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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感危机
一
程天宜结束飞行之后,直接从机场去了401海军医院。他和祢古是一起共过患难的老战友,如今又是舰队航空兵的领导,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对祢古的伤势漠不关心。虽然祢古受伤的原因说起来有点“那个”。
程天宜和祢古的友情是当年“大比武”时结下的,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大批“单纯军事观点”时得到进一步加深。 大比武时,程天宜和祢古都是赫赫有名的飞行“尖子”,只是不在一个团队。程天宜是以稳健著称,祢古则是以豪放闻名。 程天宜平时不飞行的时候喜欢和别人开玩笑,或者说笑话,荤的素的都有。 祢古曾经给自己提出过“三不结婚”的条件:不飞满一千小时不结婚,不会飞三种气象不结婚,不到三十岁不结婚。 有一次程天宜见了祢古,很认真很神秘地对他说:“老祢,别跟自己过不去啦,该结婚就结婚吧,老这么‘干靠’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祢古知道他不是真心关心他,就说:“怎么,你是不是家里有个丑小姨子嫁不出去了?” 程天宜仍然很认真地说:“不是,我听说你每次转场,到了一个机场,就有一个长得非常像你的小孩来叫你,叔叔,我妈让你去吃饭。” “你别急,小孩长得像你,并不是说那就是你的孩子。没听人说么?女人怀孕以后,只要她老在心里想一个人,孩子生出来就会像这个人。你看你长得这么精神,谁不想生个和你一样的孩子呀!” “你又误会了,我是说你快找个女人结婚吧,别让那么多女人成天想你,这样对谁都不好。” 祢古明知程天宜是在拿他开心,可又不得不当他是一片好心。在插科打诨方面,祢古只能甘拜下风。每次他都暗暗在心里发狠:等着,咱们天上见!可是在天上他也很少能够得分。 祢古在本团进行的上百次的对抗空战训练中屡屡取胜,可一遇上程天宜就像遇上了“克星”。有一次,舰航举行团规模的实兵对抗空战比武,程天宜和祢古分别带领自己的僚机代表本团队参加。事先祢古反复认真地研究了程天宜以往的作战技巧,这一次对战胜对手充满信心。 比武开始了,祢古率僚机气势汹汹地向程天宜编队的空域飞来。程天宜首先在右前方发现祢古,正计算着转弯的时机和角度,准备从侧后方攻击。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祢古突然偏转航向,来了个左转弯,冲着程天宜飞了过来。 程天宜被祢古发现了,原先的计划落空了,他果断地操纵飞机迎了上去。 这样的对头态势在空战中决非上策,程天宜的真正目的是要布一个虚阵,欺骗对方,然后伺机进攻。 在距祢古约17公里处,程天宜把飞机拉起,假装要利用祢古大速度冲前,然后翻跟头下来攻击祢古的样子。如果祢古“识破”了这一招,就正好中了他的计。 程天宜的布阵果然被祢古“识破”,他没有跟着上升,在下面等着程天宜上升到顶点,失去速度,然后再进攻。程天宜一阵高兴,祢古中计了!这时他突然停止了上升,做了个半跟头翻转,紧接着来了个大半径横滚,飞机倒扣过来,祢古的飞机正像他预料的那样出现在前风挡玻璃上。他敏捷地做了个半滚,占据了攻击位置,用代替火炮的照相枪连照了几枪--祢古就算被揍下来了。 程天宜的这一手实在太漂亮了,真有点让祢古感到意外,从精神上,程天宜已经占了优势,之后的两个回合,祢古更是一败涂地。 这次比武,虽然祢古事先做了充分准备,但程天宜又比他技高一筹,尽管他心里还是不大服气,怎奈何事实胜于雄辩?评比会上,他还是很有风度地向程天宜表示祝贺。 “我只敬佩技术能力比我强的人。到目前为止,和我交过手的人中,你是第一个。”祢古对程天宜说。 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俩果然搭上了“伴儿”,不过不是在天上,而是在舰航批判“单纯军事观点”的大会上,他俩成了被批判的对象。 当时,程天宜和祢古分别当上了飞行团的团长,他们俩所统帅的飞行团都是海航的甲级团,常年担负战备值班任务。然而恰恰就是这两个技术过硬的飞行团长,政治上出现了问题。他们的罪名是“反对学习毛主席哲学著作”。 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全国上下都掀起了学习毛主席哲学著作的热潮,有人提出要全力以赴,停飞停训。不但要牢记毛主席的哲学的观点,还要把那几篇文章背下来。程天宜和祢古则不约而同地认为,飞行员是靠飞行技术保持战斗力的,如果带着满脑子的哲学观点和哲学名词上天,不仅不会增强战斗力,说不定还会影响技术水平的正常发挥。整篇的文章背不下来也无关宏旨,但是飞行时有一个错、忘、漏动作,就会影响到飞行的安全。于是他们分别与他们的团政委顶起牛来。 程天宜的团政委叫宫西岳,是舰航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他在团党委会上提出,要在全团飞行员中进行学毛著比赛,还要考试,程天宜心里很烦,但又不好公开反对,他便提出要对飞行员进行学条令考试,并把飞行训练时间安排得很满,把政治学习时间挤得很少。 宫西岳和他商量要时间,他说:“咱们团战斗值班任务很重,军事训练时间紧,让那些平时没什么事的人和你们政工干部多学学吧。” 程天宜说:“我知道,你学习,我打仗,不是什么也不耽误么?” 程天宜有些不高兴:“可是敌人来了,是你上天还是我上天?” 结果程天宜被宫西岳向上级政治机关奏了一本,程天宜便成了“单纯军事观点”的典型。并被宣布停飞。 祢古的情形和程天宜大致相同,于是他们同时被“请”进了师里举办的学哲学“学习班”。 在那段停飞学习的日子里,他们百无聊赖,在一起闲聊的机会反而比过去多了。