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155、210 潜艇战友聚会(2017年 · 青岛)视频/4_dRTnAp5vAAj57s9h4N5NWDwrq1GVzQ.png)
龚殿飞(1946~),江苏省启东县人。1965年8月入伍,在潜艇士兵学校学习。1966年分配到北海舰队127潜艇,任轮机兵、轮机班长、轮机军士长。1971年任147潜艇轮机军士长。1979年转业到青岛市北海船厂工作,1980年任北海船厂某船轮机长。1984年在家休养,1986年任青岛制冷企业总经理。/5_IZVic9BhowQhOUVjrjgKyQXyVh86oA.png)
我上艇的时候,龚殿飞是轮机班长。轮机兵要值艇内更,在独立值更之前,需要由老兵带更。一个新兵要由两个老兵带,我的带更者是龚殿飞和阴玉水。他们都是我的师傅,我很尊敬他们。我和龚殿飞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大约也就一年多点的时间,后来他被调到147潜艇当轮机军士长去了。龚殿飞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特别爱钻研技术,脑袋很聪明,手也很巧,什么东西坏了,他捣鼓捣鼓就修好了。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他什么都敢拆,不管坏没坏,都敢动家伙。有一次,他把五舱右前部的空气减压器给拆了,费了好大劲才装上。那个减压器是把高压气减为中压气,用来启动内燃机的。当时我是新兵,也不知道那东西怎么样才算发生了故障,龚殿飞说减压器工作不稳定,就利用在艇上值更的时间给拆下来了。后来我得知,空气减压器之类的设备属于“精密仪器”,一般都是由工厂派技术人员维修,艇上的使用人员不能擅自拆卸,军士长张地岭都没拆过。张地岭听说龚殿飞把减压器拆开了,很不高兴。据说那减压器并无故障,是龚殿飞为了研究减压器的内部结构,擅自拆开来学习的。尽管如此,我还是挺佩服龚殿飞,连“精密仪器”都敢拆开来看看,并且能原样装起来,这就是“胆大艺更高”了。龚殿飞转业到地方以后,我听说他利用在部队学到的技能,开了一家制冷设备维修部,自己当老板。那时还是改革开放初期,他大约是我们艇队最早“下海”的“弄潮儿”。2008年,我编辑老艇纪念册时,龚殿飞写了一篇文章《艇长笑了》。我看过之后,我也笑了。我发现龚殿飞很会抓细节,具备当作家的潜质。如果他有这方面的爱好,说不定会是一个不错的作家。/6_y7Qwsm9CXB5ZbWAt17emlBw4JialXw.png)
在很多同志的记忆中,艇长张连忠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很少见到他笑。我这里讲两则他笑的小故事。大约是1969年的夏天,我们127潜艇进4808厂坞修。刚进厂的时候,工人的工作积极性还挺高,不到一个星期,就把两台主机的主件都拆回了车间。可是这些机件运回车间以后,就躺在那里不动了——没人再理它们。我们多次去车间察看,几乎没有工人工作。他们有的在打牌,有的在看小说,有的在干私活。我们回来向张连忠艇长作了汇报,他分析说:“现在青岛的形势很乱,工人们受到影响,干不干一个样,反正都是大锅饭。”艇长要求我们想办法让工人们工作,否则潜艇出厂的日子就会遥遥无期。第二天,我和军士长张地岭带了5个战士,一起来到车间,自己研磨缸头吸、排气阀,并要求大家手抬高一点,研磨的声音大一点。我们六、七个人,一个人负责一只缸头,“乒乓、乒乓”研磨气阀的声音在车间里回响。第一天,工人们没有多大反应。第二天,我们继续“乒乓、乒乓”地研磨。连续三天下来,工人们坐不住了,可能是被我们的精神所感动,都纷纷过来工作了。在工人师傅的努力和我们的大力配合之下,潜艇终于按期出厂了。潜艇出厂那天,我看到张连忠艇长欣慰地笑了。大约是1970的夏天,我们艇进行7昼夜航行训练回到码头,干部战士的体力消耗很大,加上天气又热,大家都不大爱吃饭,炊事员按全艇人员平时的饭量做的米饭,现在连三分之一都吃不完。这样下去,同志们的身体要受影响的,怎么办?艇长张连忠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到食堂里左看右看,发现有很多肉皮挂在没人注意的小菜房旁边,顿时有了主意。他叫炊事员把肉皮取下来清洗干净,他要为大家做一道能下饭的菜。第二天做午饭时,他叫炊事员多做些米饭,并亲自下厨,做了一锅“辣椒炖肉皮”。开饭的时间到了,大家一走进饭堂,马上被“辣椒炖肉皮”的香味吸引,不由得勾起了食欲。我们从来没吃过这个菜,看着好看,尝一口,味道也不错,真是色、香、味俱全,于是大家胃口大开,把两大盆米饭全都吃光了。看见同志们终于有了胃口,张艇长满意地笑了。/7_zBe2rMMyB3aZxxItlic2k9qZnSoUZw.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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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生(1948.9~),江苏省泰兴市人。1969年入伍,曾任127潜艇轮机兵、155潜艇轮机班长、210潜艇轮机军士长;1975年7月任216潜艇轮机军士长、动力长;1979年5月起任203潜艇、216潜艇副政委。1986年1月转业,任江苏仪征化纤公司涤纶二厂动力车间党支部书记、党委办公室主任、人事劳动教育科长。2004年12月退休。/9_IZVic9BhowQhOUVjrjgKyQXyVh86oA.png)
