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世纪八十年代,对于生活在大榭岛上的我们来说,星期天能去趟柴桥镇玩玩那还真是很惬意的事情,因为想到宁波转一天是不太容易办到的,一是路途遥远耗费时间,二是囊中羞涩难如人意,所以这不远不近的江南小镇便跃然眼前了。
那时我们的两条腿可是宝贝,从东西岙出发,转过飘扬着旗帜信号台下的石子路,爬上修理厂干船坞的斜陡坡,绕过勤中门口蜿蜿蜒蜒的水泥道,顺着海堤就可到达无论白天黑夜都会一闪一闪航标灯的大榭渡口了。艄公除了台风的日子里停止摆渡,平常每天都会忙碌在这浊流翻转的小小海峡上。那是老式的机动木制渡船,可以载30人左右和一辆手扶拖拉机。班驳的木船喷吐着黑烟,嘶哑的机器疯狂地转动着,男女老少都随着波浪上下颠簸在滚滚的海面上。来到对岸,你会很快地跳下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向那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虽有些破败,但仍然人来人往的浙东小镇了。

为了抄近道,我们多会顺着坑洼的小路轻快地走。柴桥河溪纵横,丘陵相连,镇子便坐落在一个小小的平原上。这时节的柴桥正是初春,田间的油菜花竞相开放,仿佛是一幅熏香袭人的油彩画。那一片片的金黄色,在清澈的小溪和粉白色的墙瓦之间,一下子就喧染出特有的春意。我记得在我的老家,成片的油菜花开已是孩童的记忆了。那时我们徜徉在随风起舞的田野里,油菜花充分展现她的热情与浪漫,成畦成片的金黄色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山岗,淹没了村庄,我们浑身披着花粉,嘴里咀嚼着甜甜的花茎,嗅着清香,看着蝶舞,那种自由是今天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的。
绕过一汪明亮的池塘,沿着凸起肚子的石板拱桥,素有“小宁波”之称的柴桥古镇便在眼前了。这里的传统集市逢农历“一·六”大市,“三·八”小市。由于交通便利,有直驶宁波的大巴,有通大碶、白峰等乡镇的中巴,所以商业较为繁荣。柴桥历史悠久,早在明、清期就形成街市。在老街你隐约仍可看到瓦缝里长着塔松,店铺内柜台古旧,竹簚铁器放在门前,抽屉拉进拉出的中药世家和大大小小的各种铺子。街市中心有卖农副产品的,有卖水产鲜货的,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这里产的金柑是很好吃的,还有不错的茶叶。那会人们还不富裕,只是为了满足自家的生活而已。
在柴桥,我们可以买到自己喜欢的磁带,齐秦、邓丽君的歌曲最受欢迎,还有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转累了,可以在街边的餐馆小酌一下,炒俩小菜,喝点老酒,醉熏熏地才有感觉。
在老街尽头,有一个露天的厕所,我们每次去柴桥总会光顾一下,那时在这个小镇公共厕所是难见的。厕所直对不宽的马路,前面有半人高的矮墙挡着,男女很容易悄悄对视。那是有一面斜坡式的开着圆孔的,需将屁股塞进去方便的南方便厕,许多北方的战友座在上面是解决不出来的,一是路上人来人往就在眼前干扰,二是隔壁的女士动静大了影响,许多人还是采用憋屈自己的方式逃离这里。

出了小街,顺着铺满光滑石板的弄巷,透过宽大遮阴的香樟树,悠久且很有名的柴桥小学就在这里。这是一所成立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的学校,是家居柴桥姚江的中国著名植物学家钟观光偕其同仁曹赞宸在芦江河畔筹资创办的第一所芦渎公学。他们秉承“崇德扬正,尚学启智”的办学理念,一直延续到现在,院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就是对他们的最好纪念。
回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绵绵春雨,在这烟雨弥漫中,人们行色匆匆,蓑衣斗笠的老农,撑着油布伞的村妇,嬉笑的孩童和栓在岸边瞪着双眼的牯牛,组成了烟雨乡村的画卷。山岗上,丘陵下,河堤旁,农舍周盛开的油菜花和着细碎的雨水,相映成趣,把我们定格在金色与雾蒙的图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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