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的班长朱生华

潜战友之家  潜战友之家  2021-08-30 10:5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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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班长朱生华

文/陆志民

  

   2021年3月10日晚,战友老杨发微信称,与朱生华已经失去联系了,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不知是什么原因?于是,我马上查了与朱生华的微信记录,确实已有十多天沒微信了,以往是相隔几天就要回我微信的。我马上打电话,通了没人接听,再发微信视频都不管用,到底发生什么情况,心里也底,我是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度过了那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我马上咨询了朱生华同乡战友小施,得到的却是噩耗:朱生华已于3月8日下午因病去世,真是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打晕了,大年三十我们还聊天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记得一个月前,他还跟我聊131、270艇战友来无锡参加联谊会的事情。由于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原定于2020年3月中旬举行的联谊会被迫往后延期,他渴望能早日举行,见见那些朝思暮想的老战友。我也很理解他的心情,但也没办法,只能安慰他,待疫情好转,马上就组织战友们来无锡相聚,没想到他走得是那么突然。当我把朱生华因病去世的消息发到战友群时,也引起了战友们的极大震惊,甚至有的战友还质疑消息是否属实?我也很理解战友们的心情,但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遥祝朱生华战友一路走好。  


  1970年9月,我从陆军第39军选调到海军潜艇部队,分到131艇(后来该艇移交后接了270艇)轮机班,艇上直接把我安排到右主机与朱班长同一战位,同战位的还有金根发班长。由于个人的原由,一般不安排他出海,这样就有朱班长带我来操纵。可以说朱班长是我的师傅,虽说我俩同年同月生(其实我比他早出生7天),但他是1968年入伍,所以他时时处处以大哥的身份关心和帮助我,使我受益匪浅。  


 大家可能都知道,艇内更有机电部门的战士和鱼雷班长、鱼电班长轮值,在没有取得独立值更之前,必须有专人带更,为此我是朱班长一手带出来的。朱班长第一次带我值更时,先从检查舱室开始,对停泊状态管路门、开关闸刀、机械设备所处的状态必须要了解掌握,该关的要关紧,该开的开。他边讲解边做示范,从一舱检查到七舱,我也摸仿他的检查要领,对所检查的机械设备统统过了一遍,然后与前一更进行交接班。


接更后,他对我说现在有你来检查舱室,我在旁边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对的地方我来帮你纠正。这样第一次值更,他带我检查一遍,他看着我检查了一遍,再我自己检查了两遍,这样我心中基本上有了点数,是有些门一时还叫上名来他鼓励我刚开始学,慢慢来,急吃不了热豆腐。九点不到,他就叫我抓紧时间睡觉,因为夜里12点还要起来接更。我俩又从一舱到七舱全部检查一遍,确情况正常,就到三舱进行交接更。接更不久,就到五舱停止正在给电池通风的排气通风机。   


 第一次在艇上睡觉很不习惯,四舱的吊铺在二米多的空间里出海时要睡三个人现在把上铺和下铺都撤了,仅剩中铺供平时值更人员用),舱室温度还比较高,所以还不用盖被子,但铺太窄了,连翻身都不方便,迷迷糊糊刚有点睡着,就被人叫起来接更了。   


 这次我们学了一个通风系统,因为每天要给电池通风,必须首先掌握,讲得很详细,一听就明白了。  


 在以后的带更过程中,他每次让我学习一至两个全艇系统,像三舱高压气系统,虽然看起来挺吓人,那么多管路,那么多,但听他这么一讲解,感到非常简单。在全艇各大系统中,主水管系统最复杂,而在轮机专业系统中,五舱柴油系统最难学,为这他陪我爬了不知多少次舱底,直到我弄懂走通止。在他耐心的帮教下,我的知识面越来越宽,掌握的技术也越来越多,经过几个月的不懈努力,经过张西绍机电长的严格考核,我终于可以独立值更了。  


  我分到右主机岗位,首先要学会启动主机,有了他的亲身示教,我很快学会了启动机器的操作要领


接着,他又教我学会登记看仪表,面对二十多只仪表,我正有点发了。他一边指着登记本上的栏目,另一边指着仪表,逐只进行登记,从中掌握机器正常工作的各种参数,他告诉我如果柴油没了,机器最多自行停车,要是润滑油沒了,只要一分钟就可能把机器毁了,所以说机器的滑油压力千万不可忽视。   

 再一个要学会手感温度,用手摸管温,机器正常工作,水温油温都有一定范围,看着仪表的指示,再用手去体会,久而久之只要用手一接触管子,就能知道水温油温的温度,这也是轮机兵的一项技能。最后一个是甪一把螺丝刀,来测听机器的工作状态,当然这些技能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掌握,而是干中学,学中干,一步一步做到熟能生巧。   


 1970年11月24日,毛主席发出了“1124”批示,号“当兵不当老爷兵”,陆军走出营房,开展千里野营拉练,潜艇部队也开始近海锚训,每天早出晚归到海上进行训练。   


  1971年2月7日,我们从大榭岛起航,开始了有舰队组织的北上跨海拉练,刚开始两天,机器工作正常,到了第三天,轮到我跟朱班长当更,发现右主机二缸的冷却水密封橡胶垫圈破裂漏水,马上转换左机工作,到第二天白天转换主电机工作后,对右机故障进行了排除。到了第五天,我们发现右机单向挡板操作起来有点不正常,经艇领导研究决定,待第二天白天艇浮出水面进行排除。   


