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伟良  改编/海风

一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份了，这种时间是老兵们心烦意乱的日子，有关复退的消息往往不胫 而走，很快地在全支队传播。我怎么办呢?我已经给二哥和XQ打了个招呼，准备复员回去。 

再留下来没有什么意思了，我已经有些心灰意懒了。

难道我不愿意干海军了吗?不!我任何时候都没有忘记过大海，无比热爱海洋上的事业，热爱 咱们的虽然还不够强大但也值得我爱的海军，我愿意一辈子为它服务，为它奋斗。

但是，现实是不饶人的。如果人家不想要你了，那你还有什么意思呢?带着海洋上冶炼出来 的性格，到了哪里不能有出息有作为呢?

虽然每每想起来，心里总有些苦楚，难过的感觉，但是到了今天，能不去想这些吗?

海面在灯光的照耀下，在午夜中平展展地伸向远处。汤时俊说：“值更的时候一定要头脑冷 静，意志坚定，神经清楚，否则，是会一步垮下去的。”我奇怪他为什么也有这种想法。可 怜的瞿志明在努力了那么长久后，眼看就要坐上舰务班第一把椅子的时候却因急性黄疸性肝 炎住进了医院，生这种病的人海军是不能留的了。因此，由于急用的需要，汤时俊立即进行 了体格检查，按艇长的话说：“这个月要拿钱的。”

汤时俊根本就没想到，来得竟会那么快，那么容易!简直是不可思议!我对他祝贺道：“皇天 不负苦心人哪!”

夜色朦胧的海在他面前不再是冷酷的了，它是亲切的，长久的伙伴，而我，却不得不与它惜 别了。

当看完美国故事影片《紧急下潜》(我们是把它当作军教片放的)后，我站 在我们艇的甲板上，越来越觉得我们的潜艇是多么值得留恋，它使我感到干潜艇是一桩神圣 的事业，能够为潜艇服务是不可多得的机会。美国潜艇在二次大战中的功勋以及它们的潜艇 舰员对自己的工作的自豪感深深地感染着我，使我很激动，在靠着扶手栏，再一次端详我们 自己的艇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是，尽管我如此忠实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潜艇毕竟还是留不住我了。我就要结束这种生 活了，这个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啊，我的灵魂啊，你要飘向何方?像海鸥那样地拍打 着翅膀，在海面上飞翔，欢送我们的潜艇去远航，直到消失在水面上为止；欢迎我们的潜艇 凯旋，带着一张张立功喜报，让我的灵魂像海鸥那样在潜艇四周飘荡吧，永远伴随着它，保 佑着它，祝它成功，祝它顺利。

海鸥那凄厉的叫声，像是在呼唤着某种回忆!

接着，艇上又让我和施甫成一起去参加支队组织的进一步考核，成绩好的可评上一级技术能 手，我并不打算去考，反正二级跑不了，一级又比较难，就是考上了也没什么用场( 都快走的人了，以后也许再也不和柴油机打交道了呢)，何必再花大力气呢?艇长 对我说：“还是去考考看吧。考好了也是艇上的光荣嘛。”考就考吧。我只好又利用一些业 余时间去猛背各种条例条令，包括各种间隙，日、周、月及二百小时检修内容，热功负荷调 整，功率限制螺钉的安装，主轴系统、轮胎离合器的管理与使用等等，直背得头昏脑涨。一 本条令都快背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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