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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闷罐列车
列车开动的时候,叶嘉栋的心里忽悠一下。他没觉得身体晃,只觉得心在晃。
拉新兵的列车是黑乎乎的闷罐车,一共有十几节车厢,拉的全是从丹东地区招的海军。新兵们穿的全部是灰色卡叽布外套,没有领章帽徽,否则就和当年的红军一个样了。
车站上送行的人很多,而闷罐车厢只有一个很大的门,两个很小的窗。开车前,为了安全,大门紧闭,窗口又很小,一个窗口只能露出四五张脸,两个窗口不过10来张脸,一个车厢50来人,大部分人只能从前面人的脑袋缝隙往外看,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那缝隙中的一只眼睛属于谁。
叶嘉栋本来一开始是挤在前面的,后来被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挤开了,渐渐地就完全挤出了人群。学校里来了很多老师和同学为他们送行,冯金亮和浦丹梅、燕抒琴也来了。浦丹梅和燕抒琴虽然算不上“校花”,却是学校里比较引人关注的女生,叶嘉栋本来想最后再看她们一眼,结果未能如愿。就在他被挤出人群的那一瞬间,火车开了,他那颗激荡的心忽悠一下,就不再激荡了。
天很冷,叶嘉栋却挤了一身的汗,摘下棉帽,头顶上直冒热气。这时他看见李正文坐在背包上看着他笑,他觉得那是一种看穿了他的心思的坏笑。
“你笑什么?”叶嘉栋瞪了李正文一眼说。
“我笑你体格不够棒啊,生生让人家给挤出来了!”
叶嘉栋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回头去看看刚才挤他的那个大汉,那大汉正在向他走来。
“兄弟,刚才对不住哈!”大汉微笑着说,“刚才我女朋友喊我,我得再看她一眼。”
叶嘉栋想起刚才站台上有个姑娘一边哭一边喊:“显武!显武!”
“你就是那个显武?”
“我姓李,叫李显武。”
叶嘉栋和他握握手,感觉他的手劲很大,想起刚才李显武挤他的时候,简直就像一头牛。接着介绍李正文说:“我同学,李正文。你们是一家子。”
李显武和李正文握了手:“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李正文回答:“一个学校的,不是一个班级。”
李显武大声豪气地说:“那你们学校也很了不起了,一下出了两个海军特种兵!”
别人听到李显武一说,都把目光投向这边来了。
这时候,就听接兵连长说:“大家注意了,现在大家可以把行李打开了,以班为单位,按顺序排开。”
所谓“行李”,其实就是每人一床被子,也是灰色的。车厢里面没有床铺,在车厢地面上铺了一层稻草,在稻草上面再铺一层薄薄的褥子,就是“地铺”了。褥子是一条一条对起来的,人多,空间小,不能每人铺一条,平均三个人铺两条,其中要有一个人睡在褥子缝中间。当然谁也不愿意睡在褥子缝儿上,如果把褥子边重叠在一起,会硌人,如果不重叠,两个边对在一起,一翻身就会把褥子缝儿碾开,睡到稻草上去了。
稻草铺得也不匀,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有人趁着铺匀稻草的机会,总想把稻草往自己身下多拽一点。李显武旁边有一双手动作特别快,恨不得把李显武褥子底下的稻草都扒拉到自己的褥子底下去。李显武瞪他一眼,他没看见,只顾着扒拉稻草了,李显武用力打了一下他的手,怒目而视。那人抬头看见李显武的神情,马上露出笑脸:“嘿嘿,我看你那草不匀,怕你硌着……”
李显武虎着脸说:“你就不怕你自己硌着?”
“呵呵,我没有你块头大,我不怕。”
“你不怕,我就更不怕了,我比你肉多!”
“啊啊,我叫王兴国,以后就是兄弟了。”
“是兄弟就更不能损人利己了!”
