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二章 舵信班(2)

李忠效 听雪斋书馆 2020-02-26
127、155、210 潜艇战友聚会(2017年)视频


第二章  舵信班

三、水手长刘刚
 

刘刚(1950.12.24~),山东省青岛市人。1968年4月入伍,曾在127、155、210潜艇任舵信兵、舵信班长、水手长;1975年7月任215潜艇水手长;1979年10月转业到青岛市市南区民政局任办事员、副主任科员;1990年8月任市南区政府行政科长;1994年9月任浮山所办事处、八大湖街道办事处副主任、主任。


刘刚给我的印象比较“中性”,性格特点不突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什么事情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2008年,我编辑老艇纪念册时,他应约写了一篇短文《伸手不见五指》,记录的是发生在127潜艇的一次险情——


伸手不见五指

那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次远航。记得是在124度线海域。那天晚上风大浪高,水下8米航行充电,升降舵操不住,只好浮出水面,一台内燃机航行,一台内燃机充电。潜艇左右摇摆达45度以上,大部分人都晕船了。
二级战斗部署航行时,在舰桥上值更的有二三部门长杨兆忠和我,还有一名操舵兵。我当时是水手长,当更的操舵兵因为晕船太厉害,呕吐不止,无法正常操舵,就由不晕船的舵信班长朱广奎代替他。后来由于不时有浪打到舰桥上来,所以把舵转到三舱操作。这时艇长张连忠登上舰桥,在舵楼里抽烟。除了他的烟头有点亮光一闪一闪,周围漆黑一片。这时我想起“伸手不见五指”这句话,就把手放到眼前,确实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回头一看,张艇长一把抓住了杨部门长。原来,杨部门长晕船晕得身体发软,一个大浪上来,潜艇摇摆度太大,他没抓住舰桥上的扶手,人就腾了空。如果不是张艇长反应灵敏,眼疾手快,他就掉到海里去了。在这种情况下落海,后果不堪设想。这件事过去30多年了,现在一想起来就感到后背发凉。
 



四、水手长孙钊
 


孙钊(1954.10.23~)北京市人。1969年12月入伍,自1970年起,先后在127、155、210潜艇任舵信兵、舵信班长、水手长;1980年任215潜艇航海长,1983年入潜艇学院艇长班学习,1985年任212潜艇副长;1989年转业到商务部中国商务出版社工作;2014年退休。


我和孙钊是同年兵,在一条艇上生活多年,但是平时工作交集不多。1986年我调到北京以后,不久他也从青岛转业回到北京。北京太大,彼此各忙各的事情,除了有外地战友来京办事,偶尔聚一聚,平时难得一见。
2008年,我编辑老艇纪念册时,他应约写了一篇文章《上艇后的第一次远航》,记载了他参加127艇远航的经历。那次远航我也参加了,实际上是我们共同的经历和感受。


上艇后的第一次远航

我第一次远航,是在1971年5月。那时我刚上艇工作一年多,才满17岁。我们的127潜艇是一艘老式的常规动力潜艇,生活条件非常差,狭小的空间里拥挤着70多人,睡觉的床铺都是三层吊铺,周围还有许多管道、阀门,睡在上面翻身都困难。我的战位在一舱,雷架上装满了鱼雷,空间显得更为狭小。即使这样,作为一个刚上艇不久的新兵,能够参加远航也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
潜艇离开码头,漫长的25昼夜远航开始了。兴奋之后是漫长的、单调的、艰苦的煎熬。我们每天都是值班、吃饭、睡觉,日复一日,往复循环。没有电视,没有音乐,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只能在24小时船钟上辨别时辰。有时会很紧张的,甚至还带着危险,比如我们在水下充电或者上浮测天(即测舰位)时,经常会遇到敌方的反潜飞机。这时艇长就会下令“速潜”,潜艇里的战斗气氛非常浓,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地守在自己的战位上,随时准备完成指挥舱下达的口令。总的说来,远航生活是枯燥无味的。最后都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时间过去太久了,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有些记忆是终生都不能忘记的。
比如闷热。我们的阵地是在太平洋暖流带上,水温27-28°C,加上潜艇机器散发的热量,舱室里的温度高达40°C,相对湿度在90%以上,到处都是水滴,整个潜艇就像个洗澡堂。战士们都脱光了衣服,身上披着擦汗的毛巾,活像在洗澡堂里洗澡。直到现在每次去洗桑拿,都会想起那段日子。
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大家在一起聊天。白天潜艇在水下几十米经济电机航行时,机器的轰鸣停止了,潜艇就像静静地躺卧在水中。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罐头花生米,一边聊天,天南海北,胡说八道。记不得是哪一位了,他总是一边搓着脚,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胡侃,真可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30多年过去了,如果说那次远航给我带来了什么,它给了我人生的积淀。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再遇到的任何困难,都不再话下了。
 


