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爆炸
程飞奉命驾驶直升机向黄岛火场上空飞去。天上还在落着小雨，云底高不到１００米，能见度大约１公里。对直升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恶劣的天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执行特殊任务的。程飞是舰载机团为数不多的优秀飞行员之一。团领导在派遣任务时自然一下就会想到他。那阵子他的血压忽高忽低的时候，团领导正经还为他担心过，后来莫名其妙地恢复正常，团领导很长时间不敢安排他执行重要任务。他自己当然也不便说出原因。 程飞的血压是在父亲程天宜找他谈了那次话之后才恢复正常的。 程飞一下就知道是妻子庄芙蓉“出卖”了他，心里有些不快，但他又不便表示出来。 “还行吧，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血压有点不稳。”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程飞，你是了解我的，我想你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做。只要我不死，我是不会同意你转业的。更不会同意你去跟那个宫西岳的儿子瞎搅和。你姐姐的事已经够让我伤心的了，你要再投靠他，不是等于要我的命吗？”程天宜显得有些伤感。 程飞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和他谈话，心里不由得有些难受。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父亲，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还有你和那个小寡妇的事，不要藕断丝连的，痛快点断了吧。所有这样的关系，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一个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何苦来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俗话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其实未必，芙蓉可能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本质还是好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女人。再好的女人，一旦成为老婆，也就不再那么美好了。所谓‘仆人眼里没有伟人’，也是这个道理。距离太近了，什么缺点都能看清楚，感觉味道也就变了。那个小寡妇就一点毛病没有？不会吧？” 程飞清楚，理是这个理，但事情处理起来并非那么简单。如果世界完全处于理性的状态之中，那生活会是多么的乏味呀！只是程飞并不想和父亲争辩。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学会和父亲争辩。从感情上讲，他很难割舍代琳。他只是觉得代琳离他太近了，如果彼此相距半小时到一小时的路，每星期见一次面，平时打打电话，这样也许会好些。 “爸，我和代琳的事其实已经断了，芙蓉老是疑心。还有转业的事，我已经不想转了。” 程飞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妻子臭骂了一顿。骂得庄芙蓉挺高兴。她知道丈夫怕的是谁。她之所以以前没有向老公公告状，是婆婆不让她告。她不想得罪婆婆，得罪婆婆就等于得罪公公，得罪公公就等于把全家人都得罪了。她不想作孤家寡人。这一次向公公告状，她是得到婆婆同意的。 程飞驾驶直升机飞临黄岛火场上空，库区一片浓烟翻滚，什么也看不清。程飞问身后的一位副团长：“吴副团长，怎么办？” 副团长说：“先找个地方落下去，我去找地方的同志联系，建立临时指挥所，我在地面指挥。” 直升机在球场上降落之后，副团长对程飞说：“如果烟火扑过来，不要管我在那里，赶快飞离现场。” 副团长拉开舱门跳下飞机，迎着飘来的黑烟向前跑去。机械师跳下飞机察看火情。忽然风力增大，火舌随风向球场上伸来。机械师匆匆跑上飞机，飞机迅速离开地面。这时，程飞看见电视台的摄像师正在拍摄他的飞机，庄紫薇在朝他招手。他也向她招了下手。 海滩上，一群穿白大褂的救护人员正围着几个伤员不知所措，看见从浓烟翻滚的天空中钻出一架直升机，欣喜若狂，抬着伤员涌向飞机。 副驾驶问程飞：“怎么办？咱们的任务不是运送伤员？” 程飞呼叫指挥所：“１号，１号，我是海鹰，这里有几个伤员伤势严重，急需运走，我已让伤员登机！” 传来程天宜的声音：“我是１号，你立刻把伤员运回来！”
程飞驾驶直升机载着伤员刚刚离开，楚城驾驶的水上灭火飞机就出现在火场的上空。 正在用消防水龙头灭火的程翔惊呼：“还是这家伙厉害！” 一个消防队员对程翔说：“听说你姐夫是开水上飞机的？” 在程天宜和白帆决定认楚城为干儿子以后，程翔和庄紫薇专门请楚城吃了一顿饭。 程翔说：“本来应该由他们出面，把兄弟姐妹都叫回去，但是碍于我姐的面子，就不搞得那么隆重了。” 楚城说：“其实不必拘于形式，我过去也一直把他们当成我自己的父母一样看待。” 程翔说：“以前我称你姐夫，从今天开始改了，称你楚哥。我为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感到高兴。” 楚城很受感动，举起杯来说：“我也为有你这样的弟弟感到高兴。为你和紫薇的幸福干杯！” 酒过三巡，程翔喝得有些激动，他对楚城说：“楚哥，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耐心的，要我看，你早就应该把我姐蹬了，我就看不惯她那德行！” 