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二）

从那天开始，陈雨杰就开始对退休少将公绍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事没事的总爱往保密室去转一转、看一看。

许多人都以为，是陈雨杰开始对保密室女干部肖婕有意思，是去“泡妞”。就连肖婕本人也认为是陈雨杰对她有好感、是在追她。

也难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了，一个仍然光棍一根的年轻军官，个人条件也不错，个子高高的，人长得也英俊，又在首长跟前当秘书，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

所以说，陈雨杰经常去保密室这件事，周围的人都认为这没有什么，属于正常现象。

约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陈雨杰把一些文件和报纸整理好之后，轻手轻脚的进了陈纪勇的办公室。

陈纪勇听到有人进了办公室，微微抬起头来，看到是陈雨杰进来，没有吱声，继续看他的文件。

但当陈雨杰把新的报纸和文件无声地放在办公桌的一侧时，只见陈纪勇猛地摘下了他的老花镜，往文件上一扔，“哼！”的一声站了起来，恨恨地说：

“可耻、可耻！太可耻了！”

陈雨杰对陈纪勇突如起来的火气很是不解，怔怔地看着陈纪勇。

也可能是陈纪勇本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对陈雨杰说：

“小石，你看看、你看看，啊，这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这么无耻之人！简直就是一个叛徒嘛！”

陈雨杰放眼看去：这是一份只传达到副军职以上将官的机密文件，内容大约是我军内部情报失密，台军掌握我军内部重要装备力量等等。

陈雨杰知道，以他现在的职务和军衔，是不能看这份内部文件的。连忙把目光收回来，说：

“首长，这是内部文件，按规定我是不应该……”

陈纪勇食指一指陈雨杰，气愤地说：

“你只管看！”

陈纪勇生气当然不是对陈雨杰，现在他对陈雨杰的信任已是与日俱增，在陈纪勇的心里，陈雨杰早已成为他最贴心的部下之一了。

见陈纪勇这么说，陈雨杰只好拿起文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而旁边的陈纪勇在陈雨杰看文件的时候却依然在生着气，抓起水杯“咕咚”就是一大口水，这在平时是很难见到他这么不冷静。

看完之后，陈雨杰又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原处。

陈纪勇看到陈雨杰看完了文件，问道：

“小石，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陈雨杰刚刚从文件中看到，台军对大陆的军事部署十分清楚。对此次我军在台湾岛南北两端进行的导弹发射演习和试验更是知之甚详，且台湾李“总统”竟扬言大陆只有两枚导弹，发射之后再无可发射之导弹。

从这一点来看，问题应该出自我军内部。但从台军对我军一系列军事部署的掌握情况来看，又绝非一个隐藏于底层间谍所能刺探到的普通情报。

当陈纪勇问到他时，陈雨杰略一思索，以一种既怀疑又不确定的语气说：

“问题应该是出在我军内部，而且是我军的高层内部，知晓军械装备的详细情况，不过……”

陈纪勇呵呵地笑着，拍了拍陈雨杰的肩膀，说：

“小石啊，咱俩的想法不谋而合啊。我要给军委首长打电话，汇报我们的想法，请他们派专人彻查这件事！这是叛国投敌，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

过了几天，陈雨杰不知道陈纪勇是否真的向军委首长反应过这件事。

快到了下班时间，陈雨杰鬼使神差般地向四楼走去。

巧得是，在三楼的楼梯口与那位退休的少将部长公绍彬走了个对头。陈雨杰淡淡地说了声“首长好！”

老将军微笑着向陈雨杰点了点头，很和蔼地“嗯”了一声。

陈雨杰目送老将军走下楼梯后，三步并做两步走地来到了保密室。

在与肖婕闲聊了几句之后，找了个借口，很自然地聊到了刚才在楼梯口遇到老将军的事儿。

陈雨杰说：

“老头儿今天又来了啊！”

肖婕对陈雨杰这么称呼老将军很是不悦，说：

“你干么这么没礼貌地称呼人家老部长？”

陈雨杰“嘿嘿”一笑，说：

“对不起，我这人随便惯了，到了你这里啊，一时高兴，老毛病又犯了。”

肖婕见陈雨杰说得在理，也还算真诚，“哼”了一声，就算是放过他一马，不再追究。

她一直很尊敬这位老将军。

陈雨杰没有因为肖婕不再追究刚才的称呼就放弃这个话题，还是紧紧追着不放，说：

“你还没告诉我呢，老头，啊，不，老部长是几点来的？他都对哪些机密文件感兴趣？”

肖婕白了陈雨杰一眼，说：

“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回答了陈雨杰的问题，说：

“他呀，今天上午九点钟就来了，大约十五分钟之前才走，这个你也看到了的。人家老部长对东南沿海的事儿十分关心，虽然退休了，但对那里部署的导弹数量和型号很有些看法，说是要写信给军委首长，建议更换一些型号的导弹，说是有个别型号的导弹对南方的潮湿气候不一定太适应，性能有可能不够稳定。”

说着，肖婕扭了扭腰，坐在陈雨杰对面的椅子上，放低了声音，两只杏眼盯着陈雨杰的脸，说：

“人家老部长的责任心，可不比在职的领导差那儿。”

陈雨杰附合着肖婕，说：

“嗯，美女，你说得太对了。一个退休的老部长，还这么有责任心，不愧国家培养了他这么多年啊。噢，老部长原来是哪个部的部长来着？”

肖婕脱口而出，说：

“军械装备部呗。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对各种导弹的数量、性能、优缺点那么熟悉？”

肖婕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陈雨杰心里“咯噔”一声：对！这就对了！

陈雨杰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但是，陈雨杰知道，这仅仅限于理论上的，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军导弹情报泄密事件就是他所为。

在陈雨杰的心里，已经初步形成了一套方案，进一步印证那个人是不是情报泄密者，或者说是间谍。

陈雨杰不愿看到事情的结果就是那个人，但诸多疑点却越来越多的指向了他。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么他肯定就是共和国成立以来，最高级别间谍案的主角。

以陈雨杰的估计，现在东南沿海局势正越来越紧张，敌间谍最为关注的也一定是东南沿海的情报。

以后的十几天里，陈雨杰有事没事就去机关保密室呆一阵子，几乎是雷打不动。

这天上午九点多，因为陈纪勇全天参加军委组织的高级干部学习进修班，没有陈雨杰什么事儿，就早早地到了保密室，与肖婕东一句西一句的拉扯起来。

不多一会儿，一位满头华发、提着黑色公文包的老人走进了保密室。

还是肖婕眼尖，看到老人进了门，赶紧与他打着招呼：

“首长，您来了？”

来人是公绍彬，退休将军。

公绍彬见有人正与肖婕聊得热火朝天，就微笑着说：

“小姑娘、小伙子，我这个老头子来得不是时候啊，对吧？”

肖婕小脸马上红了，说：

“哪里话啊，首长，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说就行。这位是陈副部长的秘书小石，工作上的事儿，他也是经常到这儿。”

听肖婕介绍自己，陈雨杰忙挺身敬礼，说：

“将军同志，我们前几天见过的，在楼梯口，我是新来的小石。”

公绍彬仍然微笑着，说：

“是小石啊，对，几天前我们见过的。”

此时，陈雨杰已经捕捉过了公绍彬的大脑磁波反应，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陈雨杰已经断定，此人一定是出卖我军事情报的人。

随即，陈雨杰找了个借口出了保密室。

陈雨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

陈雨杰回到宿舍，关好门之后，抓起桌子上他的军线电话，拨了几串数字后，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回音。

陈雨杰拨打的是特勤电话，并非普通的军线直拨电话。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李永富的声音。

陈雨杰有些着急的说：

“我有急事要立即见你，如果你不在或者不方便，我请求直接见任局长！”

电话的另一端约有三两秒的沉默之后，李永富说：

“好吧，你换了便服搭出租车到航运大厦，到时我会安排人去接你。”

当陈雨杰匆匆来到航运大厦的大门外时，他的手表“突突”地跳了两下，然后出现了一组数字：向东走，银色面包车，车号2791。

看看前面确有一辆银色的面包车，陈雨杰紧走了几步，来到车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和陈雨杰都没有说话，车子向前开去。

约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九局的办公楼。

陈雨杰下了车，有人已经等着他了。

在一名小伙子的引导下，陈雨杰很顺利地来到了任猛新局长的办公室门前。

陈雨杰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任局长一声“请进”，才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除了任猛新局长之外，还有李永富，他预料中的人。

