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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坚持在核心机要部门获取大量情报
(1939 年夏—1942 年秋在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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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航是在皖南事变的阴云笼罩下进入我和明之的生活圈子的。他的出现,为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增添了一道明亮的色彩。
徐仲航是大学毕业生,知识渊博,有较高的马列主义理论水平。他经常给我们讲形势,讲党的政策,帮助我们提高理论修养。这对于未能去延安学习马列主义理论的我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学习机会。我觉得徐仲航讲解的马列主义是那么通俗易懂。他把马列主义理论与中国的实情有机地联系起来,仿佛马列理论中的很多内容就是在讲中国的事情。
徐仲航30多岁了,一直没有结婚,可能是过惯了单身生活,我感觉他有时显得大大咧咧的。明之第一次把所写情报的几张薄纸伪装好交给他时,他就很随意地往西服内左边的口袋里一揣。
我见了,不由得心里想,这样太不安全了!过去卢大姐可不是这样做的。但他是党派来的领导,不是一般的朋友,能否提意见?又一想,不行,为了党的秘密工作,必须保证安全第一。
我当即和明之交换了一下眼色,明之向我点点头。我们夫妻多年,早在秘密情报工作中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彼此的意思。明之示意让我纠正徐仲航的做法,我就认真地对徐仲航说:徐大哥,请你把西服脱下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徐仲航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便把西服上衣脱下来交给我。我将西服的夹缝拆开,把情报藏进去再缝好,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徐仲航高兴地说:这样好,这样好,这样比较安全。既好拆,又好缝。我单身多年, 粗针大线也能缝两下。
以后每次取情报,徐仲航都主动让我把情报缝在衣服里,有时也缝在裤脚边。
从外表上看,徐仲航是个典型的东北汉子,身材魁梧,说话粗声大气。但是内心却柔情似水。徐仲航非常喜欢孩子。每次来都要抱一抱小放,逗逗她玩。而且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有时带几块点心,有时拿几个桔子。小放在重庆经常生病,多是感冒咳嗽之类,他就会及时送药来。有一种甘草片,甜丝丝的,小放最喜欢吃了。吃几片,咳嗽就好了,真神!小放患病时,他来接头就大大方方地敲门:孩子好些没有?药买来了!
小放一听他的声音,便奶声奶气地大喊:大伯伯来了!
徐仲航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糖啊药啊之类的东西,逗得小放嘎嘎地乐。
一次,徐仲航突然在非约定的时间赶来,说党组织需要一份重要材料, 我赶紧将速记本上的速记符号译成文字,明之又用蝇头小字将其整理成情报,抄写在薄纸上。徐仲航一边等我们,一边逗小放玩儿。重庆水多鸭子也多,他给小放带来了两只刚孵出来的小鸭子,在木盆里盛一点水,小鸭子就能在盆里“呀呀”叫着凫水了。小放玩得很开心。
徐仲航对我们说:和小孩在一起,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在国民党核心机关的各种高层会议上,国民党高官的反动叫嚣始终不绝于耳,给我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我没有痊愈的肺结核病又复发了。细心的徐仲航看到我咳嗽很厉害,且面黄肌痩,一下就猜出了我的病症。我只好点头承认。
“你上班时怎么办?”徐仲航关切地问。
“开会时不敢咳,尽量忍着。有时只好躲到厕所里去咳,待喘过气来,再回会议室。”
徐仲航听了十分心疼,安慰我说:我听说有一种叫“雷米封”的药,能治肺结核。一定要根治,否则好好坏坏,怎么坚持工作?我去给你找“雷米封”!
过了几天,徐仲航来接头的时候,懊丧地对我说:药还没买到。
我反倒安慰徐仲航:徐大哥,不要急,我能挺,说不定过几天就不咳了。徐仲航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病不能硬挺,我一定要找到!
又过了几天,徐仲航来了,一进门就高兴地说:你们看,雷米封!我弄到雷米封了!
我和明之非常感激,我们难以想象,徐仲航要费多大周折,才能弄到这种特效药。我好奇地问:徐大哥,你是怎么弄到的?