楚城说：“你姐倒也不是坏人，就是我们两个没有缘份。” 庄紫薇说：“我赞成楚哥的观点。无缘是两棵树，有缘是两根藤。两棵树再近也长不到一起，两根藤只要不是离得太远，总会缠到一起的。” 程翔说：“楚哥，别着急，就凭你现在的条件，再找个比我姐好的，绝对没问题。” 楚城叹了口气，说：“女人对我来说简直像个迷，怎么也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程翔说：“这好办，让紫薇给你说说女人是怎么回事。” 庄紫薇说：“女人爱作梦。尤其对爱情的向往充满了幻想的色彩。几乎每一个少女都在梦想，忽然有一天，她意念中的‘白马王子’和她不期而遇，并和她‘一见钟情’－－或者是春游旅途中的一次邂逅，她被那一双富有男性魅力的眼睛所俘虏；或是夏日游泳时双腿抽筋遇险，忽然有一个舍生忘死的英俊男子将她从深水中抱起；或者是一次舞会上的旋转，她被一个风度翩翩的男性气质所倾倒；或者是一次探讨哲学的辩论，她被一位满腹经伦的男士雄辩的口才所折服……总之，少女梦幻中的情侣大都是高大英俊、博学多才、正直勇敢、宽厚仁爱、潇洒多情……” 程翔惊讶地大叫：“哇！这么浪漫哪？你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起过？” 楚城也笑道：“照这个标准，天底下没有一个够格儿的男人。” 庄紫薇说：“生活中的男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常常是呆气的不会跳舞不会唱卡拉ＯＫ；会吃会玩会逗女孩儿开心的却又因为没有知识而浅薄无聊；聪明灵光能说会道的常常露出油滑，真真假假花花草草让人心里不踏实；忠厚老实少言寡语的又常常被人欺负吃亏上当，多受许多窝囊气；善于经商兴家致富的往往移情于钞票而顾不上爱人；善解人意、温柔多情的多数人不会挣钱，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买化妆品；那会挣钱又会体贴人的常常又是多情种子，洒向人间都是爱，不会专心爱一个！结果是十全十美的意中人到处找不着。” 楚城开心地哈哈大笑：“哎呀，紫薇，你真是把女人研究到家啦！” 程翔说：“其实这都是她自己的体会。到处找不到意中人，只好将就着找我啦。对不对？” 庄紫薇不理程翔，只顾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很多女人，就是在寻找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云姐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个。” 楚城拉起机头，再次飞向火场上空。接着，又一条天河浇向火海。火场附近的干部、群众和消防队员都轻舒了一口气。 灭火指挥部的一位干部用半导体喇叭喊道：“同志们！上级从外地调拨的泡沫灭火剂很快就能送到，大家先歇一会儿，准备发起第二次冲锋！” 这时候，程翔和庄紫薇又在火场上相遇了，但是彼此几乎快要认不出来对方了。 程翔对庄紫薇说：“我真想亲你一下，可喜我们的嘴上都太脏了。” 摄像师又把镜头对准了程翔和庄紫薇，这时的程翔又累又饿，已经顾不得摄像师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对庄紫薇说：“来，媳妇，歇歇。” 这时，那位灭火指挥部的干部走来，对消防队员们说：“我要去火场摸摸情况，谁跟我去？” 直升机在飞行，水上飞机在飞行，火还在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据行家估计，如果不发生别的情况，今晚天黑之前，可以扑灭大火。希望寄托在从外地运来的泡沫灭火剂上。 运送泡沫灭火剂的飞机已经到达青岛机场，可是要用汽车运到黄岛，还需要很长时间。 就在泡沫灭火剂运往黄岛的途中，风向转了，情况变得紧急。消防队员又冲向火海。普通水龙和泡沫水龙一齐飞舞。 风力在增大，风和烟吹的人睁不开眼睛。程翔随那位干部在火场穿行。 程翔说：“首长，情况不好，应该下令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这时，水上飞机再次飞临火场上空。楚城眼望烈焰，脸上露出严峻的神情。 只见火海旁的一个油罐火光一闪。副驾驶大叫：“不好！” 在油罐爆炸的同时，程翔一跃而起，将那位干部扑倒在地，大火立刻把他们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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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效，笔名：钟笑。原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1955年11月出生，1969年12月入伍，2016年6月退休。历任潜艇轮机兵、轮机班长、轮机军士长、宣传干事、创作员、潜艇副政委、创作室主任等职。197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78年开始从事专业创作，1989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要著作有：长篇纪实文学《我在美国当律师》、《我在加拿大当律师》、《联合国的中国女外交官》、《丹心素裹－－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瓦良格”号航母来中国》，长篇小说《酒浴》、《翼上家园》、《从海底出击》，作品集《升起潜望镜》、《蓝色的飞旋》、《核潜艇艇长》等20余部，并有电影《恐怖的夜》（编剧），电视连续剧《海天之恋》（编剧）、文献纪录片《刘华清》（总撰稿）等影视作品多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