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杰当场就懵了。

周侠知道自己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根本不可能逃掉，所以也就没有了要跑的想法。

沈萍绕着她转了一圈，微微笑着说：

“早就听说周小姐易容术十分了不起，从没听说过你的易胸术也是十分厉害嘛，啊——！”

这个时候，李永富也不敢怠慢，也顾不上吃饭的事儿了。

周侠恨恨地说：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

陈雨杰看着这一切，发出两声感慨：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读心术徒有虚名！至此，陈雨杰真是服了这位平时不温不火、深藏不露的老前辈。

在李永富的提议下，几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屋里——一间不大的房子。这是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子。陈雨杰知道，这里没有什么普通的东西，那怕是一只牙刷，也会与众不同。

对周侠的审讯，是十分客气、也是十分友好的。

这里既没有审讯桌更没有刑具，有的是一圈沙发、几张茶几和几杯茶水。

沈萍负责问话，王影和陈雨杰两个人负责记录，而李永富只有旁听了。

刚开始，无论沈萍问什么，周侠均是只笑不语，还从李永富那里要来香烟，一支又一支地吸着烟，喝着茶水。当陈雨杰第三次将一张纸条递给沈萍时，周侠终于无法沉默了，交待了她知道的一切。

其实，陈雨杰递给沈萍的纸条，是他捕捉周侠大脑发出的电磁波的翻译品。沈萍每一次问话，周侠虽然不作回答，但她的大脑对沈沈的问话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给予了回答，只不过没有说出口而已。所以陈雨杰在捕捉到她的大脑中的活动内容后，及时地、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写在纸条上，递给了沈萍，然后沈萍再读给她听。第一次，周侠以为那只是巧合，第二次还勉强地以为那还是巧合，但到了第三次的时候，周侠再也坐不住了。看来中共GNC内部高手林立并非虚传啊！就连自己大脑里想的是什么都能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不招供的？招与不招都是一个样！

周侠重重地吸了两口烟，喝了两大口茶水，抬起头，说：

“沈姐，你不用问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原来，沈萍与周侠曾经都是驻N国的使馆工作人员，沈萍是中国驻N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而周侠则是M国驻N国的中文翻译。她们认识那年沈萍四十六岁，而周侠是二十四岁。

周侠是位典型的中国式美女，一头大波浪形的黑发，一米七五的个子，细高挑的身材，再配上一双高跟鞋，那是不少M国人都要仰视的美女。最吸引人眼球、尤其是吸引男人眼球的是，周侠有一对傲人的双峰，无论是在使馆里还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特别高。

沈萍与周侠在无数次的接触中逐渐了解到，周侠是台军情局的外训特工、情报人员。有一次，她竟然易容后冒充《中国电视台》记者孟小娅在N国首都大饭店“巧遇”沈萍，并与之进行了长时间的采访。要不是周侠一个偶然的动作，手腕上那只小巧的瑞士雷达手表出卖了她，从头至尾都会让人无法怀疑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冒牌货。

这次，台军情局把她派到陈雨杰的身边，有两重目的：一是监视陈雨杰长期滞留台湾的真正目的。二是监视徐高华及其军情局高雄站。

陈雨杰大惊：原来自己来到台湾的一举一动都在军情局的监视之内啊，恐怕就是唐苹苹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中了。这么说，徐高华、甚至是曲晓彬也都未能幸免于监视，只是监视的内容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播放而已。

陈雨杰问道：

“你受命于军情局总部，专门监视我和唐苹苹、徐高华甚至曲晓彬，对吗？”

周侠说：

“不错。我确实受命于军情局总部，并不隶属高雄站。徐高华、唐苹苹，还有高雄站，都是我的重点监视对象，只不过我还没有取得你的绝对信任，还有待于再努力。可是，偏偏就被沈姐识破了。”

陈雨杰进一步问道：

“对唐苹苹和徐高华你们下一步准备如何处置？”

周侠毫不迟疑地说：

“还没有定论。不过，唐苹苹作为新人，叛离组织还情有可原，说不好需要经过一番转化训练，只要回归军情局也就罢了。但徐高华恐怕总部不会轻易饶过他。不过，这要看他们的表现，是不是对党国造成危害了。”