“那是,那是。”王兴国说着把自己褥子底下的稻草往李显武那边抓了两把。李显武和王兴国说话的时候,李正文和叶嘉栋在旁边看热闹,一边看一边笑。王兴国见了很不高兴,拉下脸来说,“笑什么笑!谁裤裆破了?露出俩蛋来!”
“你把嘴放干净点!”李显武用手指点着王兴国的鼻子说。
“啊啊,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王兴国尴尬地说。
李正文和叶嘉栋笑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车门口的位置上出现了情况。因为车门缝子大,火车速度越来越快,冷风呼呼的往车厢里面灌,谁也不愿在那里睡,几个新兵正闹得不可开交,只见一个人把行李往门边一摔:“我给你们挡风!”
大家一看,是接兵班长高大亮。
出发前,新兵在军分区招待所集合,临时编了班和排,宣布了班长、排长名单。别人的名字不好记,高大亮的名字一下就被大家记住了。高大亮人长得和他的名字一样,又高又大,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只是他的牙长得不太好,上门牙有点变形,往外龇着。
叶嘉栋小声对李正文说:“高班长是怎么当兵的?牙不齐啊!”
尽管叶嘉栋的声音不大,还是被高大亮听见了,高大亮看看叶嘉栋,笑道:“我当兵的时候,比你的牙还齐。你的牙再长长,说不定比我的牙还难看!”
叶嘉栋赶紧捂了嘴,像是一捂牙就不会长歪了似的。
李正文好奇地问:“班长,牙不齐,不影响潜水么?”
高大亮哈哈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叶嘉栋小声问:“班长,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高大亮忽然把脸一板:“不要乱打听!不是说了,不该问的不问么?”
叶嘉栋没想到班长的脸变得这么快,显得很尴尬。李正文在旁边吐舌头,做鬼脸,故意气叶嘉栋。
那时候,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保密的,一趟军列的目的地,自然也是保密的。叶嘉栋曾经让李正文向他爸爸打听他们将到哪里当兵,李正文也向爸爸问过,爸爸的回答和高大亮一样:不该问的不问。李正文当时还不服气:我哪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啊?爸爸说:所有军事行动都是秘密!
叶嘉栋一开始不相信李正文不知道去哪里,现在看到班长一下变得凶巴巴的,他开始相信李正文的话了:军人在保密问题上是不讲情面的。
列车在飞驰,从狭小的窗户投进来的光线很有限。本来一面两个窗户,共有四个窗户,但是其中一个窗户被用铁皮钉上了,铁皮上剪了一个圆洞,安装了火炉的烟囱。闷罐车厢没有暖气,每个车厢都是用火炉取暖。火车出站以后,一直是那个小个子接兵排长在伺弄火炉,开始炉子不太好烧,弄得他灰头土脸的。火车速度加快以后,可能是外面的风抽的,炉火渐渐旺了起来。
接兵排长姓杨,大名杨成儒,人长得又矮又瘦,和高大亮站在一起,就像是大哥哥领个小弟弟,可是“小弟弟”却是“大哥哥”的上级。叶嘉栋发现,杨排长和高班长其实都是兵,因为他们的军装上衣都是两个口袋。识别干部和士兵的窍门儿还是李正文告诉他的。杨排长和高班长都是68年兵,因为杨排长是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因此比高大亮进步快,当上了接兵排长。
杨成儒生好炉子,喝口水,清清嗓子对大家说:“新战友们!你们已经跨上了战斗的路途,战斗的路途不能没有战斗的歌声,下面,我教大家唱一首海军歌曲《人民海军向前进》!”
新兵们高兴地鼓掌。这时,车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歌声,显然是临近的车厢已经开始唱了。
红旗飘舞随风扬,
我们的歌声多嘹亮,
人民海军向前进,
保卫祖国海洋信心强。
爱护军舰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保卫和平保国防,
我们有毛主席英明领导,
谁敢来侵犯,
就让他灭亡!
歌词不长,曲调也上口,杨成儒教了两遍,大家就会唱了。
唱完歌,杨成儒宣布:“下面以班为单位,天天读!”