陈雨杰有点儿奇怪，这个李永富到底是在哪里办公？为什么自己在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

对于陈雨杰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向任局长汇报公绍彬的事儿，其它的事儿他无瑕顾及。

任局长见陈雨杰进来了，便起身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笑哈哈地说：

“小陈，好长时间不见了，怎么也没见你胖一点儿，啊？”

陈雨杰与任局长和李永富握了握手之后，开口即道：

“联勤总部退休少将公绍彬是台湾间谍、叛徒！”

第163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三）

任猛新、李永富相互对视了一下。

李永富严肃地说：

“公绍彬是我军的高级干部，虽然退休了，仍然享受副军级待遇。此事关系重大，可不能调以轻心啊！”

李永富言下之意是，你陈雨杰可不能随意怀疑一名高级领导干部。

陈雨杰端起任局长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我跟他正面交过锋，他的脑信号显示，他不仅是我军的少将，同时也是台湾军情局的将军。”

陈雨杰说：

“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请求见面汇报情况，请局长和处长相信我的判断。我建议局里能尽快向总部首长汇报，立即安排人手展开对公绍彬的侦察。此外，我还怀疑不仅要对公绍彬本人展开侦察，同时还要展开对他所属的军械装备部进行秘密调查。”

李永富相信自己部下的能力，凡是陈雨杰提出来的问题，他从不怀疑其真实性。但这一次他又不得不慎重加慎重了，因为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不得不小心加小心。

任猛新局长说：

“即使确实是高级将领所为，但公绍彬是解放战争期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我还是不十分相信他会变节。你们看，这个事情，有没有可能是陈纪勇所为，腐败往往与变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陈雨杰使劲地摇了摇头，说：

“这个我敢相信，他现在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再说了，他也不屑于做间谍挣得的那点儿少得可怜、却冒着极大风险的小钱。据我所知，他仅仅在S市批准出让的一宗地，就净得一千两百万。所以说，他还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

李永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陈雨杰的看法。

他回头看了看任猛新，任猛新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中性的。

李永富开玩笑一般，说：

“为了取得陈纪勇的进一步信任，今后你陈雨杰也可以‘腐败’一些嘛，是不是啊，任局长？”

正在吸着烟的任猛新点了点头，把烟灰往烟灰缸里轻轻地弹了弹，笑了笑，没有吱声。

陈雨杰返回联勤总部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钟了。

任局长和李永富已经明确答复他，这件事他们马上以特急件的形式分别报送GNC系统总部和军委办公厅六处，即刻呈报军委首长阅处。

这种呈报急件的方式，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非正常呈报方式，也是近六年来系统内部没有使用过的呈报方式，而且这种方式目前只有九局可以使用。

陈雨杰抬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正好是下午的上班时间。

陈雨杰回宿舍换好了军装，戴好军帽，匆匆向机关办公楼走去。

去机关大楼的路，需要拐两个弯才能到。

当陈雨杰拐过第一个弯时，看到保密室的肖婕也匆匆向机关大楼走着。

陈雨杰灵机一动：这也是一个好办法！

陈雨杰喊了一声：

“小鸟、小鸟——！”

不高的声音叫了两声肖婕才听见，回头一看是陈雨杰，一脸的苦瓜相随之爬上了她的俏脸，带着几分难受又有几分撒嗲的语气说：

“哎哟，石大秘书，上班都迟到了呀，你还有心思捉弄人家！”

陈雨杰三步两步赶了上来，说：

“肖大小姐啊，谁敢捉弄你啊，我这不是有事求你吗？！”

听说有事求自己，肖婕的小俏脸立刻来了精神，刚才的那幅苦瓜脸随之灿烂起来。一幅自我陶醉的可爱模样，头一甩，说：

“嗯——，本姑娘最喜欢助人为乐了。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你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嘻嘻——。”

陈雨杰看她那幅摇头晃脑的酸秀才一般的模样，感觉特别好笑。强压着心里的笑，一本正经的说：

“小鸟，我最近呢事情不多，就想着写篇文章，往报纸上发一发。可是这些个素材吗，我想了，你这里可以提供不少呢，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

小鸟，是上次吃完午饭回宿舍的路上，陈雨杰给肖婕取的一个绰号，没有多大的贬意成分，只有那么一点点嫌她唠叨的意思在里面。肖婕这个聪明绝顶的姑娘也早就领悟出来了。所以，陈雨杰今天就直接把这个绰号用上了。

他感觉，跟这个调皮、纯洁、可爱的小姑娘说话，用绰号称呼她比她的名字更利于表达一些。

肖婕一脸吃惊地说：

“啊——，你石大秘书还会写文章？没听说过呀！”

陈雨杰一脸无辜地说：

“真没听说过啊？你想啊，我要是不会写文章的话，首长的一些个文稿我怎么处理？再说了，我一个小小的中尉，要是没那么两把刷子，能从大老远的广西边防部队调到京里给首长当秘书?”

肖婕歪着脑袋一想，也对哈，随之那份怀疑的表情一扫而光。说：

“行，那我就答应你，你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样的素材？”

陈雨杰见她答应了，心里十分得意，说：

“公绍彬将军，公绍彬那种人退职责不退的精神，这几天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转悠，我觉着我有这个义务写上一篇通讯，在军报上宣传一下他的事迹。”

肖婕听陈雨杰这么一说，立即拍着嫩白的小手叫了起来，说：

“你终于开窍了耶！那你都需要哪一方面的?”

陈雨杰说：

“凡是他去保密室查阅文件时所做的事、所说的话，甚至他所记下来的笔记、登记等等，我都需要。只有从这些琐碎的生活小节中才能提炼出闪光的东西啊，这个你懂吧？”

肖婕笑咪咪地说：

“当然懂了，告诉你吧，我也学过写新闻哩，只是我没在报上发表过稿子就是了。”

陈雨杰接着说：

“那就是了。不过呢，在稿子写成、未给他本人过目之前，要严格保密哦。不然，他要是特意躲避着你，就不好提炼闪光点了呢，能不能做到啊？”

肖婕郑重地点了点头，说：

“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到的。”

终于达到目的了，陈雨杰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与肖婕并肩走进了办公楼。

进了秘书处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稳，小钱秘书扬扬手，说：

“石秘书，有你一封信。”

信？陈雨杰感到很奇怪：除了老家会来信，再没人写信给自己啊，再说了，我这段时间在北京工作，也没跟家里人说过啊？

带着几分怀疑，陈雨杰把信拿在手里。

信封下方的地址栏写着：北京阜成门外大街2669号25号楼1905室

看着这行地址，陈雨杰更加怀疑这封信了。

这个地址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原因是阜成门外大街没有千位数的编号，其次是应该有小区名称，如羊肉胡同12号院、西派国际公寓53号等等。再细看一下邮戳，是百万庄邮政支局，地址跑到了阜成路了。

这封信有问题！

陈雨杰用手把信捏了又捏，感觉里面除了薄薄的信纸以外没有什么。陈雨杰又把信朝向光线较强的地方看了又看，因为信封是牛皮纸的，啥也看不到。

旁边的小钱秘书看着陈雨杰拿着信又是捏又是看的，却不急着打开，很感兴趣，说：

“石秘书，是女朋友来信了吧？舍不得打开？要不要我帮你啊？”

听到小钱秘书的取笑，陈雨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里大叫着不应该，嘴上却在应付着小钱秘书的调侃，说：

“去你的！跟你一样啊？年轻轻的找的哪门子对象！”

说着，把信封一折，揣进了口袋里。

陈雨杰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早上倒的水，感觉有些凉，就起身续了半杯。

陈雨杰甩了一支烟给小钱，自己点上一支，什么话也没有说。

小钱秘书笑嘻嘻地说：

“想封口啊？怎么说也得一包才行啊！”

下午，因为首长们外出公干都还没有回来，所以秘书处办公室里只有陈雨杰和小钱秘书两个人。

陈雨杰冲小钱秘书做了个鬼脸，说：

“爱抽不抽，不抽给我省着！”

陈雨杰做欲收回状，小钱秘书立马把烟含在嘴里，点上了。

一番嬉戏之后，陈雨杰始终放不下那封信的事儿。

于是，陈雨杰把差不多吸完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掐，转身来到了外面的会客室。

陈雨杰选了一张面朝门口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样，便于有人进来时能早一点儿发现。

