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素裹 ——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第三章 (4)

李忠效 听雪斋书馆 2020-07-12


三、在国民党浙江省政府站稳脚跟
(1935 年初—1937 年夏在杭州)


认科长太太做“干娘”

药水风波之后,我待人处事更加谨慎小心了,同时更加留心观察周围的各色人等。我原以为在国民党官僚衙门里做事情的人都不会好,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观察研究,我发现在国民党机关里供职的,也有洁身自好的。自己的顶头上司,议事科科长薛元燕就是个为人正派、待人厚道、有学问的好人。

薛元燕和我父亲年纪差不多,痩高个,长得很清秀,一副文人模样。平时他对下属很和气,尤其对生活困难的下属特别关照。有一个科员一家老小没地方住,他就把自家楼下的住房以很低的、象征性的租金租给这个科员。有一个做油印工作的职工,生活十分困难,过年时,他就塞给这个职工一点钱。他在下属面前很有威严,实际上是不怒自威,他从不吹胡子瞪眼训斥人。有一次,因为时间紧,一个职工忙乱中把油印文件的页码装订错了,薛科长发现后眉头紧皱,却没训人。我见了,赶紧过去默默地帮助这个职工返工。薛科长既没指责那个职工,也没表扬我。但是彼此都心里有数。

观察了一段,我认定这位科长可以信赖,就主动接近他,遇事虚心向他请教。

有一天,薛科长问起我家里的情况,我就如实相告:我伯父是前清翰林, 父亲是前清秀才。
薛科长听了说:你是书香门第啊!
每次速记稿整理抄正后,我都送科长阅改,晚上没事,就练习速记,很少干别的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我勤勤恳恳工作,恭恭敬敬待人,给薛科长留下了好印象。

第二次回上海送情报时,我将这些情况向舒曰信作了汇报。舒曰信沉思片刻,对我说:既然薛科长为人正派,你可以用拜干亲的方法,进一步搞好和科长的关系。

当时拜干亲的风气很流行,舒曰信认为,有了顶头上司这门干亲,我就有了保护伞。
我说:我见过科长太太,她善良、随和,看样子是很喜欢我的。我先认她做干娘,怎么样?舒曰信说:我看可以试试。
我回到杭州, 便去薛科长家串门儿。科长家有两个小男孩,很聪明,但又很淘气。科长太太对我叹气道:没有办法,要是女孩就好了。

★薛元燕夫妇(1946年)
 
我接过话茬对她说:既然薛太太喜欢女孩,我给你做干女儿,好不好?科长太太高兴地笑道:好啊!
第二次去,我带了些礼物,大大方方地喊科长太太:“干娘,我来了!”科长太太高兴地说:“干女儿!请进来!”接着便亲切地聊起家常。我仍然称薛元燕“科长”,薛先生也很高兴。

我住的集体宿舍环境嘈杂,还常有男职员来骚扰。我看到科长家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小房子,就对干娘诉苦说:机关女宿舍非常拥挤,男职员老来找女职员出去吃饭、闲逛,真讨厌。干娘家房子宽敞,能不能把放杂物的小房间租给我?这样生活安静些,还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学习。

科长太太与丈夫一商量,痛快地答应了。科长家的两个小男孩,正在上小学,科长夫妇早就想找一个家庭教师,辅导儿子的功课。于是科长太太问我,愿不愿意利用晚上时间做家教。我一口答应:没问题。

我很快就搬进了科长家楼下的小屋。科长夫妇不想收房钱,但我坚持要交,说:不然我心里会不安的。于是,科长夫妇就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钱, 算作租金。科长太太每天让我和家人一起吃晚饭,算是请我当家庭教师的报酬。天长日久,我与薛家相处得亲密无间,就像一家人。

我有了单独居住的房间,既可以避免别人的纠缠和干扰,又可以专心摘抄和密藏情报。每天下班以后,吃过晚饭,我就辅导两个孩子的功课。实际上他们功课很好,不用辅导,只是陪读而已。