“天天读”就是天天要读《毛主席语录》。在那个时代,“天天读”大家并不陌生,陌生的是一群陌生的人在一起读,陌生的是在飞驰的闷罐车里面读。因此人人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高大亮掏出一本《毛主席语录》,是那种非常精致的很小的版本,拿在手里没有巴掌大,好在年轻眼力好,要是老年人看,得用高倍放大镜。
车厢里,除了三个窗户投进来的光亮,其它地方很暗,这样小的字必须要靠近光亮的地方去看。高大亮往光亮处挪挪身子,开始读起来: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
……
这些毛主席语录大家早已耳熟能详,但是作为新战士第一次“天天读”,又是在这样一列飞驰的闷罐车上,那种感觉还是挺新鲜。

这个车厢里面一共有四个班,每个班各把一个角落,四个班长所念的毛主席语录大同小异,好像是事先规定的内容,因此听起来就像是在演唱四重奏,又像是车轮滚滚搅动的回声。
“天天读”半小时,到了后10分钟,车厢里的光线就有点暗了,高大亮的袖珍语录本看上去有点费劲,读起来不如先前流利,再加上有点口干舌燥,干脆把语录本交给坐在他旁边的叶嘉栋说:“你们每人读一段。”
“读哪段?”叶嘉栋问。
“随便。”高大亮说,然后就捧起水壶,咕咚咕咚喝起来。
叶嘉栋还没开始读就感到嗓子有些干,也有些紧,他咽了口唾沫,开始读。他的丹东地方口音很重,想尽量矫正自己,结果又找不准正确的声调,弄巧成拙,引来大家一阵笑声。于是他更加紧张,等把一段几十字的语录读完,额头上已经亮晶晶的了。
叶嘉栋旁边是李正文。轮到李正文读时,要比叶嘉栋好许多。李正文的母亲是小学老师,普通话比较好,李正文从小就会说普通话,尽管不是很标准,但要比叶嘉栋强多了。
车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袖珍语录越看越费劲。这时程连长扔过来一本大字本的《毛主席语录》:“高大亮玩袖珍,这回不好玩了吧?”接着问新兵,“你们都没有《毛主席语录》?”程连长是黑龙江人,普通话字正腔圆,而且说话带膛音,听他说话就像演话剧。
“有!”李显武抢着回答,“就是不好意思往外拿……”
“为什么?”程连长问。
“没有班长的……那个。”
“哪个?”
“精致。”
“都一样的内容,什么精致不精致的!”程连长头发很黑,前额饱满,梳了一个大背头,头发整齐地向后背着,很有大首长的派头,他没事就喜欢用右手向后拢着头发,不紧不慢的,动作显得很优雅。他一边拢着背头一边说着“什么精致不精致的”,然后忽然一指杨成儒,“杨排长那才叫精致呢!”
大家听了,“轰”的笑起来。从此,杨成儒多了一个外号――杨精致。
杨成儒正在往炉子里面添煤,听到程连长拿他开玩笑,不好意思地笑笑。
车厢里的光线太暗了,就是大字本的《毛主席语录》也看着吃力了,程连长宣布“天天读”结束。
列车飞驰,门缝处有冷风灌进来,李显武熟练地用稻草搓成草绳将缝隙塞住。但是,刚塞好,王兴国说要撒尿,车厢里面没有厕所,只能把车门打开,拉开一道缝,从门缝里往外尿。门一拉开,一股寒风吹进来,车内的温度一下就下降了好几度,李显武用来塞门缝的草绳也被吹走了,李显武生气地朝正在撒尿的王兴国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如果不是车门开得小,王兴国就会被他踹下车去。
“你干什么!”王兴国心惊胆战地回头吼道,吓得脸色都白了。
车厢内人都“轰”的一声笑起来,这样的恶作剧为寂寞枯燥的路途增加了不少乐趣。
王兴国撒完尿,关上车门,小声嘟囔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撒尿,看你们能憋到什么时候!”
李正文忽然问:“那要是拉屎怎么办?把屁股撅到车门外面?”