陈雨杰再一次拿出那封可疑的信，反复地看了又看，确信再也找不出更新的疑点时，才小心地把信撕开了。

普通的信封、普通的信纸，看起来一切都是再普通不过。

然而，细心的陈雨杰还是发现了普通的后面所隐藏着的不平常：这张信纸不是北京的纸张，是境外的纸张，是哪里的呢？陈雨杰一时还想不起来。

打开信纸，几行打印的繁体字映入了陈雨杰的眼帘：

陈先生（石先生）：

    我的老朋友，你好吧？自你台湾的仓库一别数月，甚是想念。能否相见一叙别离之情？

                        ××××年××月××日

信，没有署名。

但陈雨杰仍然意识到是谁，脸色大变：

仓库？数月？——曲晓彬？

台湾高雄情报站少将站长？他到北京了？

第164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四）

台湾军情局高雄情报站长曲晓彬来到北京！

这个突如其来的重要情报意味着什么？

陈雨杰回到办公室，向王玉彬处长请了假，说自己头痛的厉害，想回宿舍休息一下午。

陈雨杰回到宿舍里，把门关好后，又取出了那封信，再次研读着那封信的内容。

陈雨杰思索着，该如何向上级汇报。

这时宿舍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陈雨杰知道，此时的电话应该是谁打来的。

他不慌不忙地拾起话筒。

“兄弟啊，我是晓彬，你表哥！我写给你的信收到了吧？呵呵，想不到吧？”

声音确实很像是曲晓彬的，但是经过了技术处理，也就是说，他讲话的话筒是特制的，不是普通的电话机。

陈雨杰沉着地说：

“啊——，表哥，你怎么来了？住在哪里？”

电话的另一端又是一串笑声，这确实是曲晓彬的讲话习惯，错不了，一定是他。

“兄弟，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把电话打进你宿舍的？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约个时间见个面？”

陈雨杰沉吟了一下，说：

“明天下午三点，北京金都假日酒店一楼大堂见吧。”

接着又是一串曲晓彬特有的笑声后，传来他的回答：

“好！不见不散。”

然后，电话挂断了。

陈雨杰约他明天下午见面，而不是当天晚上或第二天上午，是想有个回旋和缓冲的时间。如果GNC需要抓捕他的话，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运作并布置人手。

这就是陈雨杰的精明之处，不过也难说不被狡猾的曲晓彬查觉，到时候自有话说。

陈雨杰放下电话听筒，立即解下手腕上的手表，以极其迅速的手法，向李永富发出一份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掌握密码的电报：

“火速查询刚刚与我宿舍电话通话的地点。我的电话疑被监听。”

陈雨杰判断电话被监听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曲晓彬在这方面十分专业。再说了，他能找到宿舍里，电话还能不被监听？

三分钟后，手表出现了一组数字：

“地铁6号线车公庄侯车厅公用电话。”

陈雨杰用手指指到车公庄地铁线，发现此站是2号地铁线与6号地铁线的中转站，四通八达，要想找人，比大海捞针都要难。

陈雨杰心里骂了一句：狡猾的狐狸！

陈雨杰一刻也不敢怠慢，又迅速发出如下电文：

台军情局高雄站少将站长曲晓彬约明日十五点金都假日酒店见面。

约三分钟后，陈雨杰的手表收到了李永富的回电：

事情紧急重大，二十分钟后去车接你。

陈雨杰宿舍在三楼，楼前是一条小路，周边都是宿舍楼。

约二十分钟后，陈雨杰开始往楼下走去。

在这之前，陈雨杰不能通过窗户向楼下探视，因为那样的话极易被可能监视他的人从窗户里看到他往楼下张望。如果一会儿接他的车子到了，他从窗前消失，那么极容易被监视他的人判断他已经乘车离开宿舍。

陈雨杰很是小心。

陈雨杰刚刚走到楼下，一辆军用吉普车就停在了楼门口。

陈雨杰迅速拉开车门上了车。

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九局的大院。

这是两天来，陈雨杰第二次进入到任猛新局长的办公室。

任猛新、李永富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了。

进门后，没有多余的客套和礼节，陈雨杰就直接坐在了已经给他放了茶杯的沙发上。

陈雨杰说：

“两位首长，我先介绍一下曲晓彬的情况。他是台湾军情局高雄情报站的少将站长，深得台军情局总部信任。他早年毕业于台湾中山大学，后留学美国加洲理工大学，获理科硕士学位。大学期间即加入台军情局并为之服务。留美期间，还接受了美情报部门的强化培训，成为一名专业技术特色突出的知识性间谍，并逐步晋升为军情局侦听二处上校处长，他是五十年代震动全球的“台共间谍”案侦破的参与者，曾致使一千一百多名英雄英勇就义。三年前，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被提拔为高雄站站长，授少将军衔。”

任猛新和李永富静静地听着。陈雨杰说：

“前期我在台湾时，曾两度与他打过交道。一次是在他的家里，迫使他放弃对两个卒子的控制；第二次，是在我台湾公司的办公楼和仓库，突然袭击查验仓库违禁品。”

任局长听到这里笑了，说：

“你这个侦察员当的，买卖都做到台湾军情局的眼皮子底下去了，啊！哈哈。”

李永富也笑了。

这些情况，李永富是掌握的。

陈雨杰会意地笑了笑，说：

“台湾的李‘总统’竞选成功了，该打的牌他们也打过了，在这种时候造访北京，还会有什么更特别的任务？台军情局在李‘总统’抛出‘空包弹’之说以后，也应该意识到他们在我军内部安插的间谍已经暴露，为什么还敢顶风逆水而行，派出级别如此之高的特工来大陆，这不符合常规啊！”

陈雨杰一边汇报一边分析，任猛新和李永富始终没有插话。

陈雨杰接着说：

“我认为这有以下三种可能。一是，我军内部还有高级别的间谍在活动，还没有暴露；二是他们认为，公绍彬虽然暴露，但仍有利用价值，派出重量级人物来取重量级的情报，然后把公绍彬一脚踢出去；三是，策反新的更高级别的我军干部。”

李永富哈哈一笑，抬手指了指陈雨杰，说：

“策反的对象就是你嘛！”

陈雨杰一时没搞明白，愣愣地说：

“我？一个中尉？我有这个资格？”

任局长也是呵呵一笑，说：

“李处长是说，你跟人家相识，现在又给大官当秘书，先策反了你，下一步再策反那个大官不就容易得多了？！”

然后，任局长甩头对李永富说：

“我说的对不对啊，老李？”

李永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任局长的看法。接过任猛新的话说：

“我看，你明天尽管大胆赴约，摸一摸他有什么打算。”

任局长说：

“我们这边将会谨慎、有限安排监视活动，有效安排对你的安全保护工作，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就行。”

听说任局长说要安排安保人员到现场，陈雨杰连忙摆手表示反对，说：

“必要的监控是应该的，但对我的个人安保安排，没有任何必要！”

陈雨杰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永富插话说：

“我也认为没有必要，小陈完全有能力应付一切危险局面。”

于是，陈雨杰与曲晓彬的见面基调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因为陈纪勇参加的这期读书班还没有结束，所以陈雨杰也没有多少要紧事情要做。中午午餐时与处长王玉彬请了假，一个人换上便服来到了大街上。

看看时间还早，陈雨杰钻进地铁站沿地铁二号线一路西行，到达阜成门站时，陈雨杰看了看表，是下午二点半。

这时，陈雨杰的传呼机响了，低头一看：请到西直门大街北京天文馆北门。

陈雨杰看罢后心里一笑，预料中的事儿，说不准还能转个仨俩地方呢。

果然，当他乘坐的出租车刚刚到达天文馆，又收到了传呼：

北京神航国际酒店一楼大厅。

下午四点，在更换了五处见面地点后，终于在临近国家天文馆的维也纳酒店一楼大厅里见到了曲晓彬。

大厅的收费休息区内，播放着轻柔的音乐。走廊的一侧则是绿树、流水、池鱼。

曲晓彬安排的这个见面地点很不错，很有情调。

当陈雨杰在曲晓彬的手下引导下，来到一楼的收费休息区时，曲晓彬远远地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与陈雨杰握了握手，很高兴地说：

“呵呵——，石先生，你好啊！没想到吧，我们这么快就在你这里见面了。真是巧啊。”

陈雨杰有些气喘吁吁地说：

“都是你曲先生安排得好啊，让我坐车坐了一个多小时！跑遍了小半个北京城。”

曲晓彬歉意地说：

“真是对不起，身不由已，为了你我的安全着想，不得已而为之啊！”

陈雨杰发现，曲晓彬普通话的水平很高，几乎听不出半点儿台湾台南口音。

看来电话里也不见得是经过技术处理过的声音。

陈雨杰说：

“曲站长，你此次来京，不会就是为了你我老朋友见个面这么简单吧？”

曲晓彬哈哈一笑，说：

“石先生，咱们在谈到正题之前，先纠正一下。本人已于半年前荣升军情局副局长，领中将衔。”

陈雨杰“嘿嘿”一笑：

“哟，失敬、失敬！应该称呼您曲局长了嘛！恭喜高升!”