五、舵信班长陶桂官
 


陶桂官(1950.8~),江苏省海安县人。1969年4月入伍,曾任127潜艇舵信兵,155、210潜艇舵信班长。1976年3月退役到广州远洋公司,任“大德轮”水手、“公主洋轮”水手长。


陶桂官有个雅号“老黄牛”,还有一个外号“哑巴”,我不知道这两个名号是怎么来的。
据沈铭回忆:
陶桂官不会讲普通话,家乡话说得呜哩哇啦,舵信班要学汉语拼音:啊呀、波衣、瓷器、得胜……(A、B、C、D……),刚开始因其表达不清,别人听不懂,舵信班长屈良琛说:你说的什么,跟个哑巴似的。从此得了个雅号“哑巴”。
我上艇的时候他就叫“哑巴”了,至于“老黄牛”,只有在年终总结和领导讲话时会提到,反而不如“哑巴”叫得响亮。不过“哑巴”这个外号只有老兵可以叫,新兵不行。记不清是哪个新兵叫了他一声“哑巴”,他马上翻脸,追着打。从此新兵再不敢叫他“哑巴”。
陶桂官退役后去了外轮公司,从此和大家失去联系。
2008年,我曾找过他,没有结果。2017年春节之前,我去看望张司令,向他汇报本书的编写情况,并请他为本书作序。他对我草拟的序言做了几处修改,然后就问起哪些人找到了,哪些人没找到,其中问到陶桂官。我说还没找到。不过当时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他!
我知道陶桂官是江苏人,我就把寻找陶桂官的事拜托给了沈铭。在写作此书的过程中,沈铭曾经给予我很多帮助,并热心承诺,只要我需要他帮忙的事情,他一定尽力。我对他说:这次是张司令问起陶桂官的,咱们一定要找到。
沈铭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反馈信息:陶桂官找到了!他是通过在公安系统工作的亲戚,查到了陶桂官的户籍卡。
1月27日(除夕夜)23点多钟,沈铭的亲戚用手机把陶桂官的户籍卡发给了我。陶桂官的户籍卡上只有地址,没有电话。
2月1日(大年初五),沈铭打电话问我找到没有,他比我还性急。我说,大过年的,人家都在放假,只能等过了春节以后再说了。沈铭给我出了好几个主意,嘱咐我应该怎么怎么找。根据老沈的建议,我当天就将此事托给在广州的战友房德成。
2月3日(大年初七),节后第一天上班,房德成就找到户籍卡上的那个地址,结果那是陶桂官的工作单位——中远(香港)航运有限公司广州代表处,并不是住处。陶桂官早已退休,单位的人不认识他。后来给单位的老领导打电话,老领导说:有这个人,但是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他的档案存在位于深圳的总公司,只能到那里去查。
房德成又到当地派出所查寻,人家不给查;到居委会查寻,人家也不给查。房德成当时就给我打电话,通报查询的情况。我说,这已经很好了,起码知道下一步该到哪里去查档案了。
因为在此之前,我在“曾经的127”微信群里向房德成布置任务的时候,王连石看到了,曾经表态:“房德成先去找一下,如果找不到,我再想办法。”所以我就对房德成说,下一步,请王连石出山吧!王连石曾在广州远洋公司总部工作,我觉得已经看到希望了。
我把有关情况向王连石通报后,又让房德成在群里向他具体汇报了寻找过程。王连石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2月4日,大年初八)上午,王连石驱车前往中远(香港)公司位于深圳深南中路的总部,终于把陶桂官找到了,并与他通了电话。
当天下午,我也与陶桂官通了电话。至此,这场寻找陶桂官的接力圆满结束。
随后,我又给张司令的秘书发短信:请转告张司令,陶桂官找到了!
 


本公众号近期连载海军作家李忠效编著的纪实文学
《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
敬请阅读

前文回顾

1、《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序言和引子
2、《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1)
3、《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2)
《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3
5《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4)
6、《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5)
7、《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6)
8、《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7)
9、《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一章 艇部 (8)
10、《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二章 一四部门(1)
11、《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二章 一四部门(2)
12、《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二章 一四部门(3)
13、《大海深处的青春记忆》第二章 舵信班(1)
李忠效,笔名:钟笑。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1955年11月出生,1969年12月入伍,历任潜艇轮机兵轮机班长、轮机军士长、宣传干事、创作员、潜艇副政委、创作室主任等职。197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78年开始从事专业创作,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要著作有:长篇纪实文学《我在美国当律师》、《我在加拿大当律师》、《联合国的中国女外交官》、《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长篇小说《酒浴》、《翼上家园》、《从海底出击》,作品集《升起潜望镜》、《蓝色的飞旋》、《核潜艇艇长》等20余部,并有电影《恐怖的夜》(编剧),电视连续剧《海天之恋》(编剧)、文献纪录片《刘华清》(总撰稿)等影视作品多部。

欢迎关注听雪斋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