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那些日子 六

高亮(遥远的岸) 深海蛟龙 2018-05-17

文/高亮(遥远的岸)

2003/8/30 星期六 天气:多云

雷翰走了,我没有来得及去送行。他要赶去上海看望年迈的父母,其迫切匆忙的心情当然可以理解。当他在临上火车前打电话告知我的时候,我心中是很有些歉疚的。尽管他这次回来,我抽时间前后陪了他整整一天,但彼此却实在有很多的话没有讲完。而我最想和他沟通的,是关于他父母的话题。

二老一直视我为子,我每次去或在电话中,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在爽朗开心地汇报自己情况、问候老人安好的同时,心底实在是非常落寞和伤感。无论如何我不能摆脱亲如兄弟一般的雷迅英年早逝的阴影。而雷翰虽说为了弥补身边无儿无女的双亲的孤寂,放弃了在德国优越的研究环境,留居香港任教,毕竟是难得可以回来。我每次到上海,当然总要设法抽出时间前去探望,但也只能是来去匆匆。当雷翰的母亲每次将我拉到身边,用双手在我脸上抚摸着说我胖了或瘦了的时候,在她已经完全失去光感的双眼中,我分明看到了慈爱的光芒和对儿子的深深思念。他父亲则几乎千篇一律地用特有的老学者和尊长的语言,一再地告诫我要好好地做人做事、不要受当今一些世风的影响;或者只是谈论他最新研究的我半懂半不懂的课题,我知道那言语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我真的该和雷翰好好谈谈的,却又似乎不知道如何去谈,只好再说了。

窗外飘洒的雨丝和骤然下降的气温,让我很有些惆怅地说不清那个中的滋味。

前天下午,我和雷翰按照电话中的约定,一起去看望了我们的班主任左老师。已经退休赋闲在家的左老师,依旧是标志性的爽朗开怀的笑,和他当年在物理课堂上的生动几乎没有变化,甚至在我看比上次见他时更显得年轻、精神。当然,按他的说法是看见我们两个得意门徒特别开心。

已经成为国际物理学界知名学者的雷翰是得意门徒,自是当之无愧。我虽说高考物理差两分满分,好歹也是工科学学士,却毕竟没有办法深入下去而改了行,所以也就感觉勉强了。不过,不知道雷翰怎么想,我倒确实始终觉得,从左老师那里得到了太多终身受益的东西,除了他学术上的严谨和水平,更多的是他豁达开朗的个性和坚定执著的品格。

说起来老师原是可以上清华的,却由于家庭出身的缘故,只能进了师院,但从未见他有过丝毫抱怨和牢骚。在课堂上他的严肃表情记忆中没有坚持过10分钟以上,一双镜片后炯炯有神的眼睛,总让人可以感觉到睿智和诙谐。由于我们当时的班级是文艺班,我也是宣传队的活跃分子,每天要早早地到学校练功,而当我踏进校门时,左老师起码已经在操场上跑了一两千米下来了,所以他一直看上去是精力充沛的形象。现在,他也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除了坚持跑步,再就是每天和师娘一起去跳舞,印象中身体虚弱多病的师娘不但微微发福了,气色也特别的好,看来确实是老师呵护调理有方,也是伉俪情深的佐证吧。可以说,老师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启蒙者和楷模之一。

我上次专门去看望老师,大约是两年多以前了。偶尔在上班路上遇到,总忙不迭地下车象做学生时一样地叫老师好,老师也总是笑眯眯地挥手让我赶紧上车去忙。是的,终日里家庭、工作的忙碌,若不是雷翰回来,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圆了心中不时念叨着的去看望老师的念头。所以,我这样的所谓得意门徒,实在是不提也罢!只是,我知道我此生是不会给老师丢脸的。

告别老师,我在心底默默地祝愿老师笑口常开、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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