曲晓彬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敢，这还不是托了贵军情报的福！”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是因为他通过我军内部获取了有价值的情报才得以晋升的。

突然，曲晓彬好像想起点什么似的，说：

“这里，我感觉还是不够安全，我们去房间里谈，好不好？”

陈雨杰心想，我不怕你耍花样，哪里我也敢去！说：

“好啊，那就走吧？”

他们上了电梯，五个人来到了第十七楼的一个套间。

当陈雨杰走进这个房间，习惯性地推开另一个房间门的一瞬间，房间里三个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他，同时，他还感觉到，身后同样有三支手枪对准了自己。

陈雨杰冷冷地说：

“曲晓彬，你想干什么？”

第165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五）

刚才与曲晓彬、陈雨杰一起乘电梯的三个跟班，现在已经亮出了手枪，正对准陈雨杰的后背。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的三个人也同样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陈雨杰。

陈雨杰慢慢地抬起了两条胳膊，成投降状。

曲晓彬“哈哈”地笑着，以一幅胜利者的姿态拍了拍陈雨杰的肩膀，说：

“识时务者为俊——杰。”

曲晓彬的笑容变得僵硬了。

因为他看到，陈雨杰举起的两只手里，正在一颗、二颗、三颗……，一颗颗的手枪子弹正顺着陈雨杰的手指缝里“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要不是有地毯的托衬，那子弹掉落地板上的声音还指不定有多响、多清脆呢。

手里的子弹掉完了，陈雨杰还不忘提醒一下他们：

“先生们，数清楚了，是不是三十六颗？要是少了的话，再找我要啊！”

曲晓彬知道陈雨杰有些手段，所以才设计让他自投罗网，好展开下一步的工作，没想到事情还是办砸了。

曲晓彬十分不解，他是看着陈雨杰被枪顶着的，也一动未动，可他是怎么把所有人手枪里的子弹弄到手的呢？

曲晓彬说：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雨杰把两条胳膊突然往回一收，一对冷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曲晓彬，不无讽刺地说：

“曲站长，不，曲局长，要不是看在当初你的那支巴西雪茄的份上，你的这六个手下早已经不喘气了！”

曲晓彬铁青着脸对那六个手下挥了挥手，说：

“都出去吧！”

看着六个人鱼贯而出，曲晓彬才换了一幅笑脸，对陈雨杰说：

“陈少校，误会啊！”

陈雨杰厉声道：

“什么误会！少来这一套。说吧，此次到北京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曲晓彬已经恢复了常态，油腔滑调地笑了笑，说：

“少校先生，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松地告诉你吗？”

是啊，这只狡滑的老狐狸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说出点儿什么的，毕竟曲晓彬是一名老牌的军情局特工，要想从他身上得到点儿有价值的情报，那好比登天还要难。

陈雨杰只是想从凌厉的气势上压倒对方。

陈雨杰想，怎么才能从这只老狐狸的嘴里套出点东西呢？他不急也不慢地把手向兜里伸去。

曲晓彬脸色一变。

当他看到陈雨杰从兜里掏出来的是一包中华烟和一个打火机时，脸上的表情才有所放松。

陈雨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然后又扔给曲晓彬一支，说：

“中将先生，抽一支咱中国的烟吧，在岛上恐怕很难抽得到的喽！”

曲晓彬“嘿嘿”一声接了过去点着了。

两支烟在慢慢地燃烧着，谁也没有说话。

陈雨杰和曲晓彬在各自盘算着。

两支香烟快要烧烬的时候，陈雨杰首先说话了：

“曲局长，我们都是打过多次交道的老朋友了，咱们也不用绕弯子。依贵局多年的习惯，要不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依你中将的身份是不会轻易出动的，对吗？”

曲晓彬狡滑地笑了笑，平静地说：

“陈少校说得对，对极了。”

陈雨杰也微微一笑，说：

“方便透露一二？”

曲晓彬说：

“我们都是行家，你说我会透露吗？”

陈雨杰不屑地一笑，说：

“那我就给你提点儿醒？”

曲晓彬两手一摊，说：

“愿洗耳恭听！”

陈雨杰面带冷笑，缓缓地说：

“你们的李‘总统’不是曾经说过‘共军打的都是空包弹，天一下雨就点不着了’吗？你曲局长此行断不是与这事有关吧？”

曲晓彬淡淡地说：

“哦？何以见得？”

陈雨杰斜了曲晓彬一眼，说：

“是，还是不是，你曲局长心里最清楚不过的了！”

说完这句话，陈雨杰紧盯着曲晓彬，想从他大脑的活动波中捕捉一点信息。可惜的是，曲晓彬的大脑对此事的反应极为平淡，并没有想像中的大起大伏。看起来，此人的反侦察能力十分强，不简单啊！

此时，与维也纳酒店一箭之遥的北京天文馆一侧，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内，早已架设起一套先进的侦听设备，陈雨杰与曲晓彬的对话一句不落地被录了音，任猛新、李永富就坐在这些设备的旁边。

陈雨杰看看第一套方案没有效，果断开始了第二套方案。

陈雨杰看了看一脸木纳的曲晓彬，再次以轻缓的语气说：

“就算这些跟你们军情局无关，但‘少康专案’你该知道一些吧？”

听到“少康专案”一词，曲晓彬再也没能克制住自己，表情明显起了一点儿变化，但稍纵即逝，又恢复了常态。

其实，陈雨杰从内部渠道反馈的信息中获知，“少康专案”确有其事，而且自1992年起即开始实施，是台军情局局长丁渝洲亲自负责的、针对我军高层领导人的重大项目，但“少康专案”的具体内容却还暂不清楚。

也鉴于此，陈雨杰想敲一敲这位军情局的重要人物，看能否得到点什么，可惜的是，曲晓彬反侦察能力太强，始终未得到一顶点儿的珠丝马迹。

陈雨杰从陈纪勇给他看过的内部机密文件中知道，我军高层内部的台间谍案曾严重破坏了我军的军事部署，严重影响了战略战术的实施。

据外电报道，李登辉竞选‘总统’时，我军有针对性军事演习的底线是：实弹射击、越过海峡中线、动员潜舰、攻占外岛。整个演习的预算，解放军编列了四十亿人民币以上 ，约合台币近二百亿元，规模惊人。

但在演习前，台军开始展开反制的军事部署，同时美国也表达强烈关切，派出两个航空母舰战斗群。

外电还报道说，中共高层因此担心爆发大战，立即下达“三不原则”：即导弹不飞越台湾本岛、战机和军舰不过海峡中线、不占外岛。这些情报，通过间谍及时提供，让台湾领导人在不慌不忙中顺利完成选举。

虽然曲晓彬面部表情的变化和脑电波的波动都在瞬间消失，但陈雨杰还是在这些细小的变化中捕捉到了一点，那就是，“少康专案”确实存在，而且就是我军严重泄密问题的关键。

但是，“少康专案”的主角到底是谁，还很难确定。

陈雨杰想，尽管曲晓彬及其随员现在已经在掌控之中，但他并没有透露出多少有价值的情报，暂时来看逮捕他的意义并不大。再说，要是总部想要逮捕他，也会通过一定手段通知自己的。

陈雨杰看看从曲晓彬这里似乎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就想择机抽身离开。

这时，曲晓彬倒是悠悠地活跃起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凑了过来。

他的笑，卷起了他一脸的皱褶，那些细密的皱褶几乎都要延伸到了他那有些稀疏的头皮中。

“陈先生，我找你，其实还有要事相商呢！”

哦？

陈雨杰心中一愣，瞬间就反应过来。

陈雨杰想，对啊，曲晓彬费尽心机要找到自己，不可能就是想跟自己见个面，听完自己的一番敲打就拍拍屁股走人，那不是自取其辱吗？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刚才应该只是个小小的前奏而已。

曲晓彬阴笑着，说：

“陈少校，啊，我在这里称呼你少校，表明我始终在关注你啊，是不是啊？”