徐仲航大手一挥说:嗨!朋友托朋友呗!怎么弄的你就别管了,吃药!他看着我把药片吞下去,才放心地离开。
吃了徐仲航送来的药,我的肺结核明显好转,不久真的就不咳嗽了。明之感叹道:徐大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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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大轰炸
从1938年2月到1943年8月,日本法西斯以它在华的最大空军力量,对重庆进行了长达五年半的战略轰炸,史称“重庆大轰炸”。
抗战初期,重庆还没有像样的防空洞和防空警报设施,空军力量很薄弱,消防队伍也不健全,因此面对日本飞机的狂轰滥炸,损失惨重。1939年5月3日和5月4日,日本飞机连续两天对重庆市区进行高密度轰炸,第一天死伤民众就有一千多人。第二天死伤五千多人,这是当时世界空袭历史上空前的惨案。据目击者回忆,当年停放在重庆仁爱医院停尸房里的尸体,从地上一直摞到房顶,场面极其悲惨。
亲身经历此次大轰炸的重庆市民赵克常老人回忆:
1939年5月4日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我们的船停在接近朝天门码头的一个隐蔽的地方,敌人的飞机正在轰炸重庆……
当时天上的飞机多呀,黑压压一片,9架一排,飞得很低,连日本人的膏药旗都能看得见。炸弹就像狗拉屎一样向下掉,还有飞机上的机关枪也喷着火,响个不停。当时朝天门到处是浓烟和灰尘,在船上听声音就跟打闷雷似的。
敌机轰炸完走了,我们也很快从朝天门码头上岸了。我记得,下了船到路上,要爬很高的台阶,起码有几千个坎,当我爬了一小半的时候就大哭起来。因为越往高处走,地上就越来越多的人肢体的碎片……
有血肉模糊的大腿横在路上,有乱成一堆的肠子还在蠕动,有带着凌乱头发的半边脸狰狞地看着你,有只断臂的手心里握着一个精致小包,抓包的手指还在微微抖动!
我当时根本喘不上气,胸闷,窒息了,好像马上就要被憋死一样,我忘记了有没有哭出声,我当时可能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有。我记得,当时不少孩子都把眼睛蒙住不看,有个孩子没蒙,但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就这样走了一路。
我们走的是从朝天门到上清寺的那条路,步行。一路上去,看到到处着火, 冒黑烟,尸体遍地,还有一块块的肢体碎片。消防队员在救火,但大都是人扑手打,高压水枪很少。路边有不少哭死去亲人的……
1939 年大轰炸时,我已经怀孕,行动很不方便,每次跑警报躲避大轰炸,都要比常人更加小心。日寇飞机白天轰炸,从早上连续不断炸到晚上。所以国民党上层召开重要会议,多为晚上。警报解除后,别人抱着孩子回家烧饭,我往往会接到通知:马上开会去。高官们在防空洞里吃饱喝足了,有汽车送到会场,而我却饿了整整一个白天,空腹步行去会场。天已经黑了,高压线被炸断了,市区漆黑一片,道路坑坑洼洼,垃圾瓦砾遍地。我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会场赶。会议一开就是两三个小时,我又累又饿,还要忍着妊娠反应,集中精力做好速记。有时记着记着就感到头晕、眼花、手发抖、口吐清水,身上一阵阵出冷汗。我凭着毅力,咬着牙,坚持把会议的内容记下来。
会议结束已是半夜,我又在废墟和瓦砾中摸着黑回家。到家后,我惟一的安慰就是明之在锅里焐着的一碗热泡饭。
1940年5月18日,日军发动了“101号作战计划”,在这之后的三个多月时间里,共出动飞机2023架次,投弹10021枚,计1405吨。
在这次大轰炸中,中央党部秘书处所在的上清寺损失惨重。
那时小放出生才两个月,我们一家三口警报一响,马上躲在上清花园中央党部秘书处机关内的防空洞里。这个防空洞在一个小土包下面,是专为中央党部机关的小职员、工友和家属修建的。全部是钢筋水泥结构,比平民百姓的防空洞要牢固些,但比秘书长、主任秘书、处长以上官员的防空洞要差得多。达官贵人的防空洞地点好,修筑坚固,设施齐全,有电灯,有厕所, 吃喝不愁,甚至还有佣人伺候。即便是在战乱时期,达官贵人的生活条件和水平,与平民百姓相比,仍是天壤之别。