该问的话问完了，周侠被押在另一间房子里。

陈雨杰愧疚地对沈萍说：

“沈阿姨，真的特别的佩服你啊。你是怎发现她的破绽的？”

沈萍还是那么笑吟吟地，说：

“凭什么呢？没有任何依据。直觉，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我以前见过，而且是很熟的人。她的易容术那真是登峰造极啊，没人能比。是她的背影，让我坚信，她就是十年多前的周侠。”

“自从那次被我识破以后，她就在M国驻N国大使馆里消失了。据说，她去了香港，但香港的同事一直没有见过她，还以为她从地球上蒸发了呢。”

陈雨杰沉思了一下，说：

“不过，我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她还是周如祥，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

李永富哈哈一笑，说：

“你是说暂时不想打草惊蛇，让她为我所用？这可是要经过艰苦卓绝的培训和挽救才行啊。别忘了，她是经过M国中情局和台军情局的双重训练出来的资深特工。再培养的结果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你必须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才行。当然，我们的这些想法，必须如实向上级汇报，取得上级的支持和信任以后，才能正式实施。”

几个人去大街上随便吃了点饭，就开始往回返。路过一个肯德基快餐厅时，又给周侠带了两个汉堡和两个炸鸡腿、一包薯条、一杯可乐。

沈萍说:

“周侠很喜欢吃这些东西，给她捎带着买俩包子说不定她还不喜欢呢。”

陈雨杰从沈萍的手里接过这些吃食，笑哈哈地说：

“一会儿还是我给她送去吧。”

王影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永富、沈萍都明白王影的心思，但大家都没有点破，只是这么嬉嬉哈哈地说笑着往回走。

大家都很明白，GNC内部是不允许有夫妻出现的。这个每一名GNC成员是再清楚不过的。

第二天下午，陈雨杰的海外建站报告以极高的效率获批。

设备的采购，需要陈雨杰自己亲赴各生产厂家现场监造。

他首先要去的是7801厂，他要将单向激光通信模式用到海外基站去。原因是，这样的通讯模式不产生任何辐射。M国、R国等国的侦测设备根本发现不了基站的存在，他们的军舰、飞机从这里经过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秘密，因此不会暴露基站的位置。还有，三年后基站即使被他国发现，设备自爆自毁系统将自动启动，毁掉这些设备。单就收集到的情报的价值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建站时的花费。

第二天下午，已经将方案报给李永富两天了。陈雨杰有些沉不住气，想到李永富办公室里来探听一下事情的最新进展。

因为他知道，现在是他回到K市的第十七天，马哈安岛的洋楼改造已经差不多了。他得赶紧去设备生产厂家，把有关设备的功能、功率等定下来，否则就会影响到后期的工程进度了。

别说，还真是的，陈雨杰进来时李永富正在通着电话，恰好是关于陈雨杰上报建立海外基站报告的事情。

李永富手拿话筒，一边听一边记，断断续续地说：

“嗯，好，谢谢首长的关心；是，是，……我马上组织；方案也批了？太好了，……，我们还是安排他负责到底，直到工程结束，设备投入使用。”

李永富放下电话，喜滋滋地对陈雨杰说：

“我们的计划，上级全部批准了，只是要你再考虑一下，是不是一定要把人数控制在一到两个人的范围，是否需要增加。这个还是需要你拿主意，上级说了，要尊重你的意见。”

陈雨杰点了点头，心里说，这早就是计划之列了，上级也肯定会支持的。但是，那个周侠，自己暂时还离不了她，要是她总是呆在这里，未免也有点浪费人才了。

打定主意，陈雨杰问道：

“有关周侠的请示报告，上面怎么说？”

李永富抽出一支香烟，自顾自地点上了，笑咪咪地说：

“也批准了。上级原则上批准了我们的计划。不过呢，要你注意把握一个度，能改造就改造，不能改造的话也不能让她把GNC系统的秘密给透露出去，成为众矢之的。”

陈雨杰听说关于周侠的事上级也一并做了答复和批准，心里非常高兴。说：

“那么，我计划明天上午先去7801厂，在那里住三天；然后我再去401所，在那里呆两天，最后一站去703所，顺便到南京市七七五所，把设备备齐，直接从海岸线飞往巴哈安岛。处长，你看这个计划行不行？”