科长的两个儿子很聪明,但是确实也很淘气,自从来了一个大姐姐做家庭教师,他们就琢磨着,如何捉弄我。

有一天,我下班回来,一开门,突然从门上落下一团带着泥土的杂草,弄得我灰头土脸的,小哥俩则躲在一旁偷偷乐。这无疑是他们在恶作剧,而我并没有责怪他们,只是笑笑,然后拿起扫帚把地上的尘土杂草扫干净。小哥俩相互做了个鬼脸儿躲了起来。

还有一次是晚上,我教小哥俩练毛笔字。我先把要领告诉他们:“身要正,腕要直,笔要握紧,这样笔力才能发挥出来,将来写的字才能力透纸背。”然后在八仙桌上摊开纸,给他们做示范。这时候,小哥俩悄悄走到我的身后,假装看我写字。趁我不备,哥哥突然上前用力把毛笔往上一拔,想抽出毛笔,弄我一手墨,没想到,居然没有拔出来。

我不但没生气,反而因势利导地对他们说:你们看,拔不出来吧?你们是想检验姐姐握笔紧不紧,是吧?这是父亲教我的,要把笔握紧了,横平竖直, 这是练腕力!好的毛笔字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听我这么一说,两个调皮的小男孩反而不好意思了。
我和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就像姐弟一般亲密,科长夫妻非常高兴,自然也很感激我。

空闲时,科长经常在家里和我聊天,介绍机关里的人事情况,比如黄绍竑主席怎么样,秘书长怎么样,某某人不好,不要接近他,等等。这些,对我了解周围的生存环境和工作环境,都非常重要。科长还帮我修改记录稿,教我写各式公文。这个老实正派的顶头上司,无形中帮助和掩护了我的秘密情报工作。


西子湖畔的爱情之花

自从白色药水被“江湖小姐”发现之后,我不再写“药水信”了。此时“舅舅”王学文指示:安娜是情报员,是不宜兼跑交通的。就让伊娜跑吧。此后情报大都由姐姐伊娜到杭州来取。她每次到杭州,都要检查我在保密方面有没有漏洞,询问我与同事相处、谈话的情况,并传达舅舅的有关指示,嘱咐我要认真执行党组织的指示,保守工作机密。

伊娜说:你在初中时就喜欢参加群众集会,现在做秘密情报工作了,一定不要流露进步思想。还有你办事毛躁,不细致,这是我最不放心的。
我调皮地对姐姐说:我现在长大了,不会再那么毛毛躁躁了!

每次伊娜拿到情报,伪装密藏好,就马上返回上海。有几次,我要留姐姐在杭州玩半天,带她游西湖和灵隐寺,都被姐姐谢绝了。她对我说:“我现在有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做,没时间玩。”说完,就匆匆忙忙去赶火车。

我对姐姐的做法很不理解,觉得她不近人情。后来才明白,姐姐的工作确实太忙,内勤工作中的很多事都是她一个人干,还要抄写情报,送文件,有时甚至还要运送手枪等。

伊娜从上海到杭州跑了几个来回之后,王学文觉得,伊娜实在忙不过来, 而且一个女子经常往返于沪杭之间,有所不便,于是他和舒曰信商量决定, 由华明之指导、联络我的工作。

王学文和舒曰信都认为,华明之性格沉稳、坚毅,入党后做过秘密工作, 与我是“南洋高商”的同学,相互都比较了解。华明之可利用国际电台例行休假的时间,去杭州和我联系。华明之的任务是,在政治上、思想上帮助我, 向我传达组织意图,具体指导我筛选鉴别材料,并由他将有用的情报伪装密藏,带回上海。

华明之接受任务后,常逢假日乘早班火车到杭州,晚上再乘夜车回上海。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和我有时到西湖边人少的地方谈工作。

