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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文第一个入团,让叶嘉栋和王兴国等同期入伍的新兵很是羡慕,同时还有些不大服气。最不服气的就是叶嘉栋了。
叶嘉栋不服气的原因是,上艇以来,他一直是把李正文作为他的参照坐标,和李正文摽着干的,自己感觉,哪方面都不比李正文差。他们是同学,学校的同学和老师肯定都在关注着他们两个,他不想让李正文给比下去,李正文学习的时候,他也没玩儿;李正文工作不怕脏不怕累,他也没有拈轻怕重怕苦怕累,所以他很不理解: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他了?
在叶嘉栋的眼里,王兴国看问题要比他深刻一些,于是便找王兴国请教,王兴国果然深刻,一下就给他找到了答案:“有一个问题你是永远没法和他比的,那就是出身。”
“出身?”
“对,出身。”
“我和他比出身干什么?”
“我没让你和他比出身,而是说你比不了。”
叶嘉栋让王兴国给绕糊涂了:“你就直说吧,别跟我绕来绕去的!”
王兴国眨了眨有神的小眼睛说:“他是干部子弟,就算你和他干得一样,还是他占便宜。因为在一般人看来,干部子弟都娇生惯养,怕苦怕累,他的表现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所以他就会脱颖而出。你呢,包括我们这些人,虽然干得也不错,但是没有超出人们的想象,自然就不占便宜了。”
“哦……”叶嘉栋恍然大悟,“照你这么说,我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看你怎么比了。”
“怎么比?”
王兴国伸出一只手,用发黄的中指和食指活动了几下。叶嘉栋看了一眼,没明白什么意思。
“一盒‘大前门’。我告诉你。”
叶嘉栋鄙夷地“哼”了一声,走开了。
王兴国在他的背后说:“出主意是要耗费脑细胞的!”
叶嘉栋回过头来对他说:“你不是想知道上次他从艇部出来为什么哭么?”
“为什么哭?”
“我不告诉你!”
“哎,要不这样,你告诉我,咨询费互相抵消。”
“我不跟你抵。”叶嘉栋说完,扬长而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艇长上次因为什么批评李正文。他们一直想知道,却无从打听。
叶嘉栋独自想想王兴国的分析,认为有道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李正文比他进步快。这样一想,便有些灰心。出身是无法改变的,工作也无法出彩儿,那岂不是永远落在李正文的后面?
燕抒琴的来信给了他莫大的心理安慰。燕抒琴来信不多,每次他回信之后就开始盼着她的来信,一周、两周、三周,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信的时候,她的信翩然而至。信的篇幅总也不长,但是内容却让他惊喜。从她的第二封信就不再提那个又矮又胖、还有些塌鼻梁的丁红玉同学了,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她第一封信中所说的受丁红玉的委托“投石问路”的事情。她总是希望他多介绍部队的战斗生活,多注意身体,并暗示,她每次收到他的回信都“不敢声张,怕别人嫉妒,然后躲在没人的地方,一个人看”。
叶嘉栋在学校的时候没有特别注意她,现在想想,她长得还是蛮动人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但是再往细处想想,她的形象又变得模糊起来,除了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别的特征居然想不起来了,他想向她要一张照片,又怕让对方感觉突兀,就想再忍一忍,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什么是“时机成熟”?他自己也不知道。
上艇三个月,经过考核,叶嘉栋、李正文和王兴国同时获得独立值更的资格。第一次独立值更,碰巧三个人又聚到了一起。艇值日是轮机军士长王峻岭。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王峻岭对他们说:“我刚刚听说,李正文和叶嘉栋还是同学呢!可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你们是同学?”
李正文和叶嘉栋互相看看,谁也没说话。
“我也没看出他们是同学。”王兴国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王峻岭问。
“啊,没有。”李正文连忙解释。
叶嘉栋则没有吭声。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王峻岭看着李正文说,“你是团员,你要主动一些。”
李正文点点头说:“知道了。”
叶嘉栋原来是想和李正文搞好关系的,但是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是团员,团员对自己的标准要更高一些才是。他自己不主动,还要军士长督促,不能让他感觉太好了。
吃过晚饭,王兴国在3舱值更,叶嘉栋在4舱看专业书,李正文主动找叶嘉栋说:“嘉栋,咱们谈谈?”