李永富把桌子一拍，说：

“好，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陈雨杰早早就起了床，先是在小院子里锻炼了一下身体、做了几百个俯卧撑，就收手回到了宿舍。

这次回来，陈雨杰既没敢回潜艇第十七支队，也没敢外出逛街，怕遇上熟人。用自己的话说，这次回来就像做贼一样。

按说，陈雨杰在海南突然失踪，就应该按有关规定办理相关手序，宣布此人已经“蒸发”，注销他在潜艇第十七支队的“户口”。然而，陈雨杰的情况又极为特殊，他不仅是一名潜艇兵，他同时还是GNC系统的中尉军官。

当然，中尉军官的身份除了李永富处长以外，知之之人甚少。潜艇第十七支队所有人根本不知道陈雨杰还有这样一重身份。也就是说，虽然陈雨杰已经“蒸发”一年多了，但他现在仍然还是潜艇第十七支队的人，随时都可以回去。

陈雨杰简单地洗漱完毕后，就手持沈萍和李永富联合签发的释放周侠的手令，下到地下二层的临时看守室。

应该说，这里的看守室条件还是不错的，有舒适的席梦思床、有电视，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几本纯消遣性的书箱、杂志；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既干净又卫生。一日三餐均有人把可口的饭菜送到看守室，唯一不如意的是没有人身自由，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还好，周侠住在这里三天了，还没有发现不适的反应。在这三天两夜里，她没有做多少的思考。几天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电视打发时光。她感觉已经看得很透，以她目前的状态，回到台湾，军情局肯定饶不了她，是不是会剥掉一层皮，那都是很难预料；在大陆GNC这里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坐上个十几年牢或者劳动教养个五七八年的也很难说。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不会被自己所左右。

正当周侠梳洗过之后，等着看守人员送饭时，一名女看守对她说：

“周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周侠不敢相信，以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会有什么人来看自己？况且，自已在大陆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

周侠坐在沙发上想三想四时，陈雨杰一头闯了进来。

周侠吃惊地问：

“老板？”

陈雨杰笑着说：

“是啊，怎么不能是我？哪条法律规定过上司不允许看望自己的部下吗？”

周侠喏喏地说：

“好像没有……”

周侠根本没想到陈雨杰、自己的老板、大陆GNC中尉会来看自己，更没想到的是，陈雨杰还把那份手令给她看了看，说：

“祥子，我是来接你出去的，咱们还有事儿要做呢。”

周侠用异样的目光瞅着陈雨杰，一字一字地问道：

“别、老板，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陈雨杰知道，此时周侠已经被他打动了，于是他用洪亮的声音，说：

“我是来接你出去的，咱们还有事儿要做呢。”

周侠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两手攀住陈雨杰的肩膀，摇了又摇，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真的？我真的可以出去了？我又自由了？！”

陈雨杰肯定地点了点头，说：

“你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听到陈雨杰肯定的回答，周侠一下子把陈雨杰抱住，使劲地吻了又吻他的脸，语无伦次地说：

“谢谢，谢……谢谢！”

陈雨杰好不容易才从周侠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饭吧！”

刚才，忘形中的周侠抱着陈雨杰使劲地吻着他的脸，同时那不必再修饰的一对波峰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陈雨杰都有些不自在了。

陈雨杰赶紧“叫停”。心里说，难怪沈阿姨说周侠不但易容术超人、易胸术也超人。现在被识破了，反而不用刻意妆扮了，自然而然的，那一双汹涌的波峰就会颤巍巍地出现在了她的胸前。看架式，现在的这个样子与十几年前没有太大区别，仍然十分吸引人。

陈雨杰把纸质手令交给看守。两名女看守刚才已经接到过李永富的电话，不管陈雨杰几点去提人，都让他提走即可。

两个人乘电梯出来时，周侠发现，他们所乘坐的电梯经过两个地方的换乘后，最终的出口却是K市公安局的电梯。

他们随意找了一间快餐厅，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早餐，坐下来慢慢地吃了起来。

周侠一边吃一边问：

“干吗要救我？别指望从我这里再得到什么机密情报了哦。”

陈雨杰微微一笑，说：

“我要一个人出来，还需要有什么目的吗？啊——你别说，还真是有一点儿。那就是，你必须当我的直升机驾驶员，别人我不喜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陈雨杰接着说：