陈雨杰对自己的军衔、职务并不十分在意。对于曲晓彬称呼自己什么并不太关心。称呼嘛，只是人的一个代号而已，即使别人称呼自己是陈总统，自己就真的是总统了？或是人家称呼自己是狗屎，自己就会真的成了狗屎？不会，都不会。

曲晓彬就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接着说：

“陈少校，你年纪轻轻就被授予少校军衔，这在你们大陆军中很少见，足见先生是位相当难得的干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生被授予少校军衔的时间是今年9月26日，对吧？”

陈雨杰笑了，说：

“曲局长，依你堂堂国军军情局的中将，竟然对我这么关心，真的是荣幸之至啊，应该好好谢谢你呢！”

曲晓彬裂了裂嘴，算作一笑，接着陈雨杰的话说：

“倒是不必谢我，这足以说明我局殷局长、李总统十分常识、也十分看重你啊！”

陈雨杰不无讥讽地说：

“是吗？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哟！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这位‘伯乐’呦！”

曲晓彬并没有听出陈雨杰是在讥讽他，因为台湾人、特别是像他这种五十多岁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平常说话时虽然没有了之乎者也的八股腔，但也经常带一些个文言文的味道。

曲晓彬大言不惭地继续说：

“以陈先生你的才干，如能效忠党国、供职于军情局，我敢以人格担保，你将即刻被授予中校军衔，月薪2000美元以上，这可比你在共军这边每月1000多元人民币可要多得多了。这些还是次要的，大头是特勤补贴，每月少说也得有三五千美金吧。”

曲晓彬嘿嘿一笑，接着说：

“听说陈少校老家在农村，生活比较贫寒，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呐！你说呢?”

听了这些，陈雨杰终于明白了，曲晓彬这是想策反自己呢。

陈雨杰“嘿嘿”一笑，说：

“待遇不错！不过，曲局长要是愿意到大陆来，我也保你官职不变，那些也是你的，那是你两三辈子也挣不到的钱呢！”

陈雨杰伸手往曲晓彬脚下一指。

曲晓彬扭头看时，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美元？黄金！

第166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六）

曲晓彬被眼前突现的近千万美元和足有两吨重的一堆黄金惊得呆了，稀疏的头发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伸手拿起一捆美元掂了掂，又拿起两块金块掂了掂。美元全部是百元大钞，黄金也都是纯度极高的真金。

曲晓彬被震撼了，两鬓间明显有“小溪”流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是……”

他想问“你是谁？”，但又觉这样问不妥，自己不是早就认识他嘛，还打过几次正面的交道呢。

现在，他真的无语了。

陈雨杰抬了抬手，曲晓彬脚下的美元、黄金不见了。

陈雨杰再次呵呵一笑，像是对曲晓彬给出的条件莫大的讽刺一般，淡淡地说：

“曲局长，你我都有各自的信仰，请你不必再做些无谓的努力了。我们改日再聊？”

陈雨杰想，任局长和李永富都监听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发出逮捕曲晓彬的信号，那就是说，这次先放了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应该没有错。

陈雨杰打定主意，要与曲晓彬分开，放他走。

没有想到的是，恢复了镇定的曲晓彬反倒是斯文起来，笑呵呵地说：

“陈先生，你好手段啊，曲某人佩服！”

他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两步之后，摇了摇头，说：

“唉，可惜了啊！”

陈雨杰知道，曲晓彬这家伙是贼心不死，还想再次试着游说自己。于是就冷冷地说：

“那依你曲局长的高见，我该如何呢？”

曲晓彬知道陈雨杰很难策反，但仍然想试一试。说：

“以陈先生之聪明才智与超人的工作能力，现在投诚至少授予中校军衔，七八年、至多十年晋升为少将，当不为过呀！”

陈雨杰哈哈一乐，说：

“是吗？曲局长真能抬举我啊，我恐怕没那个福分，更没有那份能力啊！”

曲晓彬说：

“何来此言？陈先生的本领和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曲晓彬还想继续摆弄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可陈雨杰已经不耐烦了。

陈雨杰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

“叛徒的下场历来十分可悲，你说是不是啊？张国焘如何？官儿够大的吧？叛变到了你们国军那边的下场，你曲局长会不知道吗？以他当时在中共的地位和影响，到了你们那边授予上将也不为过，可悲啊！仅仅被授予一个屈辱的上校！就冲这一点，我敢去吗？”

曲晓彬被驳得哑口无言，一幅老脸已经涨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

陈雨杰再次挖苦般的口气说：

“曲局长，请你不必多费口舌了，高官厚禄、金钱美女，我没有兴趣,请自重！”

陈雨杰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曲晓彬，悠悠地说：

“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这枚棋子，策反更大的官！我在这里不妨给你提个醒，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个政党，无耻的败类总有那么几个。嘿嘿，你曲局长不就是一个坚定的所谓三民主义者吗？”

曲晓彬没有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自然。

陈雨杰知道，曲晓彬已然败下阵来了。

陈雨杰站起来，向曲晓彬伸出了手，说：

“曲局长，感谢你，我在台湾期间你没有抓我，今天作为回报，我也不想抓你。请自便吧！”

曲晓彬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与陈雨杰握了握手。

陈雨杰转身走出了房间。

陈雨杰出了酒店大门，直接搭了一辆出租车融入了马路上涌动的车流中。

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之后，陈雨杰下了车，躲在旁边的一处超市内，用手表的功能，给李永富发去了电报：我已离开，去何处会合？

一分钟后，李永富回了电报：天文馆大楼后门面包车。

陈雨杰出了超市，又重新打了一辆车，直奔天文馆后门。

从维也纳酒店的任何一个房间、任何一个角度想看到天文馆后门的小院都是不可能的，这里是个死角。

不一会儿，陈雨杰到了任猛新局长和李永富处长所在的侦听车内。

进了车内以后，任猛新高兴地说：

“小陈同志，你与曲晓彬的谈话，我们都听到了。你的回答太好了，让他彻底打消策反我军中高级军官的想法！相当有力度！”

李永富微笑着接过任猛新的话说：

“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继续跟踪曲晓彬一伙，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静。”

李永富指了指侦听机，说：

“来吧，小陈，咱们一起听一听，客人们明天想干点什么？”

在陈雨杰和曲晓彬见面并开始交谈时，李永富就已经安排人员在吧台处安装了侦听装置，凡是从吧台附近发出的声音，无论多么细微，都逃不过侦听设备的监听。

也不知道是曲晓彬他们去餐厅吃饭了、还是开会秘谋，一直到了晚上七点半侦听机里一点儿曲晓彬他们的动静也没有。

晚七点半刚过，一个操外地口音的男子来到了吧台。

“小姐，1749号房、1732号房，1556号房和1512号房、1513号房退房。”

陈雨杰的第一反应是，这帮家伙要逃！

但随之而来的一段对话又让包括陈雨杰在内的几个人改变了看法：

侦听器喇叭里传来吧台服务员的声音：

“请问先生，这么晚了要退房，是不是我们的服务不好？还有，先生，过了中午十二点退房，是要半价收取房费的。”

“啊，对不起，你们的服务很好，只是因为我们明天还有别的要紧事情，住在这里不太方便，才要退房的。当然了，房费你该怎么收就怎么收好了。”

听到这里，任猛新和李永富、陈雨杰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任猛新对坐在机位上的操作员说：

“小李，启动视频监控，把天文馆楼顶、维也纳酒店楼顶1号、2号和附近的3号、5号的监控视频切换过来。小陈你要看准了，目标出现在酒店前后门口以后立即锁定！”

这个时候继续实施音频监控显然已经没有多大意义，适时启动视频监控是正确的。

大约十五分钟后，陈雨杰一指第5号监控屏幕，说：

“目标出现了！”

屏幕上，曲晓彬的和两个随员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同时，3号屏幕也同样清晰地显示出，有四个人带着行李出现在酒店的前门。

如陈雨杰他们所料，曲晓彬这个重要目标没有出现在酒店前门，而是出现在后门。更狡猾的是，他们竟然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出了酒店后门是一个小院，出了小院的门就是车水马龙的一条南北大街。

过了大约五分钟光景，一辆宝马车停在了曲晓彬面前，三个人迅速上车离开。而前门的四个人则分乘两辆出租车，按东西两个方向分道扬镳。

李永富机警地叫了一声：

“不好！他们这是在施障眼法，今晚他们肯定有重要行动，盯紧了那辆宝马，其他两辆出租车也不要放过！”