为了排解我在国民党衙门机关工作的烦恼,明之还教我唱歌,他带了口琴和歌谱,教唱他刚学的电影《桃李劫》主题歌《毕业歌》。
同学们,大家起来,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 
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降? 
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 
我们不愿做奴隶而青云直上!
我们今天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会的栋梁;
我们今天弦歌在一堂,
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
同学们,同学们!
快拿出力量!
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毕业歌》视频,扫码可观看
 
1935年的5月,电影《风云儿女》在上海公映了。明之看后,正好是他与我接头会面的时候,他兴冲冲地来到杭州,对我说:上海新放映了一部影片《风云儿女》,非常好,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是田汉作词,聂耳谱曲的,非常有力,唱出了我们的心声!说罢,就拿出一张写好歌词的纸,挥着手,打着拍子,一句一句教我唱起来。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唱着这两首救亡歌曲,我和明之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随着那歌曲铿锵的节奏,激昂的旋律,抗日救国的民族大义在我们的脑海里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六十多年后的2002年,年届90高龄的明之因病住院。往事渐渐从他的记忆中消失,惟有30年代他和我一起,满怀激情唱过的那两首对我们的人生具有特殊意义的电影插曲,依然记忆犹新。他常常躺在病床上哼唱“同学们,大家起来……”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在医院里,他每天要坚持下床锻炼,可是腿脚常常不听使唤。在护工的搀扶下,他一边唱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一边用力挪动双脚。医生和护士见了,无不为之动容。同时,他们奇怪的是,这位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老人,为什么独对这两首历史歌曲刻骨铭心呢?

我心里清楚,《毕业歌》是我和明之的恋爱之歌,《义勇军进行曲》是我们的革命之歌。我们正是唱着这两首歌,在革命的道路上相互了解,相互帮助,并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确实如此,我们相濡以沫、休戚与共七十年,有歌为证,有史为鉴。1935年,从春到夏,随着一次次的接头会面,明之和我之间的相互了解与日倶增。后来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秘密情报工作”是我们爱情的“催化剂”。

随着我们感情逐渐热烈, 于是想走到比西湖更远些、人更少一点的地方去。情侣们总是喜欢在幽静的地方约会, 人越少越好,最好这个世界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于是,明之提议到杭州郊外的“九溪十八涧”去。我欣然同意。
 

★2002年,沈安娜与华明之在北京医院
 
九溪十八涧位于西湖西南群山峻岭中。因为路远,我们想省些钱,就走一段路,坐一段车。去九溪十八涧要经过著名的茶乡龙井村,闻名世界的龙井茶就出产在这里。这里的农民大都以种植和贩卖茶叶为生,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村中的道路两旁,支着一个用炭火烧热的大锅,现场炒制茶叶,当街叫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茶香。

穿过龙井村,前面就是遐迩闻名的九溪十八涧了。
越往峡谷深处走,景色越美,气象越新。这里山清水秀,游人稀少,明之和我一路走累了,就在溪边休息。

明之说:“听人家讲,这里的水好,到了这里一定要用溪水洗洗脚,能洗去晦气,洗来福气。”说着就把自己的鞋袜脱了,将脚伸进水里。
我却犹犹豫豫不肯脱鞋。明之问我为什么,我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小时候缠过脚,有点变形。”

明之听了,安慰我说:“现在好了,我们一起反封建,闹革命,决不让那些束缚中国妇女的封建礼教再伤害我们的姐妹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大大方方地脱了鞋,把“解放脚”伸进水里,一边洗,一边说:“洗去晦气,洗去晦气!”

两人并肩坐在溪边,周围的环境是那么幽静,偶尔有鸟儿发出几声鸣叫, 更显出“鸟鸣山更幽”的诗意。明之此时故意“转文”吟出一首古诗:“两山悬似剑,相让一溪流。白石几回度,青山到处留。”

我由衷地称赞道:“想不到你还真博学啊!”明之说:“我这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

明之如此坦诚,这让我更觉得他的可爱。我像一个小姑娘一样,一边开心地用双脚拍打着清清的溪水,一边好奇地问:“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说你家的情况?”

