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好吃,晕船难受

西沪港战友之家 深海蛟龙 2018-07-03

撰文/张怀华 配图/王进学



海军潜艇兵的生活待遇同空军一样,是出了名的好。


1970年10月,我从陆军被选调到潜艇部队后,每餐享受着四菜一汤的待遇,有鱼有肉,除此之外还经常发放水果、罐头之类营养品,与陆军每餐白菜萝卜相比,真是有着天壤之别。起初,我以为是对我们这些陆军“老大哥”的关照,后来看到天天如此,才相信这是真的。当时潜艇部队每人每天伙食费标准2元,相当于陆军的5倍,加上部队驻防在鱼米之乡的浙江,生活之好是显而易见的。有人说:“舒服在北海,好吃在东海,升官在南海”,这是当时对海军三个舰队驻防区域特点的形容。



至于潜艇人员生活待遇为什么哪么高?后来到了海上我才体会到其中缘由。


当时在空军和海军部队中流传着一句话:“巧克力好吃,寡妇难当;罐头好吃,晕船难受。”对前者我没有发言权,而对后者却有着切身体会。


对于水兵而言,常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晕船,即使是有着海上经验的老水兵也难过晕船关,不晕船的只是极少数,也算是一种天性吧!有的甚至踏上码头就晕船,叫做晕码头,还有的在海上一遇风浪就晕得滴水不进,靠打点滴维持。有经验的水兵把晕船总结为十大体征:“一身虚汗、二目无神、三餐不进、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倒八歪、久吐不止、十分难受”。由此可见晕船的滋味是不难想象的。



在我的记忆中,有几次大的晕船经历。


1970年我刚到海军不久,有幸赶上了第一次随艇出海训练,我艇离开穿山港不久,便驶出遐岐门水道,由此进入浩瀚的大海。那时老兵说:“出了遐岐门,好像掉了魂,”,这句话果真应验了。


当时,我被艇长葛俊山批准到舰桥后部熟悉海面目标情况,由于第一次出海,什么都觉得新鲜,兴致勃勃,谈笑风生,问这问那,甭提有多兴奋了。可刚出遐岐门水道,眼见着海面情况突变,风大浪高,这是令我未想到的。


我艇是从原苏联购买的老式常规潜艇,吨位小,水上抗风能力弱,正巧又赶上恶劣天气,艇体在大海里像树叶一样飘摇,让我这个旱鸭子怎能不“交公粮”。班长吕徐申让我下舱去取大比例海图,谁知下去后就再也没上得来,真乃是“一身虚汗,五脏翻腾,久吐不止,十分难受”,即使躺在四舱的吊铺上,也抵挡不住胃内的强大压力,食物从口腔、鼻孔喷出,用手捂也捂不住,吐了一地板也无力清扫,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想自杀的念头都有。


第一次出海就给了我个下马威。


1976年7月的一天,我随254号潜艇出海训练,在返航途中遇到大风,海浪像小山似的扑向舰桥,海面白茫茫一片,真是海天共一色,视距极差。艇长赵玉林不停对我喊着:“准确定位,选准航向,否则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一边定位作图,一边呕吐,吐完食物吐酸水,吐完酸水吐胃液,最后竟吐出一条长长的蛔虫来,这是让许多人难以置信的。


1979年5月1日,我随702破冰船海上实习,从福建沙呈港启航去浙江上、下大陈
岛,途中遇到大风,船体左右摇摆30多度,特别可怕的是小船时而在浪尖,时而在浪谷,上下起伏颠簸,就像打秋千一样,船体不时发出“咔、咔”响声,抓着扶手也站不住,睡在床上被掀了下来,胃内“七上八下”,让人“久吐不止”,肉体上的折磨,几乎导致我精神上的崩溃。


1988年10月,我带领401号核潜艇在海上试航。随艇参试人员50多名,原计划当天返航,由于突遇大风返航操纵困难,参试人员都未经过专门的训练,再加上机械情况属于试验期等因素,无法潜水,只好坚持在水面与大风浪抗争。十几米高的巨浪不时盖过舰桥,从我头顶掠过,为了防止意外,我只好用绳子把自己拴在扶手上,在这种状况下,晕船呕吐更为惨烈。就这样,我们在海上坚持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我几乎没有进食。


海上晕船几乎是水兵的专利,我也不例外,我的晕船史也远不止这些。


话又说回来,晕船归晕船,可水兵一旦回到岸上,个个生龙活虎,吃起罐头津津有味,海上的辛酸苦辣全被抛到九霄云外,难怪有人说我们水兵“海上像条虫,回来像条龙”。


当从海上归来之时,我才深刻体会到海上的恶劣环境对身体的伤害多么大,是任何营养品也无法弥补的。



“罐头好吃,晕船难受”,对此我是很有发言权的。


二00九年八月





连载 | 《夜色朦胧的海》

连载 | 《你好!我的港湾》

原创 | 献给潜艇兵战友

原创 | 我爱你!美丽的西沪港

原创 | 难忘西沪港

原创 | 致心中的西沪港

原创 永远的老战友

原创 | 西沪港,我们来了!

原创 远山的呼唤——西沪感想

原创 二十年弹指间--遥远的军营

原创 初识潜艇

原创 我所经历的国庆三十五周年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