中央党部秘书处的防空洞两头有大门,日机轰炸时,大家凭中央党部的徽章进入防空洞。走下十几级台阶,有一个长方形、像排球场那么大、高不足两米的空间,通常要容纳老老小小一二百人。洞内两侧有长水泥凳。水泥凳不够用,人们就随意蹲着或坐在地上。洞内通风条件极差,空气污浊,灯光昏暗。
1940年5月的一天,敌机来袭,我怀里抱着小放,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明之在后面护着我跑进防空洞。刚进洞不久,一颗巨型炸弹在离防空洞很近的地方爆炸,洞内尘土飞扬,灯光熄灭,一片漆黑,所有的人都被震得弹了起来,我怀里的孩子和包袱一起被震落在地上。
我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便连忙蹲在地上摸黑找女儿。我先抓到一个东西,一摸是包楸,不是孩子,就大喊:“娃儿掉地上了!不要踩了我的孩子!”周围的都是同事,听到我的喊声,就都站在原地不动了。于是明之和我一起摸黑找女儿。等摸到孩子时,明之又喊:“谢谢啦,娃儿摸到了!”这时小放像是刚被吵醒,亮开嗓门大哭起来。
大轰炸结束后,我和明之抱着女儿回家。走到楼前,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幢楼虽然没有被炸倒,但是家家房门上的锁都被震掉了,门大敞着,像是刚刚被盗贼洗劫了一般。当时市面非常混乱,很多店铺和人家在躲避空袭时被歹徒趁火打劫。
我们回家一看,什么也没丢。问问邻居,谁家也没丢东西。不知是因为这次轰炸猛烈,没人敢出防空洞,还是因为这楼里住的都是小职员,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居然没有小偷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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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也住在重庆的鲁自诚一家,从南岸看到山坡上的上清寺一带火光冲天,鲁自诚拍下了一张照片,并模拟两岁的儿子克行的口气写了一段话:“坡坡好大火啊!姆妈,娘舅家该不会中烧夷弹吧?”韵三母子于警报解除后, 登高远眺,正值克行呼唤时摄。廿九年(即公元1940年)端午大轰炸后。
后来,为了躲避空袭,中央党部秘书处让部分带孩子的女职员,暂时疏散到附近乡下去。我带着小放随队躲到一个叫小湾的地方,住在老乡家。老乡家都养狗,见陌生人就咬。所以,我们都备一根打狗棍。每天早上,我一手拄着打狗棍,一手抱着小放,背着小包楸,到临时“办公室”去,晚上再回老乡家借住。因老乡家孩子有传染病,不敢把小放寄放他们家,所以,天天拄着打狗棍,抱着小放,早出晚归。因我担负着机密的工作,在乡下办公,实在不便, 不久我们不得不又回上清花园办公,回家住。
1941年6月5日,是重庆历史上最悲惨的日子。这一天,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大隧道惨案”。
大隧道是抗战前在十八梯与观音台之间开凿的隧道。由于技术问题,两头未能对接,遂半途而废。抗日战争开始后,重庆市政府将其改为专供市民百姓用的公共防空设施。
如果说1939年的“五三”、“五四”大轰炸是日寇的罪行,那么对震惊中外的“大隧道惨案”,腐败昏庸的国民党当局则要承担重大的责任。
6月5日那天,日寇对重庆进行的是所谓“疲劳轰炸”,整个白天,敌机轮番进入市区,连续几个小时,警报不解除,防空洞内空气逐渐稀薄,闷得人透不过气来。各机关单位自己有防空洞,只要头顶没有飞机声,还可以临时出来透透气。大隧道像个关了车门的公共汽车,里面挤满了人,无法透气。
整个大隧道防空洞由七条隧道组成,发生惨案的这条隧道位于较场口。该隧道正常容量为5000人。而事发当天,据说挤进了上万人。
洞口设有木栅门。按常识,公共场所的太平门都是向外开的,人们从里面一推就能打开。可是洞口的木栅门不是向外,而是向内开的!更为荒唐的是, 那天木栅门上还加了锁,外边有宪兵站岗,不准洞内的人出来。头一二个小时,洞内还算安静。之后,随着隧道内温度逐渐升高,氧气越来越稀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向洞口拥挤,但外面敌机正在轰炸,防空值勤人员未接防空司令部解除警报命令不能打开洞门。