李荣生个子不高,长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透着一种聪慧和机灵,他是艇上颇受张连忠喜欢的几名1969年入伍的江苏兵之一。他好象还当过艇党支部的战士支委。他在210艇提的军士长,调到别的艇提的动力长,之后又当过潜艇副政委。1986年转业到江苏仪征化纤公司工作。2008年,我编辑老艇纪念册时,曾经托江苏的战友找他,没找到。这次是退了休的沈铭,费了很多周折,终于把他找到了。看到他发来的近照,我不由得感慨万千。岁月不饶人啊!如果是在大街上碰见他,绝对不敢相认。当年的帅小伙已是面目沧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哪里去了呢?松弛下垂的眼皮无情地挡住了他那明亮的双眸。2017年5月,我陪老艇长张连忠到南京,住在海军指挥学院。南京周边的老战友都来了,李荣生也来了。这是我们分别40多年后第一次见面。他和照片上的他差别不大,当年的帅小伙儿,如今已变成了近70岁的老人。谁说岁月无痕?看看这些老战友就知道了,岁月有痕啊!很多人都是40多年没见面了,久别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一个屋子20来人,感觉大家都在说话,闹哄哄的。我注意到,李荣生还是和过去一样,话不多,似乎显得比过去更深沉了。/10_3thFAxsfxjYN5zDIv96CNkAkGMQVTg.png)
我最敬佩的人是谁?他就是新中国127潜艇的老艇长张连忠。我有幸在他的手下当兵六年多,这是我一生中难忘的六年,是我成长进步的六年,也是收获最大的六年。我衷心感谢老艇长对我的关怀、帮助和培养。转眼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岁月更迭,青春已逝,可老艇长的风采品行,还不时在我的脑海里显现。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身先士卒,处处为战士做榜样。就拿潜艇进坞修理来说,以往潜艇的除锈保养是由厂方负责,“文革”期间,船厂工人不上班,这些活儿我们只好自己干。艇外壳的除锈保养好做,外壳和固壳之间的水柜、油柜除锈保养可就是一场硬仗、恶仗了。这项工作的酸甜苦辣只有我们饱尝过。潜艇从头到尾分成十几个水柜、油柜。每个水柜、油柜里面又被钢板分割成一个个一米左右的格子,有人戏说它是铁笼子,实际上比铁笼子还不如。铁笼子虽然窄小,还勉强可以坐,可以自由呼吸新鲜空气,可以看见灿烂的阳光,而水柜、油柜里面却是黑洞洞、冷冰冰、脏乎乎的,空气混浊,尤其是燃油柜的气味更难闻。钻进水柜和油柜,得懂点窍门,否则会吃尽苦头。比如,要平仰着脚先进去,然后上身一点点缩进去。脚下要踩住支撑点,不然会一下滑到潜艇的底部。除锈时,水柜里铁屑飞舞,满身满脸的污垢,鼻孔里面都是黑的,弄不好还会迷眼睛。刮刀、铁锤除锈声非常刺耳,再加上里面密不透风,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呼吸困难……就是这样的工作,老艇长经常和大家一起钻水柜,一干就是半天、一天。每次除锈之后,大家互相看看,个个都像是“叫花子”。有一次,一位工人指着个子不高的老艇长问:“这小老头是谁呀?他也钻水柜?”我告诉他:是我们艇长。工人竖起大拇指说:“佩服!佩服!”其实当时张艇长才40多岁,并不老,只是因为他皮肤有点黑,再被铁锈和汗水一抹,就成了“小老头”了。张艇长不仅干活身先士卒,还处处关心爱护部下。吴贵初副长生病住院,他亲自安排专人陪护。吴贵初逝世后,仍每年派人去他家探望,问寒问暖。战士家人来部队探视,他都亲自或者派夫人去招待所看望慰问。这一件件,这一桩桩,全艇战士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张艇长在支队还以严格管理部队而闻名。就说部队开饭这件小事,支队规定可提前五分钟就餐,可有的艇提前得多,常常其他艇的人员吃饭回来了,我艇才列队去食堂。而且队列必须整齐,如果不整齐,艇长会下令返回宿舍,重走一次。由于他国语严厉,有人甚至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小军阀。正是在老艇长的严格管理之下,我艇保持了作风过硬,纪律严明的传统,培养出了一大批军事技术骨干,不断输送到新成立的艇队,为潜艇部队的建设做出了贡献。平凡孕育着伟大,细小凝聚着高尚。像上述平凡的小事还有不少,所以说,老艇长是我最敬佩的人!/11_ELgiczmH3ymQMfibLRuXMc2AyFSlsg.jpg)
李忠效,笔名:钟笑。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1955年11月出生,1969年12月入伍,历任潜艇轮机兵轮机班长、轮机军士长、宣传干事、创作员、潜艇副政委、创作室主任等职。197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78年开始从事专业创作,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要著作有:长篇纪实文学《我在美国当律师》、《我在加拿大当律师》、《联合国的中国女外交官》、《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长篇小说《酒浴》、《翼上家园》、《从海底出击》,作品集《升起潜望镜》、《蓝色的飞旋》、《核潜艇艇长》等20余部,并有电影《恐怖的夜》(编剧),电视连续剧《海天之恋》(编剧)、文献纪录片《刘华清》(总撰稿)等影视作品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