有一天,两人晚饭后在营区内散步,路边一战士在写标语,祢古见他把毛主席的“毛”字上边一撇写得特别长,很难看,就失口说道,这写的什么?像个“扫帚星”!结果那个战士向“学习班”负责人、当时已是师政治部代理主任宫西岳举报了祢古的“反动言论”。 一场政治灾难就要临头,祢古慌了。在那个年月,就凭这句话就可以把人投进监狱。 程天宜对祢古说:“你说的是‘扫帚星’么?我怎么听的是‘笤帚刷’?你口音重,他听错了!我可以给你作证!” 祢古眼盯盯地看着程天宜,恍然大悟,激动得眼里闪出了泪花。他知道,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减轻许多罪责,但做这种证人是要担政治风险的。 事后保卫部门找程天宜查证时,他一口咬定祢古说的是“笤帚刷”,并且以党性担保。终于使祢古避过了这场灾难。 由于这一系列的遭遇,使得他们之间增加了许多共同的语言,友情也比过去加深了。这是一种强悍的男人之间的两只手能攥出火花来的友情。 尽管如此,程天宜碍于狄苇当年追求过他这样一层特殊的关系,两家之间很少来往。 后来,祢古在飞行师长的位置上停住了,没能进入舰航的领导班子。祢古离休时,是程天宜和他谈的话。这时程天宜才知道他和狄苇之间出现了危机。/5_BW6u2WI9C72s8jOFAgXVHJROT83dwQ.png)
祢古住在高干病房,程天宜的秘书小秦已经事先通知了医院领导,说北航副司令要去看望祢古,让他们准备一下,向首长汇报伤情和治疗方案。 “北航”是北海舰队航空兵的简称。中国海军一共有三个舰队: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三个舰队各驻有一个以舰队名称区分的航空兵部队,驻于北海的叫北海舰队航空兵,驻于东海的叫东海舰队航空兵,驻于南海的叫南海舰队航空兵。在本地区范围内,有时也叫“舰航”。舰队航空兵的总部在北京,叫海军航空兵,直属海军总部领导。 401医院是北海舰队直属医院,不归北航领导,但北航副司令也是堂堂军级干部,所以医院也不敢怠慢。程天宜的汽车到达医院门口的时候,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已经恭候在那里了。 “祢古的情况怎么样?”在医院的走廊上,程天宜边走边问。他没有问“病情”或“伤情”,而是问“情况”。 “据说没什么危险。具体情况一会儿由外科主任向您汇报。”副院长说。 到了外科主任办公室,外科主任告诉他,祢古伤势不太严重,但失血较多,需要好好休息。 “可以看看病人么?”程天宜问。 “可以。不过病人目前身体比较虚弱,不能太激动。建议首长不要和病人见面,在外面看一眼就行了。” 程天宜想了想说:“那就不看了,以后好点了我再来。” 在一大群人送程天宜的时候,秘书小秦悄声对外科主任说:“祢师长是程副司令的老战友,请你们多关照啦。” “回头给我打电话吧,我姓秦,找北航司办秦秘书就行了。”/6_2ll1j5fqeBWicnZKnAZZ08qk4WhV5g.png)
程天宜回到办公室,就把政治部主任孙幽泉找来了:“祢古的事情调查清楚了么?” “还没有,狄苇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保卫处的同志问我怎么办,我也正没主意呢!” 他转身想走,又被程天宜叫住了:“等等,还有矫健是怎么回事?” “吴雨芳说,参谋长昨天晚上和一个女的打电话打了两个多小时。” “不知道,吴雨芳昨天晚上在门诊部值班,她给家里打电话总是占线,后来通过总机一查,是参谋长在和一个女的通话。吴雨芳让总机监听他们说什么,总机不敢。” 孙幽泉走后,程天宜翻了翻桌上的几份文件,见没有什么急办的,便把文件推到一边,抓起电话:“要参谋长。”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传来总机女兵柔和的声音:“首长,参谋长不在办公室。” 程天宜放下电话,叫来秘书:“小秦,参谋长在哪里?你找一下,叫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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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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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效,笔名:钟笑。原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1955年11月出生,1969年12月入伍,2016年6月退休。历任潜艇轮机兵、轮机班长、轮机军士长、宣传干事、创作员、潜艇副政委、创作室主任等职。197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78年开始从事专业创作,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要著作有:长篇纪实文学《我在美国当律师》、《我在加拿大当律师》、《联合国的中国女外交官》、《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瓦良格”号航母来中国》,长篇小说《酒浴》、《翼上家园》、《从海底出击》,作品集《升起潜望镜》、《蓝色的飞旋》、《核潜艇艇长》等20余部,并有电影《恐怖的夜》(编剧),电视连续剧《海天之恋》(编剧)、文献纪录片《刘华清》(总撰稿)等影视作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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