任猛新立即下令展开跟踪。

本来，安排的跟踪人员共有八人，原计划是分为四个组，三个行动组一个预备组，人员绰绰有余。但狡猾的曲晓彬竟然把他们的人分为三个方向一起行动，因此大大牵制了跟踪力量。

曲晓彬他们所乘坐的三辆车分三个不同的方向混入车流中。停在天文馆内的面包车内却能始终跟踪着他们。因为，任猛新他们为此已经投入了最新定位跟踪系统——北斗定位系统。

这种新的定位跟踪系统采用全新工作模式，只要将目标锁定，并将目标信号发送到北斗卫星，就算你跑到天边也会始终显示在屏幕上，而且实时定位。

正如陈雨杰他们所料，前门四个人所乘的两辆出租车，是曲晓彬打出的烟幕弹，东跑西窜一般换了三次出租车，最终消失在一处地下停车场内，当出租车再次出现时，车上已经空无一人。

此间，曲晓彬所乘坐的宝马车却很难甩掉后面的跟踪车辆，这两辆看似普通的小汽车，机动性能相当优越，并不在宝马车之下。

宝马车从维也纳酒店出发后，先后沿中关村南大街一路向北，然后左转至北三环路，又往西窜至西四环向南，径直往华厦大酒店驶去。

在华厦大酒店门口停车后，没有一个人下车，然后向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驶去。出了地下停车场后，车子又回到西四环上，然后再向东窜至西三环，途经世纪国际商厦大酒店未作停留，继续向前开去。

狡猾的曲晓彬可能已经发现有人跟踪，就多次变换道路，但始终未能摆脱后面的车辆。

晚上八点十五分，曲晓彬乘坐的宝马车突然调转车头，原路返回直奔世纪国际商夏大酒店而去。

世纪国际商厦大酒店是一家国际性集商贸、休闲、娱乐、宾馆业于一体的综合性大厦，此时正值营业高峰期。

宝马车一路疾驰，进入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五分钟后，当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时，车上已经空无一人。

宝马车是出租车。

目标丢失了！

第167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七）

天文馆院内的侦听指挥车上，任猛新、李永富和陈雨杰十分沮丧。

任猛新检讨说：

“这件事儿，我负主要责任，我过分依赖先进设备了!”

李永富表示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来，这套卫星跟踪系统是新近才投入使用的新装备，虽然在这之前进行过反复检测与试验，效果也十分理想。但是，真正用于实战时，却暴露出了它的先天不足。

还有人为的因素，即锁定目标时，应该锁人而不是车，这是操作上的经验不足导致失误。如果开始时锁定的是人，那么谅他跑到哪里都丢不了。

目标丢失的另一个原因是人手不足，计划不详、不周密。

事实上，曲晓彬本来与一位神秘人物约好晚上八点半在世纪国际商厦大酒店的一间房里见面。而且见面时间既不能提前，更不能推迟，否则将以安全方面考虑，临时取消会面，再行联系确定见面地点。

然而，曲晓彬在北京能呆的时间有限，时间根本耗不起。

看看时间紧迫，又一时甩不掉跟踪的尾巴，曲晓彬只有咬牙硬闯世纪国际商厦大酒店。在房间里，曲晓彬匆匆与那个神秘人物见了一面，取到了计划中应该取的东西。然后，曲晓彬择机逃离，转道天津。从天津乘船出港，绕道香港回到台湾。

曲晓彬当初选择世纪国际商厦大酒店作为见面的地点，就是因为这里环境复杂，万一有个意外，也好借势隐身离开。

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曲晓彬不愧是从谍多年、老谋深算的资深特工。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陈雨杰回到了宿舍。

因为没有吃晚饭，陈雨杰买了两份宵夜，一份麻辣烫和两个肉夹馍，这就是他和周侠两个人的晚餐。

第二天，陈雨杰像平常一样来到办公室，有条不紊地打扫着卫生。

“叮铃……”

陈雨杰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陈雨杰拿起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传来了保密室肖婕银铃般的笑声：

“石大秘书？上班了哈，一天多没看见你，上哪儿去了？”

陈雨杰嬉嬉哈哈地说：

“啊，小鸟啊，我没干啥大事，抓特务去了，怎么一天没见就想我了？”

肖婕不以为然地说：

“想你？臭美去吧你！你要是能抓特务，我就能把美国总统抓来！”

肖婕“哼”了一声，换了一幅口气，说：

“大作家，你前几天不是说要老将军的事迹素材吗？对，我整理了一些，都是最近几个月的，对，好啊，恭候大驾光临。”

说完，把电话挂了。

陈雨杰撂下电话，匆匆向四楼保密室走去。

进了保密室的门，陈雨杰从打开的一个小窗户里看到，内室里边仍然是肖婕与那名小战士。肖婕在整理着一打卡片，而那名姓杨的小战士则在整理着一件件的文件。

陈雨杰站在小窗户边上，干咳了一声后，低声细雨地说：

“小鸟、小鸟！我来了！”

肖婕听到有人喊他，赶紧抬起头，满面春风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三蹦两跳地来到小窗户边上。说：

“石大秘书，你来得好快呀，我原来琢磨着啊，你起码十几分钟之后才能来呢！”

陈雨杰嬉皮笑脸地说：

“啊哈，是吗？不过，我接着你的命令这不就赶紧来了，马不停蹄呢！”

肖婕听陈雨杰这么说，似乎很受用、也很高兴。

她把大约十几页的纸一折，递给了陈雨杰，说：

“给！这是你要的。”

陈雨杰假装不懂，夸张地瞪大了两眼，说：

“啊？这是什么？这么厚！不会是你写给我的情书吧？”

肖婕听了大羞，那脸红得一直到了脖子跟，“嘤咛”一声，打开门就要去追陈雨杰。

陈雨杰哪会让她追得到，一猫腰，就从肖婕的胳膊缝间穿过去，一熘烟地跑下楼去。

身后，肖婕在那里跺着脚的叫着，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又不敢大声喊，只是红着脸嚷嚷到：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石小杰，我再也不理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恋人闹别扭了呢。只有保密员小杨知道是为什么。他正偷着笑的时候，肖婕好不羞怒地转过头，见小杨在笑，就没好气地白了小杨一眼，说：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陈雨杰从肖婕那里拿到了公绍彬三个多月来查阅过的机密、绝密一级的文件，涉及对台政策、作战部署、导弹阵地、机场位置和苏27、苏30等先进飞机的布置数量，以及国家和军队领导人的涉台内部讲话等等三十多个文件，总页数一百二十多页。

陈雨杰把这些宝贵的资料进行了归类整理，然后进行了拍照并上传到李永富的办公室。

李永富拿着陈雨杰传来的资料兴冲冲地来到了任猛新局找的办公室。推门就说：

“任局，案子有重大进展……”

李永富一抬头，见任猛新不是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坐在沙发上，与两位陌生人正在聊着什么。

李永富忙说：

“对不起，任局你这里有客人啊。”

说着，转过身就要走。

任猛新冲李永富一招手，说：

“哎、哎，老李啊，别走啊！你来的正好，要是再过几分钟你不来，我还得打电话请你来呢！”

李永富微笑着说：

“有事儿？”

任猛新没接他的话茬，站了起来，拉过李永富。

这时，两个陌生人也站了起来。

任猛新拍了拍李永富的肩膀，说：

“老李啊，这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起过的咱GNC二局的林枫处长、叶楠副处长。”

然后，又指着李永富说：

“这位就是你们已经知道的，咱九局的李永富处长。”

三个人相互握了握手，道了好，在任猛新的示意下，重新坐了下来。

任猛新说：

“老李，你刚才进门的时候，不是说有重大进展吗？是什么进展，说出来咱大家一起听听？”

李永富用眼神扫了一圈在坐的另两个人，微笑着说：

“还不是‘T——1’号案子的事儿嘛，有了突破性进展。这是侦察员小陈刚刚发过来的材料。三个多月以来，公绍彬总共查阅机密级以上文件材料三十四份、一百二十七页。内容包括我军对台政策、作战部署、导弹阵地、机场位置和苏27、苏30等先进飞机的布置数量，以及国家和军队领导人的涉台内部讲话。”

听到这里，任猛新哈哈一乐，抬手指了指林、叶两位处长，说：

“你知道他们两位是来干什么的吗？”

李永富摇了摇头，说：

“不知道。”

任猛新笑着说：

“他们是来求证的！”

李永富一愣：

“求证？求什么证？”

