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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回顾:
像我这样还未成年的半大小子,总是不约而至的凑到我家里来,说人生,谈理想。但更多是谈论有什么好办法能摆脱当前面临的饥饿。走出这极度贫困的困境。这是谁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大家都信赖我让我说说怎么办?其实这也是我考虑多时的问题。既然大家让我谈谈,那我就把我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供大伙参考。
人们常说:穷则思变,那我们就在这个变字上作文章。別老在挖野菜,摘树叶上打转转了。我们都有把子力气,不如到外面去挣大钱。到砖窑厂当搬运工,这种活不仅需要体力,更重要的是需要吃大苦,耐大劳的拼命精神。还要有坚强的超负荷劳累的毅力。砖窑里干活环境苦,热难耐。拉车,装卸车都是超强度的体力劳动。出一次砖窑需要连续干七天,整个砖窑出完砖才能结算工钱,平均每人每天能挣到50元钱,在60年代能挣这么多钱是个相当抢眼的数目。虽说钱是不少,但一般的人是干不了这种活的。耐不了这个苦和累。按当地人说是世上四大累活之一。
我舅就是搬运装卸大列车的内行人,只要大家愿意,我就去找我舅帮忙找活。估计问题不大,大伙儿同意后,我就去跟我舅说了这事,他很乐意帮忙,并答应我们马上去窑厂上工。还特别嘱咐,干就要干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否则窑厂半截上不给结算,拿不了工钱的。大家一致同意。
我们第一天去上班,实际砖窑已熄火两天了,但到窑洞口仍然感觉一股热浪呛得人们喘不上气来。工人分两组,装车组和拉车组。我们六个小伙伴儿分到拉车组,每人一辆小排子车,左右手扶着两边的车檐子,一根绳子拴在当中,不长不短的正好套在肩头上,当车装满就使劲儿拉。虽然是初冬季节人们进窑干活的人都穿着单衣,刚走进窑室,一股热气夹杂着灰尘和沙土,扑面而来,迷的人睁不开眼睛,老工人说现在的温度仍有40度。戴着帆布手套去搬砖,依然感觉砖头热的烫手。穿在脚上的布鞋底,像是光着脚踩在烧过火的铁板上,滚烫滚烫的脚板儿不由自主地动弹着。才搬了几十块砖人们就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干这活儿就必须极麻利飞快,当第一次装满一排子车砖时,拉出窑洞口,顿觉神清气爽。不但满脸都是灰,连鼻孔都变成了黑锅底。一车砖有将近1000斤,从砖窑拉出来到仓库有100多米地的路程。每辆车每天必须运80车,总重量20多吨。车到外面是自拉自卸,戴着帆布手套,用搬砖工具一次抓夾四块,每块砖重五斤,往砖垛上码了一会,就觉得手臂酸软,使不上劲了。而且是举着往砖垛上码,一会儿就累的腰酸背痛,大汗淋漓。
窑上给工人们准备了温开水,怕出汗过多喝凉水出毛病。另外,还准备了切的很粗疙瘩咸菜条,每人必须吃几条咸菜条子防止出大汗少盐脱水。中午下班儿,小伙伴们凑在一起说,怪不得一天挣这么多钱,原来是这么累人呀!我们互相鼓励,决不能半途而退,不能给家里大人们丟脸。干出个人样来让人们看看。
窑厂中午是高粱米干饭,随便吃,五分钱一大碗,先记账,以后从工资里面扣,白菜汤不要钱,特别提醒大家,适当的吃点盐和酱油,我吃了整整三大碗高粱干饭和酱油像是过了个大年,还有的人一吨吃了五大碗干饭。上午超负荷的劳动早已弃之脑后了。一天总算顶下来了,每人整整的拉了80车。晚饭吃了五个三两面一个白大玉米窝窝头,还有一碗萝卜条汤,累得倒头便睡也顾不上是谁的头脚朝向,连身都没翻一下一直睡到五点起床。这才知道全身酸痛,腿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有的老窑工说,还是年轻啊!这几个生盲蛋子干了一天那么又重又累的活,像是个小毛驴似的,打个滚儿就没事了!干到二,三天的时候,累的差点没坚持下去,我们互相鼓励,在此期间舅舅还来看过我们一次,同时也鼓励了我们一番。
满满的一窑红砖,整整的七天全部出净干完,小伙伴们高兴的手舞足蹈,庆幸自己同时高呼,我们是男子汉了!第二天结账,家长们都来了,我们在会计那儿签字画押,每人领到了35O元钱,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的不得了,走了18里地到家,唔着装满钱的裤兜的手,紧张的手上全是汗水。
刚刚到家,舅舅就叫我们去卸火车大列煤车,舅舅说,大把子,这几天身板不潮河,说西站台甩了十节车厢的煤车,叫舅舅替他操持一下,找几个打尖的人,抓紧时间卸完。(这是地方大话,大靶子就是扛交行的头目,说他身子不舒服,叫我舅舅替他张罗张罗,找几个临时工把甩在货场的十节运煤车卸了)。每节车厢70吨,我们六个人分了三节车厢,干了整整一天一夜,用的是大簸箕锹,一般人都拿不动。车厢占道是有时限的,所以连轴转干完为止。这个行当的人,粗放、直爽,车、船、店、脚、衙,五行规矩不少。一般人还进不来这行当。因为有舅舅照着,也免去了不少的麻烦了。铁路是国有大企业,说一不二,从不赖账,从不拖欠工资,因此我们顺利地拿到了130元钱的卸车费。我们干了多次这样的活,收益颇丰。这漫漫人生路,在坎坷中求索,在艰辛中历练。我们长大了,同时也成熟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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