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潜艇副长朱守田:最后的远航成了没有兑现的承诺

金羽毛文苑  2020-06-18 07:00:00


2003年4月16日,361潜艇副艇长朱守田离家前,摸着6岁女儿朱莹莹的脸蛋说,“爸爸五一节后回来,带你去逛公园。”   谁知这句话成了没有兑现的承诺。




海军361潜艇最后的出航:走近烈士的身边

文章来源:2003年《南方周末》


  前天(5月20日)上午10时,海军361潜艇遇难官兵追悼会在大连隆重举行。海军361号潜艇是在内长山以东我领海执行训练任务中,因机械故障而失事的,艇上70名官兵不幸全部遇难。党中央、中央军委对361号潜艇失事的处理工作高度重视,极为关注,江泽民主席、胡锦涛副主席等中央军委领导对官兵遇难深为悲痛,对遇难官兵亲属非常牵挂,先后发唁电表示沉痛哀悼和亲切慰问,专程赶赴大连看望部队官兵,接见亲属代表,亲自登上361潜艇调查了解情况,高度评价遇难官兵“为国捐躯、为民牺牲”,“不愧是人民的好儿子、祖国的忠诚卫士”。   

5月20日上午10时,我海军舰艇部队统一鸣笛1分钟并下半旗,向70名遇难官兵致哀。    

2003年4月16日,大连旅顺军港,天气少云转多云,黄海海面上,吹着6级偏南风。海军某舰队361潜艇,缓缓驶出军港,南行参加军事训练。

    

副艇长朱守田离家前,摸着6岁女儿朱莹莹的脸蛋说,“爸爸五一节后回来,带你去逛公园。”   

 

朱守田两年前调到361艇,这次远航,一起出海的共有官兵70人。    

他们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361潜艇的折戟之地    


361号潜艇出发后与基地失去了联系。它在哪里?我们的官兵是否安全?指挥部心急如焚。    

不久,噩耗传到指挥部:361号出事了,艇上70名官兵遇难。    

从长山列岛南端往北,在北纬37°53′30″到38°23′58″之间,分布着32座岛屿,列岛东部那片蔚蓝色海域,正是361潜艇的折戟之地,70个英魂在此安息。    

这是一片不安定的海域。四五月份是这里天气变化较为频繁的时期,根据当地海事部门的统计,从冬天到来年的夏初,这里刮6级以上大风的日子有80天左右。    

潜艇的出事地点,正在渤海和黄海的交界线上,这里自古是咽喉要塞。几千年来,历代君王都依托这里扼守通往京津的水上要道。近代英法联军曾从这里长驱直入北京,甲午海战的耻辱也与这片海域有关。    

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战略地位给长山列岛以及附近的海域涂抹上了浓重的军事色彩。    


5月4日,记者到达蓬莱海港,这里距离长山列岛的南端6海里,船要在海上颠簸一个小时才能登陆。在蓬莱港,记者碰到了几户正在修补鱼网的渔民,他们刚刚从海上归来。长山岛和蓬莱的渔民已经习惯了在风口浪尖上出海。作为不可多得的天然渔场,这里既是军事要塞,也是鱼虾回游的必经之地。   

 据渔民们介绍,长山岛上驻军众多,在他们的印象中,驻军常给在海上打鱼的渔民提供帮助。    

大多数当地渔民无法知道关于失事潜艇361号的更多情况,但他们认为,只有长年生活在海上,才能更深理解消失在海底下的每一个生命的尊严和价值。    361号潜艇平时停靠辽宁旅顺基地。这里在清朝时已经有雏形,今天,仍保留着拥有上百年历史的炮台。由于旅顺港天然不冻的优势,20世纪50年代初中国北海舰队组建之初,就把这里作为重要的根据地。    


噩耗    


湖北省浠水县关口镇。朱德田没有早上看电视的习惯,5月3日8时许,他却鬼使神差打开了电视机。    

新闻里正在重播2日发布的一条重要新闻:我海军361潜艇,因机械故障失事,70名官兵全部遇难。“我当时心里嘭嘭跳,手脚直发软,”朱德田后来告诉记者,“不会是弟弟出事了吧?”    

朱德田是朱守田的二哥,“电视里说出事的是361艇”,朱德田新闻没看完,就翻箱倒柜找自己一个笔记本,“本上记着弟弟服役的潜艇编号,不知道是不是361?”   

 笔记本没找到,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是一个普通话口音,海军某基地打来的,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了朱德田。这段对话,在3天之后,他仍旧一字不漏可以复述。    

“你是朱守田的哥吗?”“是的。”    

“在干什么?”    