明之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我的老家在无锡荡口,是座有名的古镇,那里姓华的很多。我们是从阿爹(祖父)那一代到上海来的。”
我笑道:“那我们还是江苏老乡呢!”
“是啊。爹爹(父亲)告诉我说,阿爹叫华襄云,出生在农民家庭。他心灵手巧,从小学裁缝,后来在荡口镇上开了一家裁缝店。由于勤奋节俭,精心经营,挣了些钱便举家迁到上海。阿爹到上海后做裁缝兼卖料,生意做得更好了。家里人丁兴旺,有七个孩子,六个儿子一个女儿。荡口有善行义举之风, 有不少‘义庄’,实际是个民间慈善机构吧。阿爹生意越做越好,积累了一片财富。他是个大善人,在家乡独资捐了五百亩地作‘义田’,建起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襄义庄’。”
“你的阿爹还挺为家乡老百姓着想啊!”

明之接着说:“我们家的家风就是节俭、勤劳,有同情心。阿爹陆续把钱捐了‘义田’建‘义庄’。庄文规定,义田收入不得予子女一文。阿爹膝下子女多,我父亲就只是个小职员,全家只靠父亲一人的微薄薪水生活,爹爹、姆妈生了七个孩子,六男一女。家里人口多,收入不多,经济上很不宽裕。我上中学时,学习成绩很好。父亲说我是长子,就让我上‘南洋高商’,是职业高中为的是一毕业就可以找工作,帮助父亲分担家庭负担。在‘南洋高商’,我经常考全年级第一名,学校免了我部分学费,父亲给我的奖励是,单独带我出去吃一碗鳝糊面。这对我来说,是很开心的事。一次吃面的时候我闷着头,狼吞虎咽,父亲就拍一下我的后背说:“吃饭要有吃相!做人要挺直了腰板!”父亲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后来我又考了第一名,但却吃不起鳝糊面了, 父亲就给我买一碗雪里蕻肉丝面,也很好吃的,吃得我肚皮都胀了。到毕业前夕,因为参加革命活动,读书的时间少了,成绩下降,考不到第一名,拿不到奖学金,连雪里蕻肉丝面也吃不上了。”

我听了开心地笑道:“想不到你那么馋面!”
明之一听我说他“馋面”,就灵机一动,笑着对我说:“我‘缠绵’?我就爱和你缠绵……”

我见明之在用“馋面”的谐音传达爱意,会意地笑了,我脸上有一对酒窝儿,明之说我年轻时模样很甜,很迷人。在这风景如画的山水中,我们得到了暂时的放松,忘记了生活的艰难,忘却了情报工作的危险。

这时,我看到自己有点变形的双脚,感慨地说:“如果当时我不反抗裹脚的话,我就是个小脚女人了,也见不到你这位好同学了!”

明之看着我的“解放脚”,鼓励我说:“反对封建礼教,就是要把广大妇女从社会的最底层解放出来。你看你现在,不但不用再裹脚了,还到上海念高中。”他贴在我的耳边悄悄地说,“还接受党组织的派遣,到国民党政府机关里当公务员。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彻底推翻人剥削人的社会制度。就像孙中山说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溪水从我们的脚下流过,我觉得,明之的话也像这溪水一样,流进了我的心田。

洗完脚,明之掏出了一块小手帕递给我。我至今记得清楚,小手帕上面他用彩笔画了一支箭,射中了一颗红心,含蓄地表达他的爱慕之心。我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这块含情的手帕,默默藏在旗袍内兜里,随手掏出自己的手帕擦脚,明之坚持要帮我擦,两人推来推去。正在这时,我在省政府的几个同事来此游玩,意外地看见了我们亲热的一幕。我马上大方地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同学。”
同事开玩笑问:“是你的男朋友吧?”
那时称“男朋友”即是恋爱对象。我笑而不答。
同事走后,明之问:“你刚才对同事介绍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很自然地说:“同学。难道我介绍错了?”
明之一笑:“不,我是说你同事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很坦然地说:“难道你没有听见人家问,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明之高兴地说:“我非常愿意做你的男朋友!你呢?”