晚上九点左右,已在洞内避难几个小时的市民感到呼吸困难,以至于窒息,在死亡威胁面前,他们终于不顾一切地向洞口挤去。洞门打不开,造成洞口严重堵塞,空气更不流通,站在最前面的人被挤压在闸门上,发出一声声惨叫,活活被挤死。许多人因窒息倒下,接着又被涌上来的人踩踏而死。
到夜里,轰炸停止,外面的人劈开木栅门,看到尸体重重叠叠堆到了洞顶。死者面目青紫,口鼻出血,其状惨不忍睹,生还者寥寥无几。防空司令部调担架营前去抬尸。
在大隧道惨案发生后的几天内,我听中央党部的职员谈论大隧道遇难者情况时说,三个洞口同时往外抬尸体,花了七八个小时才清理完毕。
重庆老人高键文是重庆较场口大隧道惨案的幸存者之一。老人清楚地记得,惨案发生后,从洞内抬出的死尸先用各善堂常备的薄棺材装尸,后又用粗篾席包扎。由于死尸太多,剩下的用20辆卡车运到朝天门江边,用50条船运到黑石子地区掩埋。这项工作花了五天时间才告完成。而他自己所在的杂货店有五人进入防空洞,其中四人没有回来。从衣服街到木货街、草药街、百子巷、十八梯等五六条街道上,许多店面的门再也没有人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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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6月5日,在日军的轮番轰炸下,重庆大隧道发生数千人窒息的惨案。图为隧道中拖出的遇难者尸体堆积如山
在这次大惨案中遇难的,有人说是数万人,有的说是万余人。据重庆防空司令部1941年6月7日发布的公告说,“死亡461人”,这显然是谎言。
许多死者家属组织请愿团,向政府请愿,要求公布死亡的真实数字,外国报纸也纷纷报道这次惨案的疑点。在民众和舆论的压力下,重庆市政府在6月12日再次公布死亡人数为“有户口可籍者644人”。社会舆论还是不相信, 认为此数字与实际情况不符,提出要公审主事人。
蒋介石为了缓和局势,安抚民心,命令1941年4月新上任的中央党部秘书长吴铁城a组织审查委员会,查清案情,追究责任,公开审理此案。
吴铁城马上成立“特别审查大隧道惨案委员会”,主要公审对象是重庆卫戍总司令兼防空司令刘峙。公审大会召开之前,吴铁城等国民党高官为了推卸责任,保刘峙过关,事先组织了一个预审会,帮助刘峙设计如何说谎,以对付公审人员,欺骗广大群众。
我亲眼目睹了国民党导演的这幕丑剧。
特别审查大隧道惨案委员会在上清花园中央党部秘书处一个房间内,专门安排了临时聆询室,由专人设计若干条记者或群众可能提出的问题,并帮刘峙设计出对其有利的应对答词。
刘峙答词的核心问题是这次惨案的死亡人数。规定刘峙回答时不得超过千人;要承担一些责任,但不能过头,争取安全过关。
为了让刘峙在公审时能对答如流,吴铁城要求他熟背答词,因此要中央党部机要处派速记员将预审会的全部问答记录下来,交刘峙反复预习。
这个速记任务被派到了我和居正修头上。
预审会开始,刘峙来了。刘峙满脸横肉,他那脑满肠肥的形象,与当时生活艰难,脸有菜色的重庆百姓形成了强烈对比。当预审员让他走上预审台座位时,他两腿开始发抖,脸也变了色,像一张白纸。
a 吴铁城 (1888—1953),原籍广东香山(今中山市),生于九江。1909 年经林森介绍加入同盟会。1914 年加入中华革命党。1941 年任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1948 年任行政院副院长兼外交部部长。去台湾后任“总统府”资政等职。1953 年在台北病逝。
不知是谁斥责他道:预演就这样,将来正式上台怎么办?刘峙这才镇定下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预审会上,“专家”帮他设计了几个问题。先问:“日机轰炸不止一天了,在闹市中心,人口最多,只有这么一个隧道,而且洞口又小又窄,更没有通风设备,这是管理不当,你这个防空司令躲在安全的防空洞里,你想到百姓了么?闷死那么多同胞,你要抵命的!”