叶嘉栋懒洋洋地说:“谈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谈什么还要谈,那不是扯淡么?”
“那我就和你扯扯‘蛋’吧!”李正文故意把那个“蛋”字说得很重。
“蛋?什么蛋?”叶嘉栋一脸迷茫。
“你说什么蛋?肯定不是你下的蛋!”
“哎,我怎么发现你总是阴阳怪气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蛋,我就想说说蛋!”
“你扯什么鸡巴蛋!”
“你怎么说话呢?”李正文有些急了,声音有些高。
“你是怎么说话呢?”叶嘉栋的声音也有些高。
李正文本来是要找叶嘉栋谈心的,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正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王兴国在3舱听到他们在大声吵架,就匆匆跑过来拉架。

“吵什么?吵什么?王军士长已经睡觉了,你们也不怕把他吵醒?”
王兴国的到来,给李正文和叶嘉栋找到了一个台阶,两人于是停止争吵。
李正文被王兴国拉走了,叶嘉栋本来想看看专业书的,现在也看不下去了。把书扔到一边,想睡觉,又睡不着,想起李正文刚才说的话,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服气:李正文哪里比我强了?总是牛屄烘烘的,不就是入了个团么?有什么可牛的!他忽然想起在火车上的那场小纠纷,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李正文对他有敌意,还说他和他爸爸都不是好人,凭什么?叶嘉栋想得脑仁儿疼,也没有找到答案。最后终于睡着了,然后陷入无边的梦境,感觉只睡了一小会儿,一个梦还没做完,就有人来叫他起来接更。这时他正在做一个和李正文吵架的梦,梦见他躺在床上看书,李正文叫他起来,他不耐烦地说:“去去去,别烦我!”然后李正文就走开了,他不知道他的梦正好和现实接上了。
过了一会儿,叶嘉栋忽然感到小脚趾上像被蝎子蜇了一下,又疼又麻,“嗷”地叫了一声,一下坐起身子,同时从梦中醒来。这时他看见,李正文手里拿着兆欧表,正在哧哧地坏笑,旁边站着王峻岭,板着脸没笑。他本来是想对李正文发作一番的,但是看见王峻岭在场,就没敢。他想,一定是王峻岭的坏主意,不然李正文也不敢给他上“电刑”。
兆欧表(Megger),俗称摇表。兆欧表大多采用手摇发电机供电,故称摇表。它的刻度以兆欧(MΩ)为单位,是电工常用的一种测量仪表。兆欧表主要用来检查电气设备、家用电器或电气线路对地及相间的绝缘电阻,以保证这些设备、电器和线路工作在正常状态,避免发生触电伤亡及设备损坏等事故。
兆欧表的发电量很小,不会电死人,但是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快速摇动,电流会导致人体产生剧烈的刺麻的感觉,如果心脏不好的人,也许会惊吓出心脏病来。年轻人身体强壮,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大家经常用兆欧表搞恶作剧。上次值更,有个舰务班的老兵把王峻岭“得罪”了,王峻岭号召几个人把那个老兵的裤子扒了,用兆欧表的正负极线卡夹住他的睾丸两侧,用力一摇兆欧表,给他上了一回“电刑”。睾丸的皮肤非常敏感,一点电流就会产生麻痛,据说电得厉害了会使小便失禁。
叶嘉栋被李正文用兆欧表电了一下,彻底从梦中醒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该他起来接更了。刚才梦中李正文来叫他,他说“去去去,别烦我”,也是真的,不是梦。
叶嘉栋默默穿好衣服,从李正文身边走过的时候,小声但是语气很重地说:“你等着,看我怎么报复你!”
李正文哈哈一笑:“别报复我啊,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王峻岭自始至终黑着脸,一句话没说。

过了两天,新上艇的新兵进行轻潜水训练,支队潜水班派来潜水教练,大家以为是什么高手呢,结果来的是李显武。大家都有些泄气。
“怎么是你?”叶嘉栋不以为意地说。
“我怎么了?我教你叶嘉栋也绰绰有余了!不服气怎么的?要是不服气,我可就不像李正文电你一下那么简单了,我会让你没气儿!”
叶嘉栋连忙作揖告饶:“好啦,好啦,我服气了还不行么?”
