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塘的记忆之七

海风  潜战友之家  2021-10-01 09:41:39

黄家塘的记忆之七

文/海风


远方
汪国真
走向远方是为了让生命更辉煌。
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
年轻的眼眸里装着梦更装着思想。
不论是孤独地走着还是结伴同行,
让每一个脚印都坚实而有力量。

我们学着承受痛苦。
80年代末,33型潜艇狼群战术的陷入有关对于否的讨论,而全国已经济发展为先的发展理念,“不论白猫、黑猫会抓老鼠的就是好猫”的价值观开始大流行,南海海军开始缩编,东海开始跨台湾海峡巡航南海成常态,为响应国家号召,节省军费开支海军实验封存部分现役的的潜艇。
那时我们正年轻,接下来聊下那个时代的事情。

那时候江西还不发达,交通也不便利,长江大桥也只有南京和武汉二座,到江西只有2种方式,一、杭州转绿皮火车到达;二、上海十六铺码头乘坐长江轮;三、公路那时跨省班车不普及,周折费时,所以没人选择。那时候的上海十六铺码头可是热闹非凡,乘坐长江轮的人也是人山人海,到达湖北武汉要3天时间,江西需要2天以上,长江是交通要塞,航道日日繁忙。上海几个海运河运码头异常繁忙。
 我们要出差的地方是江西九江市下面一个县,叫瑞昌,那里有个船舶工业部下属的一个造船厂,九江瑞昌那个真是比黄家塘还要的偏僻闭塞,群山环抱,山路弯弯,条件简陋。一个曾经为建造航空母舰准备的三线厂,规模庞大,好像真正到位的人并不多,也是一个小社会,五脏俱全,也有好多家属工,农民工负责给舰艇打油漆,(后面有叙述因为安全意识不到位,不了解潜艇性能,明火作业出了大事)当年这个厂是生产汽艇的,这厂里有个内湖,通往长江。

在那里我见识了几个我曾经以为是北京海军总部来的的封艇部队的哥们,那几个对我们技术要求过于苛刻的哥们,估计他们早就不记得曾经有这样的事情。若干年后我才知道是南海缩编分流来的部分人员,不是大城市来的,也和我们一样,来自一线哈哈。封艇我一共去过两次,一次从宁波出发,一次是乘坐上海到九江的长江轮。
记得那是春天,也是现在这个季节,我们还年轻,从黄家塘出发到宁波,如果坐从莲花乡车站坐汽车要3个小时,如果坐上农民的小摆渡机帆木船,很小的那种(现在想想如果不带救生设备还有点怕怕的,那时啥不敢呢?)机帆船跨海20多分钟,石沿到宁波东站有二班车,上午下午各一班,费时一个小时多到达宁波,这个小渡轮就是为此而生,从淡江门闸门口那出发,80年代时候印象中票价二三块钱。到了石沿得飞奔跑步去买票的,车站有三波人需要乘车去宁波,一波黄家塘来的,一波西沪港来的,还有一波石沿本地的,每天到宁波的票都是非常紧张,如果早上走不了,那么只能等中午12点的班车了。厂里班车那时不正常,申请专车应该很麻烦,印象中我们去外地出差都是自己想办法到宁波的。
我们到达宁波东站,辗转到宁波南站,从宁波坐火车到杭州。那时没有动车,折腾四五个小时,然后在杭州火车站转车买了去江西九江的火车票。乖乖那个地方去的人可真多。火车票很紧张,长长的排队,买票还要介绍信的那种,拖着大堆的行李我们一行找了小旅馆临时休息.那时不知道累,放下行李跑西湖边游玩去了。
傍晚火车没买卧铺,火车放眼望去,走廊过道全是人,要做十几个小时火车呢!这该如何好?我们把带着好吃的都拿出来,一路忽悠。火车上那些土老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羡慕的了不得,谁也吃不准我们是那个部分的。到了晚上那些没有座位的旅客随便找了点东西和衣钻到座位底下躺下来睡觉,感叹道!中国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啊!打牌打累了,吹牛没劲了,也迷起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下午到了江西九江。NND看到是个千疮百孔的火车站,车站的窗户玻璃全是破的,不知道的以为刚刚战争结束呢。什么破地方,我们嘟囔着。
拖着背着行李我们也像是逃难的难民了。打听下到去的目的地还要坐三小时的汽车,汽车站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汽车站还算蛮气派。新的,比火车站要高大上。坐上了去那的大巴。那个地方是偏远的,去那除了他们单位的职工也没啥人,记得天还没黑,找到他们单位招待所就住下了。接下来就是十几天艰苦的封艇生活。第二天我们就开始进厂上艇,开始封艇工作了,类似小修扩大修理,电罗经把一号仪器拆开,拆除所有接线,螺丝,架起三角架,把陀螺球提出来,擦干净,放入专用木箱子,液体全部清理了,在空着装回去,接着所做的工作全部大扫除。装保险丝的仪器里面所有的保险丝都拆除。各个分部能拆的先拆除保存。
接着把仪器导电部分用纯酒精毛刷清洁保养,专用主电机汇电环,外部用航空汽油、砂纸、毛刷、绸布清洁保养,然后按规定把各个型号的仪器接线部分,电缆部位涂上各种型号的仪表油,不知道谁规定的?反正感觉不科学,懂得主电机汇电环工作原理的人都知道,那一道道的铜条之间是绝缘的,碳刷直接需要非常好的磨合度,否则运转起来会打火,影响电压电流的稳定,也就是影响其他所有仪器的正常工作,抹上仪表油后谁知道以后清洁保养重启的时候细小部分绝缘出现问题可咋办?说实话那时候心里真是犯嘀咕。保养的活计真的很累,很辛苦,很生气,干完活还需要找封艇部队相关管理人员来验收的,他们一直在挑毛病,找茬,带着白手套东摸下、西摸下,老严肃,一句话不说返工。基本所有的设备都返工二三次,甚至更多。在心里暗暗的骂这几个牛逼哄哄的人:心里不平衡,懂啥啊! 下次启封咋办?我看基本报废了。乱刷油。仪器上接线柱上全是厚厚的几层油。谁启封谁干的翻白眼!!外观不用说了,航空汽油抹了不知道多少遍,本来不是新机器,我们又不是专业清洁工人,咋可能做的翻旧如新呢?可恶!当时真的有点气人,巴不得早点溜走。给我做副手的一个师傅,本身身体不是很强壮,结果我们整天都用酒精、汽油的工作,非常辛苦,回家后他的肝病都犯了!这会说起他想起一别好多年了,不知还好吗?想起和他在返回的途中坐长江轮。