 第二天下午艇浮出水面,有张机电长,朱班长和我组成一个抢修小组,大家穿好救生背心,来到后甲板,张机电长负责与舰桥和舱室联系,朱班长钻到甲板底下察看故障原因并进行排除,我负责传递工具和备品,此时海上气温已降到冰点,大浪一个接一个涌来,打湿了我们棉工作服。朱班长在甲板底下更是遭罪,浑身上下都湿了。此时,舰桥上传来了政委的声音,问我们冷不冷,要不要喝两口白酒暖暖身子?朱班长从甲板底下探出身子,对政委说:“我们心中有毛泽东思想,所以不冷!”接着,他大声朗诵毛主席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经察看,原来是挡板传动轴的填料经长期水泡发涨所致,故障很快就排除了。  


  我们艇从渤海海域潜座海底结束后上浮,就遇到了大连地区十年不遇的暴风雪。气温骤降,浪打到舰桥上马上结成冰,那天二级部署又轮到我俩当更,艇摆得很厉害,朱班长不一会就晕船呕吐了,但他拿抹布擦了擦嘴,笑着对我摆摆手,表示沒事。此时,指挥舱传来口令,让我到二舱参加支委会(我是战士支委)。支委会结束后,我从二舱返回五舱,路过三舱四舱,一舱一个味,到了五舱,我再也控制不住了,趴在脏物桶上吐了起来,这是我到潜艇部队后的第一次呕吐,那滋味真不好受,恍惚中朱班长在给我捶背,并递来一杯水让我漱口,顿时一股暖流涌向我的心间。  


  一天清晨,基地拉响了防空警报,大家从床上一跃而起,穿上工作服就跑到了码头,战友小赵正站在码头边上小便,一阵目眩袭来,身不由己地倒向海里,此时正值涨潮期间,水流湍急,旁边的朱班长想都沒想,纵身跃入水中,一把将小赵救上码头,他舍身救人的行动得到了战友们的赞扬,为此受到艇嘉奖一次!   


 1971年7月,131艇去长涂岛执行战备任务,大部队隨艇航渡到长涂岛,余下的超编人员(大部分是刚分到艇上的新兵)由朱班长带队乘交通艇赶来。由于领完备品与机电科助理员坐在码头聊天,他忘了交通艇起航时间结果掉队了。于是,他在部队的前途也“掉”沒了,本来他很有希望提干的,结果被安排退伍了。   


退伍时,正值131艇进厂小修,退伍老战友没有随艇前往,而留在基地办退伍老战友学习班。为此,对他退伍后的情况一概不知,直到2014年4月初,我通过小施才和他取得了联系,知道他退伍后先去了天津燃化部,搞海上石油钻井平台,仍旧管理柴油机。由于南方人到北方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好,后来他辞去工作回到老家兰溪,最后在金华海关扎了根,享受付处级待遇,于2010年11月退休。    


2014年5月一天,他来电称要与金班长去扬州办事,路过无锡。我提前半小时候在火车出口处,他一出站我马上认出了他,人沒多大变化,细长个子,就是脸上有点皱纹和老年斑,头发也花白了。以前他从不抽烟,现在可以一支接一支,我劝他少抽点,适可而止,他点了点头。   


 当晩,从饭店用餐完毕,我把无锡城区的几位同艇战友叫过来和他俩见个面,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第二天,他俩执意要上午赶到扬州,我也沒办法,只好打的把他俩送到长途汽车站,帮他们购完票后,发现还有一段时间上车,就又到了南禅寺,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在牌楼前帮照相留念。    


 2016年10月,270艇老战友相聚宁波,我也通知朱班长参加了,见到了几十年沒见的老战友。到了西沪港,他特地去了一趟“黑风口”,发现徒坡沒了,要知道“黑风口”的名字,还是他与金根发班长开玩笑时起的,没想到竟成了西沪港的一个地标。  


  聚会结束后,我又在宁波住了两晚,第三天就到了朱班长老家兰溪,在那里受到了他家的热情款待,还到几个景区游玩了两天。他又陪我到金华看望了生病住院的金班长,我把那次聚会发的一顶帽子送给金班长,他拿着帽子,仔细端详,爱不释手。


2019年11月,我们无锡战友开始策划131270艇老战友联谊会,朱班长得知后心情非常激动,马上和家属报了名,期盼着联谊会能早日举行。    


2020年初,武汉发生新冠疫情,我们联谊会只好推迟举行,朱班长几次微信询问情况。今年一月,他还说如果资金有困难,他与家属各提供一万元资助,我婉言谢绝他的好意,并告诉说,等联谊会举行时,你带上家属来参加就可以了。


2021年5月21日至24日,131、270艇老战友联谊会终于在无锡举行了。可惜的是朱班长在有生之年沒能实现愿望,这成了他的终身遗憾

2021年8月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