设计的刘峙回答是:我责任重大。正准备疏散人口到附近乡村去,可时间来不及了。
设计追问:你知道大隧道到底闷死了多少人?设计的刘峙答:“大约八九百人。”
这是个最敏感的问题,虽然刘峙的回答比原先公布的644人要多,设计人员还是担心,在公众面前仍通不过,因此要求刘峙面部表情要做出痛苦、悔恨、欲流泪的样子。可是刘峙呆若木鸡,怎么也做不出这种表情。居正修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肯定不会表演的。”我看看他,不露声色地会心一笑。
设计人员考虑到群众会进一步追问抚恤问题,设计问道:你对死伤者家属如何抚恤?
设计人员要刘峙显得很难过,一再表示:要从重抚恤安排的!
主持预审会的人要他将上述几个问题再演习一遍,刘峙仍不能顺利背出他的“台词”,只好让他把速记员记下的问答词带回去背诵。
对此,我心里充满了厌恶和僧恨:还是二级上将呢,简直像头蠢猪!国民党怎么弄这样笨的人去当防空司令呢?岂不是拿重庆百姓的性命开玩笑么?后来刘峙是怎么表演的,我没有看到。公布的审查报告上说,此次惨案
共死亡人数为992人,重伤151人。这时市民已不相信官方的报道了。
刘峙被撤职,市长、警察局长被记大过处分,抚恤金大户20元,小户10元,这件事便草草收场。可是过了不久,被人们称为“草包司令”的刘峙又被蒋介石委以要职。
受尽大轰炸磨难的重庆人疑惑重重,因为所有防空袭的人,在进防空洞时,都将细软打包随身携带,而抬出来的尸体,几乎都是衣服不整,甚至有人赤身裸体。遇难者随身携带的细软都哪里去了?据说,发惨案财者大有人在。抬尸的担架营工兵先抢金银首饰,后抢细软衣服。被长官发现,勒令把抢的东西都往仓库抬, 实际值钱的都到刘峙老婆的库房里了。
在重庆大轰炸的日子里,当地百姓天天提心吊胆,一有防空警报, 就要钻防空洞。
在6月5日的大隧道惨案之后, 重庆防空司令部才正式启用空袭标识球,向市民昭示日机来袭情状。防空警报球实际是红色大灯笼分三个等级,三角形表示预警,圆球表示紧急,长形表示解除。防空司令部一旦得到敌机起飞的情报,马上就会在市区的几个高处挂起一个三角形灯笼,市民称它为“挂起”,这个预警信号提醒人们随时准备防空。还不能确定敌机是否要来轰炸,市民仍可照常工作和生活,但不宜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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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机进入市区防空警戒圈之后,就会挂起两个红色灯笼,同时发出一长一短的警报声,所有人员必须停止一切活动,进入防空洞。
警报器发出一声声连续不断的短促的声音,三个红灯笼挂起,是敌机已接近重庆的紧急警报声,路上不准有行人,防空洞里的人不许出来。
警报器发出一声长鸣,是警报解除的信号,人们才能走出防空洞,恢复正常的生活。
侵华日军在长达五年半的时间里,对作为中国战时首都的重庆进行了200多次轰炸,造成惨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据统计,日军共出动飞机9513架次,投放各类炸弹21593枚,炸死市民11889人,炸伤14700人,炸毁房屋17608栋。
除此之外,1939年的“五三”、“五四”大轰炸后,重庆市区还发生过严重的霍乱和痢疾,当时驻守在机房街的新兵团,就有数十人因痢疾流行而死亡;6月,重庆化龙桥地区霍乱流行,当月就死亡200多人。1999年,一位曾参加过重庆大轰炸的日本飞行员到重庆谢罪,他承认当年他在重庆也扔过细菌炸弹。后来有人查阅资料,发现重庆出现鼠疫、霍乱等疾病的时期,和日军投弹的时间很相符。
日机轰炸还引起了重庆住房拥挤、交通混乱,断电、断水、断炊,严重威胁着市民的生存。但是,日本侵略者的野蛮轰炸,并没有让重庆人屈服。那时重庆有一首民谣:“任你龟儿子凶,任你龟儿子炸,格老子就是不怕;任你龟儿子炸,任你龟儿子恶,格老子豁上命出脱!”表现了重庆人民不屈不挠的抗战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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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回顾
《丹心素裹 ——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第三章 (4)
《丹心素裹 ——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第六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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