿章向皇帝、太后以及各位亲王炫耀自己功绩的。所以,为检阅之用可以,而训练几乎全部是虚假的“演戏”。所以才有了“定远”号舰桥被自己的炮震塌的海战奇闻。

北洋水师有一个很好的效法西方海军强国的《北洋水师章程》,但同样成为一纸空文。连丁汝昌都在刘公岛上蓄养娼妓,其军纪军风还能好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其时,各舰管带逐渐都将家眷迁到岛上,后只有邓世昌一人住在舰上,但终被人劝到岛上居住。军官置房纳妾,生活腐化。士兵吃喝嫖赌,无心训练。衰败之风蔓延,涣散的军风军纪让这支貌似强大的舰队,失去了钙质,几近在海风中摇摇欲坠。致使导致了军中才学平庸却会拍马逢迎之徒被委以重任,而资质才学出众者如林泰曾、刘步蟾不被重用的局面。可见这支拥有4000人的舰队,只是外强中干而已,还有战斗力可言吗?


当然,北洋水师的失败,根本的原因还是那个清末腐败无能的朝廷。我举以上两例,只是这次上岛的又一次所悟而已。


我从“忠魂碑”拾级而下的时候,风大了,海上的浪花多了起来,而由于风大,游艇无法开船,游客渐稀。李鸿章所题“海军公所”匾额空落落地悬挂在提督署大门上。此时,由于没有了游客,大门紧紧地闭上了。这倒让我感到了这个“海军公所”的真实与真切。那大门里面的历史由于没人干扰,好像依然存活着。而海岸上那尊邓世昌的雕像,直面沧海,遥望着硝烟已散,但忠魂不灭的茫茫黄海……

如果说,铁码头是一条祭祀的桌案,我愿采撷黄海里所有的浪花,摆放在这里。


而祭奠亡灵,最重要的是牢记这段悲惨的历史。对于历史,既要“哀之”更要“鉴之”,决不能“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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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奋的晚风爷2020-04-26 10:27:06

写得好。毋忘历史赞 4

逍遙の傑哥2020-05-02 11:18:06

最重要的是牢记这段悲惨的历史。对于历史,既要“哀之”更要“鉴之”。赞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