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点击上面的蓝字免费订阅本账号
问:怎样才能及时收到战友之家的文章呢?
答:只需点击箭头上边的《潜艇兵战友之家》关注,有新文发布会第一时间通知。


七



春节前夕,张苏岱和佟一丁接到通知,团长臧大捷要来岛上看望新兵一连的全体同志,并给大家带来了慰问品。佟一丁立即给全连进行动员,要求大家以旺盛的斗志和崭新的姿态迎接团长的到来,然后又抓紧练了半天队列,张苏岱还模拟检阅了几次部队。队列整齐,口号响亮,张苏岱和佟一丁都很满意。但是忙活了半天,却白忙了,不是团长没有来,而是来了没能上岛。
那天,团长乘坐的补给船离岛还有好几海里,张苏岱就把部队集合起来在码头上排好了队伍。就在船要靠岸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海上涌起很猛的浪头,小船上下颠簸得厉害,如果强行靠岸,就会有撞坏船和人掉进海里的危险。
鹦鹉岛近在咫尺,却不能登岸;战士们排好了队伍,却不能检阅。臧大捷有些着急,希望船长勇敢些,船长却说:“对不起,撞坏了船谁负责?”
臧大捷说:“撞坏了船我负责!”船长说:“对不起,你不是我的领导。”
是的,臧大捷虽是上校军衔,却管不着这个中尉船长。船长说,条令规定,超过×级风他的船就不能出海,现在已经超过了,他得马上返航,不然就会有危险了。臧大捷无可奈何。各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行规,他也不能破了人家的规矩。他向船长要了个半导体喇叭,对着岸上喊:“同志们,今天风大,船不能靠岸,我只能在船上看看你们了!同志们好——!”战士们齐声喊:“首长好——!”“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
海风把臧大捷和战士们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臧大捷本来还想再和战士们喊几句话,可是喇叭突然出了毛病,“吱——”地叫了一声就不响了,而且补给船也调过船头越开越远了。他生气地把喇叭扔进海里,然后给岛上的战士敬了一个军礼,全体战士也都给他还礼。
用喊话的方式检阅部队,战士们觉得很好玩,情绪很高涨,气氛很热烈。
就在这个时候,连部里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贺加贝的母亲——舰队门诊部的医生段丽萍因为想儿子,把电话打到了岛上,说要找贺加贝。连部文书不给找,说对不起,连里规定不准战士接电话。她说我是舰队。他说我不管哪里,没有连首长的指示,谁也不行。她说找你们连长接电话。他说连首长都不在。
刚放下电话,连长、指导员回来了,文书报告了情况,连长表扬了他。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段丽萍打来的。她对指导员说了文书的事。
指导员说:“对不起,我们是有这样的规定,希望你能理解。不过我们可以为你破一次例,就一次。”连长在一旁直摆手,意思是别答应,指导员装作没看见。文书去找贺加贝的时候,指导员对连长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文书把贺加贝找来了。贺加贝拿起电话就说:“妈,我不是写信告诉你不要往这里打电话吗?你这样搞特殊影响多不好!”
段丽萍被儿子噎得说不上话来。半晌才说:“儿子,你怎么样?”贺加贝说:“我很好。和大家一样,四肢五官什么也不少。”段丽萍问:“想不想家?”贺加贝说:“开始想,现在不想了。”
“妈妈想你……”段丽萍说着哽咽起来。贺加贝感到有些难为情,不知说什么好,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妈,没事了吧?没事就这样吧!再见!”
放下电话,见连长、指导员都在用惊讶的目光看他,他摊开两只手做了个谁也没法解读的手势,退出连部。张苏岱和佟一丁相视一笑,也都没说话。
一个小时后,电话又响了,是臧大捷打来的。他对一连战士的精神面貌表示满意,并鼓励张苏岱和佟一丁保持成绩,最后顺便问道:“山顶上好像挂了一个炮弹壳,干什么用的?”