这会我想起修测深仪、计程仪的赵师傅,他是个踏实肯干的好人,话不多,就知道埋头干活,领导颇为中意,修理仪器认真负责,该干不该干的没啥二话,全部都干,和艇上军士长关系都相处的不错。计程仪一部分机位于三舱底,他修每条艇计程仪都拆回车间进行清洗维修。
他个子高力气大,这些力气活不在话下,但是计程仪里面有部分是水银,他把水银倒出来放到大盆子里清洗,每每看到他挽着裤腿,光着脚穿着拖鞋,在声呐维修室外面的水龙头清洗水银的时候都和他打招呼,(计程仪是和海水相通的,有沙子淤泥是正常的)其实这样的方法干活非常危险!水银进入人体会沉淀很难排除。后来他于90年代随着厂里回流到上海的三产队伍去了上海,一别就是近30年,前些年偶尔听说他身体肾脏出现问题,好像是和水银有关,应该他当年没做任何防护有关,和职业脱不了干系,希望有关人员也能关心下这些曾经为海军事业奉献自己青春和力量,以至于奉献出自己生命的普通人!给与他们应该有的、应得的奖励和帮助。

再说封艇哈!清晨我们背着挎包前往已经全部暴露在露天里潜艇,被安置在搭着干船排走去,少说二三十米高的船排没有啥防护措施,爬上竹子搭成的露排,铁栏杆制成的简易梯子,登上潜艇上甲板,这时刻才感觉到安全。爬在悬空在梯子上的时候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抓紧栏杆。顺便说下那次去的之前他们厂里在没有做好消防安全保护情况下,在潜艇内部明火作业,着大火,烧死了好几个作业的工人。按规定潜艇明火时候,消防员和消防设备要到场的。那次估计他们违规操作。这可是不能侥幸的,四舱二舱下面全是电瓶!


我们去看到潜艇还有过火的痕迹。四舱那和潜艇外黑黑的,这下他们厂里重视了,管理非常严格,下面设立管理点,上艇全都要检查。亡羊补牢。记得有次收工比较早,我们来到长江边坐农民的小木船摆渡到了长江对面,江对面是湖北。那里当时一样很贫瘠。说是小县城记得叫武穴。就一条大街。一幢黑洞洞的平房的供销社。还有一条铁路穿过县城。一点不热闹,打道回府。

我们又坐着小摆渡船回到江西。那时想想也蛮奇特啊!据说那里的东西很便宜,一起来出差的有家庭的都买了好多农特产品往上海搬,我们那时无忧无虑没牵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哈哈!啥都没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