李显武得意地哈哈一笑:“这还差不多。”
负责新艇员轻潜水训练的仍然是程仁智,训练地点就在大寝室里,每人面前放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一个装了半盆水的脸盆。程仁智对李显武说:“显武,这些人交给你了。你就按你的方法教他们,一会儿我来验收。”
李显武说:“好的,部门长,你就放心吧,谁要不听话,我有办法治他们!”
程仁智走后,叶嘉栋小声说:“哎,显武老兄,咱们可是同门兄弟,你不兴玩邪的啊!”
李显武拿出一个轻潜水呼吸器,对叶嘉栋说:“就先从你开始,来戴上。”
叶嘉栋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
李显武说:“因为我们是同门兄弟,照顾你呗!”
叶嘉栋指着李正文说:“那,你先照顾他吧!”
李正文也不客气,上前就把呼吸器接过来了,问李显武道:“怎么用?”
李显武拍拍李正文的肩膀,又点点叶嘉栋的鼻子:“你就看看你那点出息!再看看人家正文。”然后给李正文把呼吸器披挂到身上。
呼吸器就像一个肚兜儿,往脖子上一挂,腰上的带子在后面一系,就穿戴好了。
李显武给大家解释说:“这是一个28型轻潜水呼吸器,主要由三部分组成:面具、气囊、氧气瓶。气囊上部有一个空气过滤器。它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打开氧气瓶开关,氧气进入气囊,然后通过蛇形管进入面罩。大家看,面罩的咬嘴有两个橡皮栓,要用牙齿咬住它,以免咬嘴脱落,这也是为什么要求潜艇兵牙齿整齐的原因。”李显武指着面具上部的一个突出的扁形橡皮管说,“你们谁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没人知道,纷纷摇头。
“它是排气用的。它的名字叫小尾巴……”
“这个名字有问题。”叶嘉栋说,“哪有尾巴长在头上的?”
众人哈哈大笑。
李显武愣了一下,自嘲道:“可也是哈?不过人家已经叫它小尾巴了,还是叫小尾巴吧!”
李正文替他解围道:“看看这形状,确实像个小尾巴。”
李显武接着说:“你们看,小尾巴的形状是扁的,排气的时候,空气会从这里排出来,不排气的时候,海水的压力会将它压在一起,因此不会进水。大家注意,呼吸必须用嘴,不能用鼻子,因为在水下,面罩里面会进水,鼻子被浸在水中,如果用鼻子吸气,会被海水呛死。鼻子只有一个功能:排气。每次氧气供进气囊,可以反复呼吸几次,当二氧化碳达到一定浓度的时候,你会感觉呼吸困难,这时候,你可以深深吸一口气,用鼻子排出去,然后再向气囊供气。明白了么?”
“明白了。”大家回答。
“好,下面我们开始练习用嘴吸气,用鼻子排气。”李显武给每人发了一个仅有蛇形管的咬嘴,“大家把脸没在水里,把蛇形管放在外面。我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李显武示范完毕,大家开始练习,有好几个人不习惯只用嘴吸气,一下就把水吸进了鼻腔,呛得他们咳嗽不止。
叶嘉栋比较谨慎小心,一开始没把脸没在水里,而是侧脸去观察李正文。李正文也很狡猾,他在水上试了几下,感觉鼻子没和嘴一起吸气,才小心翼翼地把脸没进水里。叶嘉栋也学着他的样子做了,结果只有他们两个做得最好,把脸没在水里的时间最长。
李显武宣布李正文和叶嘉栋“出徒”,接着继续指导其他人,王兴国是最笨的几个人之一,试了几次还是呛水。李显武急得不行,却没办法,用他的牛眼瞪着王兴国的小眼睛说:“知道熊是怎么死的么?”
“淹死的……不对,熊会游泳啊!”
“笨死的!”
其他人哈哈大笑,王兴国一下羞红了脸,把咬嘴往脸盆里一扔:“操,我还不学了呢!”转身走出大寝室。
李显武没想到他会这样,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程仁智从外面进来,与王兴国撞了个满怀。
“哦,怎么回事?练习结束了?”
王兴国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啊,部门长,我正要找你呢!李显武水平不行,还是你来教教我们吧!”