张苏岱汇报说:“挂在那里当羞耻钟,谁表示熊了,就去敲一下钟。”
问:“有人敲吗?”答:“目前还没有。”臧大捷说:“我建议把它拿掉。”张苏岱说:“请团长明确一下,到底是命令还是建议?”回答:“建议。”张苏岱追问:“也就是说,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回答:“是。”张苏岱说:“那么很抱歉,我不想采纳。”臧大捷问:“为什么?你不怕损伤了战士的自尊心?”
“我们的战士不该那么脆弱。”张苏岱说,“我常跟他们讲,军人必须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在战场上,要冷静地杀人,或是冷静地被杀,那才是军人的最高境界。”
“奇谈怪论!”臧大捷笑笑,也就没再坚持。

九
第二天,风停了,海面像镜子一样平。补给船又来了,带来了团里给一连全体同志的慰问品。团长没有来,他说他一来海上又要刮风了,还是让大家安生一点吧。
台进收到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的来信,非常高兴。他对贺加贝说:“你支的那一招儿果然好使。”贺加贝满头雾水,细问才搞明白,台进把代久刚《写给妈妈的信》改成《写给朋友的信》,寄给了那个女孩。女孩来信说,到底是部队出息人,才去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写诗了,而且写得这么好!贺加贝问台进是怎么改的,台进马上把他改过的诗稿拿给他看。
水兵把蓝色的大海装在信封里/水兵把蓝色的渔歌装在信封里/水兵把蓝色的思念装在信封里/托那只北飞的燕子航空邮寄/朋友你可闻到了大海的气息/那也是我的气息啊//我从家乡带来的泥土装在花盆里/我从家乡带来的花种撒在花盆里/我从家乡带来的泉水浇在花盆里/连那个花盆也是从家乡带来的/朋友你窗前的太阳花开了么/我像太阳花一样望着你
贺加贝看后高兴地说:“哥们儿,行啊!改得不错!代久刚的那首《海岛》,我看连改都不用改,可以直接抄过来!”
台进有些遗憾地说:“要是能自己写一首发表就好了!”
根据上级的安排,要从今年入伍的新兵中挑选一部分人到陆战旅去,原则上采取本人报志愿、组织考核的办法。许多人怕吃不了那个苦,不愿去。高中升用傲慢的目光看看他班里的兵,轻蔑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不敢报名。海军陆战队是特种兵里的特种兵,你们算什么?”战士们被激怒了,全班都报名要去陆战队,情绪十分高涨。高中升见大家都上了他的圈套,便躲到一边窃笑。
张苏岱建议,把所有报名者分组弄到荒岛上去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然后再根据表现情况择优录取。上级同意了他的建议。
贺加贝悲壮地说:“我们这回可要真的去当鲁滨孙了。”
贺加贝所在的小组一共五人,由高中升负责,组员还有台进、代久刚和史小来。高中升告诉大家,野外生存就是在食宿无着的山野丛林中求生。在实际生活中,曾经有过真实的事例。高中升说起这些事例来简直是如数家珍……
贺加贝他们要去的地方叫石斑岛,据说是以周围的海域盛产石斑鱼而得名。岛上荒无人烟,没有淡水,荆棘丛生,毒蛇遍地,还有嗜血的昆虫。他们还没等出发,一个个就在心中打鼓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想示弱,全都装出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
连长指示在岛上至少坚持一个星期,每人却只配给二斤半干粮和一壶淡水。另外每人发一套生存设备,包括鱼线、吊床、电筒、匕首、指北针、太阳能电池等。
高中升对大家强调说:“如果你们能通过这次考核,就能当上光荣的陆战队队员。”
第二天夜里,贺加贝等一行五人在高中升的带领下,乘一艘登陆艇顶着月光登上石斑岛。高中升说,他只负责给大家找一个能够栖身的地方,其他问题,要大家自己想办法解决。
高中升对岛上的情况显然比较熟悉,他很快就在岛西南角的几棵矮树后面找到一个山洞。洞不大,正好可以睡五六个人。他们打着手电简单检查了一下山洞的四壁,把几只栖息在洞中的蝙蝠轰了出去,然后各自展开睡袋准备休息。高中升问他们谁睡洞口,并不怀好意地笑笑说:“谁睡在洞口,如果有蛇什么的,还可以先给大家挡挡。”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吭气,显然是被他的话吓住了。
高中升在最里面展开睡袋第一个躺下了。台进朝他做了个不屑的鬼脸。代久刚装作低头想事。史小来冲着贺加贝抱歉地一摊手:“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蛇。”贺加贝愣充好汉地壮着胆子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给你们挡门了!”