“在家休息。”    

“母亲在干什么?”    

“在大哥家,不在我这住。”    

“母亲身体怎么样?”    

“身体不太好,有支气管炎、胃下垂,还有胆囊炎。”    

“你能不能今天赶到部队来?你的弟弟朱守田同志出了点事。”    ……    

哭过一场,朱德田打电话给大哥朱爱田,大哥住横山村,离关口镇还有5公里,65岁的母亲和他一起住,父亲1999年就已经去世了。    

偏偏是母亲接电话,“守田最近打电话回来没有?”母亲还嘱咐朱德田,“现在‘非典’闹得蛮厉害,你告诉他要当心。”    

朱爱田当时正在盖房子,他接到朱德田再次打来的电话时,已经10时多,天上下着雨,他推出自行车就跑,在路上才敢放声大哭。    

下午赶到武汉,当天已经没有前往大连的班机。5月4日下午1时,两兄弟才登上MU3607次航班,他们和前往采访的本报记者,乘坐的是同一架飞机。   


为烈士悲泣的旅顺城    


朱氏兄弟抵达大连已经是16时20分,一下飞机,他们就被迎候的海军工作人员接上了面包车。机场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部队这两天都有人在这值班。”    

不过除了停在外面的军车,并没有横幅或者接站牌之类的标识。接站的彭政委手上有个3页纸的花名册,登记着遇难者家属姓名和手机号码。      

从大连机场到旅顺只有43公里,旅顺实际上是大连的郊区,全称是大连市旅顺口区,地处辽东半岛最南端,三面环海,这里从清朝起,就因辟为军港而闻名,“水师营”等地名,透出这里浓郁的军事氛围。

   

记者从当地居民了解到,这几天陆续来奔丧的家属有数百人,分别住在海军黄金山招待所、南山招待所等地,另有部分家属入住大连。

    

旅顺人口25万左右,但本土人士不多,大部分是海军官兵和家属。这里大部分是8层以下的楼房,记者随处看到“军事禁区”的标志。    

整个旅顺的气氛显得压抑,街上的歌舞厅、洗脚屋、网吧等全部停业,的士司机董文斌告诉记者,“一个是防‘非典’,另外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哪还能歌舞升平呢?”    

“十多年也是第一次,和平时期,一下牺牲这么多人,”餐厅老板对记者直叹气,“旅顺又多了多少伤心的人。”  

  

水面舰船的官兵们对遇难潜艇水兵满怀崇敬和缅怀,他们深知水下的生活比水上更艰苦和枯燥:潜艇一出行往往就是一两个月。由于空间有限,生活供给十分严格。尤其是水―――在编制为40―50人的潜艇上,每人每天只能得到500毫升淡水,在那种“先军事后生活”的设计方案下,潜艇的铺位只有不到40厘米宽,卧室里没有空调。在这种状况下生活数十天,艰难,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在战友的记忆中,朱守田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打篮球,踢足球,会拉胡琴,还经常写点东西。”

  朱守田的妻子高峰,自从5月2日一直卧床,靠打点滴维持,5月6日,记者前往采访时,她的精神稍有好转,但双唇仍是灰白色。“出航前,他剪个很短的平头,一回家,我就知道他要出任务,”高峰说,“我知道纪律,也不敢多问,他一定要去馆子吃顿饭,像有预感似的,我刚开始不想去,后来……”

    说到这里,高峰泣不成声,回忆是一把锋利的刀,记者不忍再问,悄然退出了房间。


善后


“湖北是这次潜艇失事的‘重灾’区,”湖北省有关部门透露,“一共有14名湖北籍官兵遇难。”

  “这次上艇的都是部队的骨干和业务尖子,很多是临时抽调过来的。”一位军官在闲谈中告诉记者。

    5月3日,江泽民、胡锦涛等中央军委领导专程赶赴部队驻地,亲自调查了解有关情况,夜以继日地工作。他们亲自登上361艇,下到每一个舱室,仔细查看每一个战位,详细询问有关细节。几天里,江泽民、胡锦涛等军委领导同志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与部队领导和有关专家座谈,一起分析失事原因。

    朱爱田说:“在接见遇难者家属时,江主席掉泪了。”

    “目前国家已经确认遇难者为烈士身份,”一位家属告诉记者,“部队也表态善后工作一定要让家属满意。”


编者的话:前面的文章来源于2003年的《南方周末》,17年过去了,曾经家属听到的“目前国家已经确认遇难者为烈士身份”的烈士证书迟迟没有下来。家属们期待能早一天手捧烈士证书告慰361潜艇70名官兵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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