“怎么水平不行啊?人家是专职潜水员,会不如你们?”程仁智把咬嘴扔给王兴国,“请李显武来当教练,是我的主意。你们是同期入伍的战友,有他的现身说法,可以帮助你们克服恐惧心理。”他问李显武,“还有谁没学会?”
李显武有些难为情地指指王兴国说:“就剩他了。”
程仁智扫了大家一眼说:“这样吧,你们一起再做一遍,我看看。”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次,王兴国居然没有呛水,和大家一样把脸没在水里,时间还挺长。程仁智和李显武互相看看,李显武两手一摊,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测验结束,王兴国得意地对程仁智说:“你看看,我说他水平不行嘛,你一来,我马上就学会了!”
李显武气愤地说:“马屁精!”
程仁智把手一挥说:“会了就好,明天到潜水池去练习潜水!”

潜水池在潜水班住的小楼里,池子不大,正方形,有10米宽、5米深。潜水员下水的时候,每人腰上拴一根信号绳,拉一下代表什么,拉两下代表什么,连续拉代表什么,都有专门规定。下水之前,大家又把潜水要领熟悉了一遍,然后开始下水。
李显武像是有意和叶嘉栋过不去,这次又让他先试,因为有了前一天的教训,叶嘉栋没有犹豫,勇敢地站来出来。这一次,潜水班的人员全部出动了。潜水班一共五个人,一名班长,三名战士,还有一个潜水参谋。
叶嘉栋从穿上潜水装具开始,心里就有些莫名的紧张,感觉那套呼吸器很沉重,顺着潜水池的钢筋梯子下到水里以后,心里更加紧张。一开始,操作步骤还是正确的,按一下供气按钮,“哧”地一声,氧气充进气囊,正常吸气、排气。但是下到五米深的池底以后,感觉耳朵有点胀。潜水班长交代过,耳朵胀的时候,可以咽几口唾沫,会自动解除耳压,叶嘉栋吞了几次唾沫,仍然觉得没解除压力。这时,他感觉呼吸困难,忽然想起该换气了。深吸一口,用鼻子排出去,他感觉到头顶上的小尾巴扑噜噜排出一串气泡,而且小尾巴还“啪啪啪”地响,真的像鱼尾巴一样摇摆起来。结果,他一分神,忘记了及时向气囊里供气,当他意识到气囊里没有氧气的时候,心里一慌,再去按供气按钮,竟然找不着了。这时他已憋得上不来气了,再不出水,就会被憋死,于是便不管不顾地两脚一蹬,蹿出水面,然后一把拽下面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干什么?怎么回事!”有人在大声叫喊,叶嘉栋根本顾不上辨别是谁的声音,只顾大口地喘气。
在潜水行当里面,叶嘉栋这样的情况叫“放漂”,是很危险的,轻则得“减压病”,重则会“肺器爆炸”,有生命危险。在潜水过程中,下潜时要缓慢潜入深水,上浮时也要缓慢浮出水面,每隔五米要停留一两分钟,以便使身体里面的细胞适应海水压力的变化,潜水术语称为“减压”。多亏潜水池水浅,要是在深水里面,这种突然浮出水面的情形会导致血液中被压缩的细胞突然放大而“爆炸”,特别是肺脏,会受到严重损伤。
叶嘉栋在遭受一顿严厉呵斥之后,被紧急送往码头卫生科检查身体,如果情况严重,还要紧急送往舰队医院空潜科,进高压氧舱进行加压治疗。这种治疗就是在高压舱里把空气压力加大到水下承受的压力,然后再一点点减压。这个过程非常复杂。好在叶嘉栋的身体问题不大。但是他经历的险情给大家敲了警钟,程仁智和潜水参谋重新检查了潜水计划,严格按制度执行,力争排出各种险情。由于防范措施得力,在后来的潜水训练中,没再出现叶嘉栋那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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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虽然我们讲着不同的方言,但是我们一起诉说心事,我们是真真正正的兄弟。战友、战友,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还常常想起我们在艇上的日子吗?神圣神奇的潜艇,让我们知道,原来濳艇人的友情更让人牵挂!过去通讯不发达,许久没有彼此消息,也许我们奔波忙碌,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但是希望你知道,我一直惦记着你。微信让我们慢慢都联系上啦。即使过了几十年,我们都已老去,即使岁月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带不走我们潜艇人的深厚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