大家太累了,身子一横便呼呼地睡着了。贺加贝在朦朦胧胧之中,觉得脸上有个肉乎乎的东西在爬,用手一摸,妈呀,原来是一条半尺来长的从没见过的大虫子!顿时头胀得磨盘大,浑身冒冷汗,像是洗了个澡,一直到天亮,再没有合眼。
岛上的蚊子小咬也比别处的勇敢——大约是岛上久无人烟的日子使它们太清苦了,见了人便亡命徒一样不怕死,怎么赶也赶不走,像粘在人身上似的。早晨醒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个“美丽豆”。台进和史小来不知被什么叮了,一边脸都肿了起来。
高中升说:“我们必须想办法治治这些虫子。”贺加贝和史小来都是在城市长大的,没有任何用土办法疗伤和驱虫的经验,家在小城镇的台进和农村的代久刚,马上提出用艾蒿和茴香草的烟熏蚊子小咬的建议。但是高中升说:“我们必须从实战要求出发,不能用烟熏,不然就会暴露我们的目标。”
代久刚想了想说:“还有一种办法,我们把这些东西捣烂,制成“杀虫剂”,抹在脸上,再四处撒一些,一定也起作用。”
台进说:“对了,再掺上些烟丝一起捣。记得听我爷爷说,蛇最怕烟油子味了,抽烟的人蛇都不咬。掺上烟丝没准儿还可以防蛇呢!”
这一招儿果然很灵,第二天晚上,山洞里的蚊子小咬就少多了。
然而,更苦的日子还在后头。他们带的干粮太少,二斤半,饭量小的人可以吃两天,饭量大的一天就可以吃光。他们由每天的三餐改为两餐,每餐尽量多掺点野菜野果什么的。但是所带的那点干粮还是吃完了。离完成任务的时间还远,怎么办?大家一起想办法。
高中升用兽骨做了个鱼钩。代久刚用鱼线做了几个套老鼠的套子。台进用木棍做了个捉蛇用的叉子。史小来用皮手套做了一副弹弓。贺加贝最笨,想了半天,做不出什么来,就决定用那把现成的工具——匕首。
不知是高中升的渔具不好还是这里的鱼太精,一连两个晚上,一条鱼也没钓上来。高中升自言自语:“不对呀,这个方法上次还挺好使的,这次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
倒是史小来的弹弓比较好使,第一天就打了三只鸟。史小来很骄傲地说,没当兵之前,他们那个街区的人不管谁惹了他,当天晚上就得碎一两块玻璃。他的手艺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贺加贝说:“不是你的手艺好,是这里的鸟太傻,不怕人,石子擦着头皮过去它都不飞。”
第二天,代久刚套到两只老鼠。第三天,台进用木棍叉到一条蛇。代久刚和台进乐得眉开眼笑,把老鼠和蛇视为难得的美味佳肴,贺加贝和史小来却皱了眉,这种东西不要说吃了,看一眼都恶心。
老鼠让代久刚和台进一人一只烧了吃了,看样子吃得挺香。
代久刚说:“多亏了你们不吃,不然还不够塞牙缝的。”
至于台进捉的那条蛇,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捕获的最大的猎物了。一米多长,有大脚趾那么粗,掂一掂有两三斤,倒是够每人吃几口的,而且两顿粒米未进了,胃里也需要填补一下。蛇肉炖好,连汤带肉每人一碗。贺加贝从心理上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种食物,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一时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充饥,他感到身体一点点软下来,眼前的光线在一点点变暗,他马上意识到,如果再继续饿下去,很快就会失去战斗力。不,决不能表现得比别人差!一种强烈的自尊心和使命感使他重又鼓起了勇气。他目不斜视地端起碗,屏住呼吸,猛地喝了一大口蛇汤。嗳,不腥了!他兴奋得差点惊叫起来。接着他又夹起一块蛇肉大嚼。因为太饿,也因为消除了心理障碍,竟觉得那蛇肉味道还不错。不一会儿,他就把那碗吃了个底儿朝天。看看别人,大家都在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刚刚过了饥饿关,干渴又向他们袭来。岛上的太阳很毒,晒得嗓子直冒烟儿,每人携带的淡水尽量省着喝,但还是喝完了。于是干渴又成了他们在岛上生存的一道难关。早晨他们还可以吸一点树叶上的露珠,可是到了中午,火辣辣的太阳不仅把树叶上的露珠蒸发掉了,就连人身上的水分也像是被蒸发掉了一般,浑身燥得如一团火。