任猛新看着有点愣神的李永富说：

“他们也是为‘T——1’号案子而来。只不过，咱两个局的工作性质不同，人家负责的领域当然也就不同。来，咱们看看林、叶两位处长带过来的资料。”

任猛新边说边接动了一个遥控器，对面的一堵墙缓缓降下来一块大银幕。

再次接动遥控器时，投影仪的画面出现了。银幕上出现了一份清晰的文件照片，红色的文件头、文件编号、大黑标题……。

李永富看着一幅幅的文件图片，说：

“这些文件，与我手头的文件惊人的一致啊。等等，林处长，你们的这些文件都是从哪个途径来的？”

林处长和叶副处长笑了。

林处长说：

“这是昨天我们刚刚从台湾内线得到的这些东西，说都是最新的。”

林处长指了指旁边的叶副处长，继续说：

“叶副处长正在犯愁呢，怎么比对这些文件的真伪？现在可好了，李处长，我们想什么就来什么，没想到你给送来了。只有经过初步比对，基本确定这些文件的真伪，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充分取证。毕竟，他的职务太高、太敏感了，咱们不得不慎之又慎啊。”

林处长接着叶副处长的话说：

“现在好了，有了李处长刚刚拿到的这些材料，等我们一件件比对完毕之后，就该提报给总部、军委首长们决策了！”

一周后，陈雨杰所在的机关大院，一大早来了三名陌生的军官，直奔部政委办公室而去。

奇怪的是，这三个人军衔并不高，一个上校，一个少校、一个中尉，部政委罗振江上将竟然痛快的接见了他们。

近一个小时后，机关政治部主任林若谦中将、保密室主任李少均中校来到了政委办公室。

再后来，在保密室主任的引领下，少校和中尉军官提着各自的公文包进了保密室的一间特别阅览室。

阅览室里，在保密主任的亲自监督下，肖婕、小杨把一份份按清单要过来的文件递给了身后的少校和中尉。

整整一上午时间，他们不仅调阅了清单上的全部文件，与他们手中的影印件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比对，还把有公绍彬亲笔签字的借阅登记本全部进行了核对和复印。

肖婕和小杨感到很纳闷，这两个人神秘兮兮的，干么呢!?查阅个机密文件还用得着主任陪同，打个电话、按规定凭介绍信查就是了嘛！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惊天之雷即将炸响！

第168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八）

GNC系统的内部分工极为明确、清晰。侦察、补充侦察、核实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定，各处室的职责任务也不会出现任何的交叉重叠。

陈雨杰所在的九局负责国内部分，当其职责范围内的侦察完成之后，就将所有工作移交给相关局、处。

陈雨杰意外拣来的这件案子，总算移交了。至于由谁去完成后续工作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了。

这几天，GNC的人拜访部政委罗振江上将、政治部主任林若谦中将，以及由保密室主任带领查阅保密室资料等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是九局的人所为。至于是哪个局、哪个处的人，陈雨杰更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更不应该清楚。

此事，对于陈雨杰来说已经结束了。

这天下午，陈雨杰陪同陈纪勇开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现场会，中午在北京军区的一个师机关里吃罢工作餐，就赶回了机关大楼。

陈雨杰看看下午没什么事了，就叫上小齐，说是出去逛街。

两个人换上便服，开着车出去了。

陈雨杰逛街跟别人不同。无论是谁，逛街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往热闹的商场去，而陈雨杰却示意小齐把车停下后，尽往居民区里钻。

进了居民区，陈雨杰最关心的是小区告示栏里的房屋出租小广告。

不到一个小时，陈雨杰和小齐就逛了三个区民小区，抄了近十条房屋出租广告。

小齐一直很不理解：你石秘书光棍一根，住大院里的宿舍楼多好，这是干嘛？想租房子？给谁租的？不会是给自己用的吧？

精明过人的小齐并没有吱声。

回到了车里，陈雨杰笑容满面地对小齐说：

“小齐兄弟，咱刚刚选的这几个小区，就数哪个条件是最好的？”

小齐眨巴几下眼睛，认真地说：

“当然是观间景园最好了，有山有水的。尽管那山是个假山，但那也算是错落有致啊！”

陈雨杰饶有兴趣地说：

“你是说这套八十多平米两居室的十五楼？嗯，有眼光！整座楼位于小区的中间偏南，楼前大约五六排的楼房大约只有六七层的样子，看看大街上的风景倒还不错，再说，小区南临古塔公园，倒也是不错的地方。”

小齐看了看租金，有些吃惊地叫了起来：

“石秘书，一千八百元一个月？是不是有点儿贵啊？”

看房价确实不低，但出租信息上说得好，家具、家用电器齐全，只是没有看到什么样子而已。

陈雨杰说：

“与其他信息相比呢，是显得有点贵了，但从出租信息上看，好像还算是物有所值啊！咱们找个地方打个电话问一下房东，约个时间看看房子吧！”

小齐实在是憋不住了，问道：

“石秘书，你干么要花钱在外住啊？这租金也太贵了！你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交房租的呢。”

陈雨杰拍了拍小齐的肩膀，笑了笑，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神秘兮兮地说：

“山人自有妙用啊！”

陈雨杰自我打趣地称自己为“山人”，倒也把小齐给逗得笑了起来。

当天下午，他们约了房东去实地看房，陈雨杰对房子的格局、室内摆设和设施还算满意，交了一千元的订金，这事儿就定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是个星期天。

在陈雨杰的要求下，小林、小齐帮陈雨杰买了三大包的生活用品，乘电梯来到陈雨杰租下的那栋房子。

“叮咚——。”

门铃声响过之后，一位娇滴滴的甜美的声音传了出来：

“Come in , please!”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林和小齐都瞪大了眼睛，有点儿懵。 只有一边的陈雨杰站在那里迷着眼睛微笑着。

不到半分钟功夫，门开了。

周侠一身家庭主妇的性感装扮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当周侠意识到站在门口的，除了陈雨杰之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小伙子时，赶紧退了回去。

这个时候，陈雨杰招呼着小林和小齐，把买来的东西搬进屋。

东西放好了，周侠也换上了一套得体的外套，从里屋出来了。

放好东西，陈雨杰赶快招呼两个人往外走。

小林和小齐两个人逃也似的窜进了电梯，回头一看却不见了陈雨杰，两个人又从电梯间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看到刚才进去过的房子还开着门，小林就伸长脖子向里面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羞了小林个大红脸：陈雨杰正与周侠热吻着呢！

小齐见小林红着脸缩回了脑袋，也想看看是个什么事儿，被小林一把拉了回来。

陈雨杰与周侠仓促地亲热了一小会儿，就赶紧抽身从屋子里出来。

关门的功夫，看到小林和小齐还站在电梯间的门口，愣了一下，笑着说：

“你们哥俩咋还没下去啊，我忘了点儿东西……。”

小林已经从刚才的窘态转入了正常，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雨杰。

陈雨杰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就扭过头看向小齐。

只见这小子也是笑呵呵的，只是那红着的脸，一看就知道是刚才使劲地憋着没笑出声来的结果。

陈雨杰心虚地说：

“你们俩笑、笑什么？”

小林、小齐两人依然那么微笑着，说：

“啊，没什么！”

“是啊、是啊，没什么！”

说着话的时候，电梯到了，三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

电梯刚关上门，趁小林不注意，陈雨杰一下子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说：

“好小子，啊，说吧，都看着什么了？快说！”

小齐看小林吃了亏，就挠起了陈雨杰的肋骨条。

这可是陈雨杰的“死穴”——因为陈雨杰最怕的就是痒。

三个人打打闹闹、嬉嬉哈哈地从电梯间出来了。

这下子可有了小林和小齐的用武之地，把个陈雨杰夹在中间，挤到了墙角，一个人死死地反拽着陈雨杰的胳膊，另一个就直往他的肋骨条上揉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陈雨杰就大叫着告饶。

小林和小齐两个人一对眼儿，大提了条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必须如实交待那个漂亮女人是谁！否则，他们就会继续整治他。

俗话说的好：猛虎架不住群狼啊！

面对两个人的强大攻势，陈雨杰只有交枪投降，如实交待了那个漂亮女人的情况：

周侠，女，31岁，澳大利亚籍华裔留学生。

陈雨杰交待了“情况”，小林和小齐才放开他。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车上。

小林说：

“我就看着这个说英语的女人不太像是中国人吗，你俩是不是已经早就……那个了？”