大家都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个问题。
叶嘉栋展开丰富的想象:“一扇白花花的大屁股,风驰电掣!有个老头眼神不济,嗯?这个猪怎么没有尾巴呢?哈哈!”
李正文说:“那你晚饭少吃点。”
李显武无所谓地说:“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就是会冻屁股。”
说话间,晚饭的时间到了。
闷罐军列没有餐车,晚饭是自带的馒头咸菜加凉白开。每人有一个军用水壶,上车前已经装满开水。上车前还是烫的,现在早已冰凉。
馒头是用屉布包着装在纸箱子里面的,也是凉的。程连长向大家解释说,晚上大家凑付一下,明天会有热饭吃。
“有馒头吃就行啊!”李显武大大咧咧地说,一把抓起四个馒头,一口就咬出一个“月牙儿”形。
那时的丹东地区多以苞米、高粱米为主食,小麦很少,非农业户才每月供应几斤白面,作为农村青年和下乡青年,难得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吃馒头就像过年一样。新兵们一个个胃口都特别大,几乎每人都能吃四五个馒头。就连叶嘉栋和李正文也每人吃了三个。

吃得饱了就容易犯困,再加上挂在车厢上的那盏昏暗的马灯摇摇晃晃,让人眼晕,程连长见大家一个个发蔫儿,就宣布可以早点就寝。很多人不知道“就寝”是什么意思,程连长补充说,“就寝”就是睡觉。
叶嘉栋的铺位和李正文挨在一起,正好是在褥子缝中间,他想和李正文换位置,李正文说:“谁让你要挨着我了?”指指李显武,“你和他换。”
叶嘉栋苦着脸说:“那还是算了吧。”
躺下以后,叶嘉栋想往李正文那边挤,被李正文踹了一脚。叶嘉栋只好停止“侵略”。他见李显武坐在那里打哈欠,就问:“老兄,怎么还不睡?”
李显武说:“你们先睡吧,我睡觉打呼噜。等你们睡着了我再睡。”
叶嘉栋并不心存感激,反而心里连连叫苦:真倒霉,今晚别想睡安生了。越这样想,越睡不着。翻了两回身,感到身子底下褥子缝被他碾开了,就坐起来整理褥子,然后又想往李正文那边挤,又被李正文踹了一脚。他发现李正文没睡着,就凑到李正文的耳边小声说:“想什么呢?”
李正文没理他。
“我看见你们班的浦丹梅和燕抒琴今天来火车站送我们了。”
“不是送‘我们’,是送我!”李正文纠正道。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送你,不是送我?”
“她们又不是你们班的。你们班的同学才是送你的!”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浦丹梅她姐和我姐是同学,浦丹梅经常跟她姐到我家玩儿……”
李正文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显然是叶嘉栋让他不开心了。叶嘉栋见李正文让出一点空隙,赶紧向前挤了挤。李正文马上踹他一脚,不快地说:“挤什么挤!”
叶嘉栋弄得很没趣,又把身子往后缩了缩。他不知道,李正文也在心里喜欢浦丹梅,他更不知道,李正文从心里不喜欢他。李正文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是由一场批斗会引起的。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全国上下都在揪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简称“走资派”。李正文的姥爷作为生产队长,也成了全国最小的“走资派”。说是揪斗“走资派”,实际上凡是“当权派”都受到了冲击。叶嘉栋的父亲叶洪安,曾经因为在生产队干活偷奸耍滑,不卖力气,多次受到李正文姥爷的批评,于是他怨恨在心。“文化大革命”一来,叶洪安感到“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就组织了一个“翻身农奴战斗队”,将李正文的姥爷“打倒”了,自己当上生产队长。叶洪安组织召开批斗“走资派”大会的时候,李正文也夹在人群中去看热闹。别人光顾往台上看了,几乎没人注意到他。而他,除了往台上看,还会往前后左右看,目的是看看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看见叶嘉栋手里拿个鸡蛋,开始以为是熟鸡蛋,后来他看见有一个鸡蛋在姥爷的脸上开花,蛋汁顺着姥爷的脖子流进领口里,他马上意识到那个鸡蛋是叶嘉栋扔的。从此他就在心里记恨叶嘉栋了。他曾经在学校打篮球的时候故意用力撞击叶嘉栋,把叶嘉栋撞了几个跟头。
对于这一点,叶嘉栋自然不清楚,他只觉得李正文比较牛,对他总是爱搭不理的。他在李正文面前也比较自卑,李正文的父亲是团级干部,相当于县长呢!走到哪里,身后还有一个挎着手枪的勤务兵跟着,多威风啊!而自己的父亲是生产队长,其实就是一个农民。原来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上县长。其实他也没见过县长什么样,他潜意识中的参照系就是李正文的父亲。现在当兵了,他将原来的理想修正了一下,将县长改为团长了。
叶嘉栋见李正文对浦丹梅这个话题非常敏感,就在心里猜测:会不会是他也喜欢上浦丹梅了?