小分队中,只有高中升的壶里还有半壶水,可他谁也不给喝。他经常在别人干渴难忍的时候,自己美滋滋地抿上一口,并且用馋人的神态夸张地感叹一声:“啊──。”气得贺加贝他们一个个心里直冒火,恨不得一齐拥上去给他抢过来。他像是看透了大家的心思,阴阳怪气地说:“我跟你们说过,水要省着点喝,你们不听,这就是对你们的教训!”
贺加贝说:“你也不怕把我们渴死?”高中升说:“这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们无奈,只得趴在树荫下潮湿的地上,把头埋在草丛中,弄一些嫩草根或者树叶在嘴里嚼……天上飞过一只小鸟,撒下一串婉丽的啼声后,一头扎到岛子西侧的树丛里了。贺加贝望着小鸟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儿。
台进问他:“你愣什么神儿?”贺加贝问:“刚才飞过去的不是海鸟吧?”代久刚说:“不是,海鸟好像没有这么叫的。”贺加贝说:“如果不是海鸟它肯定就要喝淡水!”史小来说:“对,我爷爷养了几只鸟,每天要给它们喂水。”贺加贝一拍大腿说:“小鸟栖身的地方一定会有水源!”大家立刻来了精神。台进十分佩服地说:“加贝,真有你的!”
高中升在一旁偷偷地笑了。
于是几个人分头呈拉网式向小鸟消失的方向找去。终于,他们在一片密林深处找到了一个脸盆大的水坑,周围还有很多鸟粪。
贺加贝说:“小鸟能喝,证明无毒,人也照样能喝。”
只是这水的颜色有点黄,味道也不大正。喝还是不喝,几个人端着茶缸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
台进说:“这里面一定有许多鸟粪的成分,说不定喝了会拉肚子。”
史小来说:“管不得那么许多了,上甘岭的志愿军战士连尿都喝呢!”说着,仰起头来就要喝,被高中升一把拦住。
高中升从背囊里摸出一块指甲般大小像冰糖的东西,放进史小来的茶缸。那水很快变清了许多,并出现沉淀物。史小来好生奇怪。代久刚凑上去看了,回头问班长:“是明矾吧?”高中升得意地笑而不答。史小来试着尝了一口,惊喜地叫起来:“哎,味道好多了!”其他人也都把茶缸伸递过来:“班长,来一块!班长,来一块!”高中升却一摆手说:“没了,就一块!”
他们恨不得上去抢了他。
 


虽然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虽然我们讲着不同的方言,但是我们一起诉说心事,我们是真真正正的兄弟。战友、战友,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还常常想起我们在艇上的日子吗?神圣神奇的潜艇,让我们知道,原来濳艇人的友情更让人牵挂!过去通讯不发达,许久没有彼此消息,也许我们奔波忙碌,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但是希望你知道,我一直惦记着你。微信让我们慢慢都联系上啦。即使过了几十年,我们都已老去,即使岁月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带不走我们潜艇人的深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