我仍然笑而不答。秀丽的九溪十八涧,我至今难忘,纯真、美好的爱情之花在我们心中悄然绽放。可能与一般年轻人的爱情不同的是,我们有着共同的人生目标和革命的事业,爱情的“催化剂”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充满风险的秘密情报工作。

★他们虽然没有留下结婚照,但历经战乱动荡,始终珍藏着1935年2 月华明之赠沈安娜的爱情信物——一枚象牙印章

过了一会儿,我大胆地对明之说:“我要带你去见见我的科长、干娘。以后你就以看望女朋友的名义来看我,这样不是更方便、更安全么?”
明之高兴地说:“好!”他很明白,这就是说,我已经答应……
随后是紧紧的拥抱,我产生了一种幸福的眩晕。爱情真好!我悄悄在心里说:这辈子就托付给这个男人了!

从九溪十八涧回到市区,我就和明之买了一盒点心去了薛科长家, 我大大方方地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华明之。”并让明之称科长夫妇为“伯父、伯母”。
薛科长夫妇满意地说:华先生是位读书人,与沈小姐很般配。

此后,明之根据王学文指示,以看望恋人为名,常去杭州指导和协助我的秘密情报工作。
过了一段时间,明之向舒曰信提出申请:我准备与安娜结婚。
舒曰信和沈伊娜很高兴,他们认为明之和我的感情已经成熟,是件好事,不过这件事情还要向“舅舅”汇报。

★爱情之花永不凋谢(摄于华明之85岁生日)
 
王学文听了也很高兴,说:安娜性格外向胆大,明之内向稳重,他们俩是对好搭档。明之已经是党员,在上海做过秘密情报工作,有一定经验。二人互相配合,是个很好的夫妻情报组。

王学文批准明之和我结婚,并明确指示:华明之可以结束在上海的情报工作,到杭州去找一掩护职业,今后在杭州定居,专事指导和帮助沈安娜;定期以回上海探望父母为名,把情报送到上海,同时接受党组织的指示。

1935年秋,在一个金风送爽的日子里,我和明之在上海举行了婚礼。从此, 我们两人相依为命,走上了充满艰险而又幸福的人生道路。我们的爱情之花是党的秘密情报工作浇灌培育的。回忆过往,我们确实按周恩来、邓颖超所提倡的做到了夫妻“八互”:互爱、互敬、互勉、互慰、互让、互谅、互助、互学,共同走过了半个多世纪。

1989年10月8日,我和明之出席了全国妇联等单位组织的全国百对金婚佳侣评选纪念活动。
为纪念这个有意义的日子,我和明之还共同赋诗《金婚述怀》一首:

同窗又添战友情, 结侣转瞬五十春。互助合作探虎穴, 生死与共海誓盟。竭尽绵薄献我力, 深受培育感党恩。桑榆自当保晚节, 半点余热一片心。

明之与我结婚后,就辞去了在上海国际无线电台的工作,到杭州寻找掩护职业,经考试录取在浙赣铁路局任会计。这样,我们就一起在杭州生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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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
李忠效、华克放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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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回顾



李忠效,笔名:钟笑。原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1955年11月出生,1969年12月入伍,2016年6月退休。历任潜艇轮机兵、轮机班长、轮机军士长、宣传干事、创作员、潜艇副政委、创作室主任等职。197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78年开始从事专业创作,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要著作有:长篇纪实文学《我在美国当律师》、《我在加拿大当律师》、《联合国的中国女外交官》、《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瓦良格”号航母来中国》,长篇小说《酒浴》、《翼上家园》、《从海底出击》,作品集《升起潜望镜》、《蓝色的飞旋》、《核潜艇艇长》等20余部,并有电影《恐怖的夜》(编剧),电视连续剧《海天之恋》(编剧)、文献纪录片《刘华清》(总撰稿)等影视作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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