“哎,李正文,问你个事,你要说实话。”叶嘉栋故意停顿了一下,看李正文的反应。
“什么事?”
“浦丹梅和燕抒琴真的是来送你的?”
李正文犹豫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呗!那……她们两个谁对你最好?或者说,你最喜欢她们哪个?”
“这两个问题好像和你都没关系吧?”
“你看你怎么这样呢?要不,换个说法,你不喜欢谁?”
“我不喜欢你!”
叶嘉栋一怔,他没想到李正文会这么直截了当,就问:“我怎么惹你了?”
“那我告诉你,你和你爹都不是好东西!”
叶嘉栋又是一怔:“我和我爹怎么惹你了?”
“你和你爹干的什么坏事,你自己还不清楚?”
叶嘉栋忽地坐起来:“李正文,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我和我爹干什么坏事了?”
“自己知道!”
叶嘉栋气急了,一把将李正文的被子撩起来:“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李正文也忽地坐起来:“你想干什么?”
正坐在那里打盹儿的李显武睁开眼,瞄了他们一眼说:“你们两个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这时其他人也被吵醒了,纷纷抬起头来往这边张望。程连长问道:“怎么回事?”
李显武说:“没事,没事。”然后站起来,走到叶嘉栋和李正文中间,踢了叶嘉栋一脚,“睡我那边!”
“哎!”叶嘉栋连忙把自己的被子抱到李显武那边去,脸上乐呵呵的。这回他不用睡褥子的对缝了。
李显武也不多语,倒头便睡,不一会儿就发出拉风箱一样的鼾声。尽管有火车车轮的噪音,李显武的鼾声还是显得很响。叶嘉栋和李正文一边一个,深受其害。
夜里,王兴国可能是吃咸菜喝凉水不太适应,一连拉了几次大便,弄得满车厢都是臭味,几乎一车厢人都一次次被冷风吹醒,只有李显武呼呼大睡,死猪一样。
叶嘉栋和李正文两个人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蒙蒙眬眬睡了一会儿,听到哨子响,睁眼一看,火车停了,两侧的大门洞开,冷气一团一团地涌进来。再一看,他们中间空着,不知什么时候李显武已经起床,正站在车门口伸懒腰呢!
叶嘉栋和李正文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尴尬。匆匆穿衣起床,把背包捆好,然后跳下车去,洗脸刷牙上厕所。
叶嘉栋走到站台上一看,满站台都是穿灰军装的新兵,大约有上千人。昨天上车时光顾和家人以及同学告别了,没注意别的事,原来这趟军列,拉的全是海军。他想问别人这是什么站,又一想,站台上肯定有牌子,不如自己去看。他远远地看到三个让他激动的大字: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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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玓小孩慎2020-02-23 10:29:03
李忠效前辈的小说,九十年代就开始读,九十年代末在海军报学习期间,应该都在一幢楼,但很遗憾未见到李老师。

国庆那天兴2020-02-23 09:40:21
更新太慢了。
作者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