“还有，你要严格遵守你的职业道德，我们到过的地方，你不能向军情局透露一项点的机密资料，那怕是一个字、一名话都不可以。”

“这个你一百个放心，现在我只是个直升机驾驶员，其它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说。”

陈雨杰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其后的十天里，陈雨杰东西南北大跨度地来回跑着，各种设备从生产到调试，平均时间是每一天半生产一部设备，而且所有设备都是两套，并加装了自毁自爆系统。

陈雨杰再次飞回K市公安局，走进小楼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十五天了。陈雨杰估计，事情再不顺利，马哈安岛上的洋楼整修改造工程也将于这几天完工了。

陈雨杰走进李永富办公室时，他正在看着一份什么文件。看到陈雨杰进来，李永富赶忙招呼道：

“小陈，来、来，过来看看，这是上级新下发的内部表彰通报，是关于你的，好好看看。”

陈雨杰凑近李永富手里的文件，见上面写着：

关于表彰系统九处62号侦察员的通报。……62号以其机智与勇敢，截获敌储备黄金二十吨，……。鉴于62号出色的工作表现，系统报请总部首长研究同意，为62号侦察员记特等功一次，军衔由副连中尉晋升为副营上尉……。

看罢通报，陈雨杰没有透出丝毫的兴奋，只是淡淡地说：

“这都是处长你调教的好啊。”

李永富吐出一团烟雾，笑了笑，说：

“又给我戴高帽了吧？啊？”

接下来，李永富问道：

“是不是所有的通信装备和安保器材、供电器材、太阳能集能转化器等等都采购齐备了？”

陈雨杰说：

“是啊，处长，已经全部采集结束。我打算明天、最晚后天就出发去巴哈安岛现场看看如何安装。”

李永富看着陈雨杰一身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

“休息两天再走吧！”

陈雨杰一挺身，回答道：

“谢谢处长，我想早一天把侦测基站建好，早一天投入使用。”

李永富了解陈雨杰的脾气，只要认准了的事，能早一天完成的决不推后半天，这是他的一惯性格。

陈雨杰说：

“处长，我想在你的办公里打个电话给台湾的公司，让他们继续租用顺发公司的远洋渔船接我去巴哈安岛。不知道你这里的电话安全系数有多高？”

李永富“哈哈”一笑，说：

“亏你还是GNC系统的特等功荣立者呢，就咱系统的电话要是不安全，哪里还有安全的？实话告诉你吧，你在这里打电话，台湾那边将会由英、德、美、日、韩等国输入，也就是说，相当于你是从国外任何一个国家向台湾拨打国际长途，你不用担心会被自动监听。”

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陈雨杰这才放心地拨通了唐苹苹办公室的电话。

“Hello, this is yingjie company！”（你好，这里是英杰公司）

好久没有听到唐苹苹甜美的声音了，陈雨杰高兴地说：

“苹苹，是我！”

“啊——，有事你就说吧。”

陈雨杰明显感觉到唐苹苹心跳得厉害，却很有理性地没有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奋，好像是普通客户在谈一件普通的业务一样。

陈雨杰知道，唐苹苹也怕电话被监听，只好压抑着万分的情感，问陈雨杰有什么事。

陈雨杰知道此刻不是抒情的时候，赶紧说：

“告诉我上次租用的渔船，明天按计划地点等我。”

然后，陈雨杰恋恋不舍地挂上了电话。

李永富发现了陈雨杰感情深处的珠丝马迹，轻轻地说：

“小陈，做我们这个工作的，要记住，不管在哪里，都要始终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能因为感情问题而影响工作。”

陈雨杰也似乎明白李永富的所指，遂挺身回答道：

“处长你放心，国家利益至上的根本理念我从没有动摇过！”

李永富满意地点了点头，会心地笑了。

陈雨杰也笑了笑，说：

“处长，你就不想看看我采购回来的装备是个什么样子的吗？！”

李永富半开玩笑地说：

“呵呵，我还怕你不给我看呢，既然你邀请我看，我就看看。那咱就到楼上的会议室里吧，那里宽敞些。”

陈雨杰陪同李永富来到了二楼会议室。

打开门，只见八间房子的一个会议室四边均摆着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空地上有几棵盆景。陈雨杰过去把这几盆花挪到了边上，然后轻轻一抖手，大小几十个没有任何标记的木箱子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