小林用两只手的两个手指并排比了比，不无调笑的意思。

小齐则边开车边说：

“林哥你也太那个不够意思了，吃独食！啊哈，要不是你拉着我，咱也不至于啥也没看着！”

陈雨杰作势大喝一声：

“哟嗬——你俩小子哈，还真来劲了嗨！”

小林和小齐不约而同地回敬道：

“咋了？不服气是不是？”

见两个人又要联合起来整治自己，陈雨杰不禁有些怕了，双手抱拳，连声告饶：

“得了哎，两位兄弟，亲兄弟，小哥我算怕了你们还不行吗？”

陈雨杰看看窗外，已经快到了机关大院了，正色道：

“两位兄弟，咱们平时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候可别出卖我啊。我可跟你们说，尤其是咱秘书处王处长和陈副部长，那是千万不能提起来这事儿。说心里话，要不是哥我相信两位兄弟，今儿也不会让你们帮我买东西去了。说好了啊，千万、千万！”

车子进了机关大院，在宿舍门口停下来，陈雨杰下了车，与小林和小齐挥手作别，转身进了宿舍。

陈雨杰坐在宿舍里，点上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把陈雨杰带到了对这一段时间的回忆。

自从安排自己给陈纪勇当秘书到现在已经近两个月了，虽然陈纪勇安排自己干了一些事儿，但陈雨杰从方方面面感觉到，陈纪勇夫妇对自己并不是十分放心，他们肯定有什么事儿背着自己。

陈雨杰的第六感官感觉到，陈纪勇夫妇不相信自己无外乎自己单身，从没听说自己犯过什么错，自己身上一点儿污点也没有。

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陈雨杰就想着把自己“染”一下。正好前些日子李永富也说过类似的话，任局长也默许了。再说，周侠总这样生活在自己的磁性仓库，睡在磁性仓库的直升飞机座舱里，这也不是个长远事儿啊！

陈雨杰知道，以自己如此浅的资格，不可能比陈纪勇的两名司机的感情深，有事儿相信司机而不相信自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陈雨杰琢磨着，不出今儿晚上，关于陈雨杰“泡妞”、“包二奶”的事儿陈纪勇夫妇就会知道的地地道道。

陈雨杰让小林、小齐他们不要对秘书处王处长说，不让对陈纪勇说，但并没有要求他们不向陈纪勇的夫人李淑珍说。

其实，下午购物并送到陈雨杰租住的房子里去，所有的一切，都是陈雨杰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想让陈纪勇夫妇知道，自己也在“包二奶”。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活小节，被有关部门查实，那不仅仅是受处分的事。

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啊！

第169章 破获高级间谍案（九）

第三天，陈雨杰坐小齐的车去陈纪勇家。

把别人送给陈纪勇的一件工艺品抬进客厅，李淑珍指挥着安放好了之后，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李淑珍笑吟吟地说：

“小石啊，听说交了女朋友了？是个好事啊。听说那姑娘比你大？”

陈雨杰有些羞涩地说：

“啊，阿姨，算是有了吧。她比我大八岁，是澳大利亚籍华裔留学生。”

李淑珍有些吃惊地说：

“哟！大这么多？还是外国人！？这、这怎么能行？”

陈雨杰纳纳地说：

“阿姨，我们俩只是普通朋友呢，将来不会结婚的。”

李淑珍点了点头，说：

“呦……。”

李淑珍好像明白了什么事儿似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从陈纪勇的家里出来，陈雨杰满脸的不高兴，嘟嘟囔囔地埋怨起小齐来：

“兄弟啊，亏得我还叫你兄弟呢，一定是你或是小林把我出卖了。都说好了的事儿，别跟首长还有王处长说这件事，可你们、你们还是跟他们讲了，把我卖了，不讲信用。说吧，卖了多少钱？”

小齐没有辩解，只是似笑非笑地歪着头打量了陈雨杰一眼，说：

“哎，石哥，天地良心啊。我和小林绝没在首长和王处长跟前说起过这事。”

陈雨杰故意一瞪眼，说：

“那——阿姨是怎么知道的？”

小齐一脸被冤枉的样子说：

“还不是昨天阿姨问起，你有没有女朋友，说是要给你张罗一个呢，我就顺口提了提，说你有了女朋友了，还挺俊呢。人家阿姨这不是关心你吗？再说了，你也没说不能在阿姨面前提起过啊？”

陈雨杰一拍脑袋，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从那以后，陈纪勇对陈雨杰的态度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儿，也不管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总喜欢让他去办。

陈雨杰想，这一定是“枕头风”吹出来的结果，这也正是陈雨杰想要的效果。

无论是什么事儿，陈雨杰总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与忠诚，不管到哪里办事儿，也不论是公事儿还是私事儿，人家送的纪念品他都会拿回来，或送给陈纪勇或送到他家里，无一例外。

陈纪勇也很难得地开通，无论陈雨杰拿回来的是普通的小礼品还是比较贵重的金银饰品，除了陈纪勇特别喜欢的之外，大部分的礼品都反“赐”给了陈雨杰。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多月时间。

一个周末的晚上，陈纪勇在陈雨杰的陪同下，出席了一个地方政府组织的军民联谊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从效区赶回陈纪勇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时多了。

陈雨杰想，今儿晚上还是不要回周侠的住处了，时间太晚不说，人家司机小林开车回机关大院是顺道，如果送陈雨杰的话，还得耽误半个多小时，这不太好啊。

陈雨杰对小林说：

“今儿晚上我回宿舍睡，咱回大院吧！”

其实，小林已经开始往周侠住处的方向拐去，经陈雨杰的提醒，他才把方向正了过来，不解地问：

“石哥，今儿晚不陪美人了？”

陈雨杰“嘿嘿”一笑，怪腔怪调地说：

“哈，你小子不损人过不去是吧？”

小林嬉嬉哈哈地与陈雨杰开着玩笑，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机关大院。

刚从宿舍门口下车，还未关上车门，陈雨杰腰间的传呼机就响了起来：

“明早五点整，着装整齐、扎武装带，在机关大楼门口待命。王玉彬”

陈雨杰嘟囔一声：五点？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也太早了吧！

陈雨杰也没太在意，就回宿舍将闹钟定在四点四十分上，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早晨四点五十五分，陈雨杰准时出现在机关大楼门前。借着路灯的光线，陈雨杰看到，大楼前的空地上，已经有大约二十几个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子，这从肩上金灿灿的肩章上就能看出来，全部是尉官，而且身高体重也都差不多。

陈雨杰有些纳闷：这是搞得什么名堂？这么早？是出早操还是选美？也不像啊！

问了周围几个人，都表示不知情：上级领导没有说。

五点五分，又有三两个人来到集合点。

这时，远处驶来四辆车，两辆中型面包车，两辆黑色轿车。另一个方向，机关车队又开来一辆三十多座的中型客车。

凌群先副部长和秘书小钱及机关政治部保卫部陶军部长从机关大楼里出来，一前一后上了两辆轿车，小钱秘书则给首长关好了车门、车子启动之后，才向陈雨杰他们乘坐的客车紧走了几步上了车。

陈雨杰坐在客车的中部，向小钱秘书招了招手。小钱上车后看到陈雨杰也在车上，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到后面来。

两个人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坐定后，还没等小钱秘书说话，陈雨杰就悄悄地问小钱，说：

“钱秘书，这三更半夜的，咱这是要干啥呢？”

在这之前，小钱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容也没有，上了车见陈雨杰问，这才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说：

“石秘书，你也来了啊。哈哈，一会儿就知道了。”

这时，坐在客车最前面的一位上校军官站了起来，严肃地说：

“同志们，今天咱们要和上级领导共同执行一项重大而艰巨的任务，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同志们一定要一切行动听指挥，确保安全、顺利地完成这次任务！”

但是，到底是什么任务呢？刚才这位政治部的上校干事并没有说清楚。

五辆大小军车出了机关大院南大门向西拐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样子，车子拐上了一条不宽的沥青路，并停在了路边。

现在，天还是黑乎乎的，二三米之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好在路边的路灯还亮着。

全体人员下了车之后，保卫部的上校干事简单整理了队伍之后，用低低沉却不失严肃地向凌群先中将报告：

“副部长同志，部队整队完毕，请您指示！”

将军回礼之后，下达了命令：

“各小组按计划开始行动！”

“是！机关干部都有，听我命令：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在转过身子、随着大家的步子向前方跑步前进的时候，陈雨杰看到，从他所乘坐的客车前面那辆面包车上下来的是全副武装、头戴钢盗的士兵，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也在整齐地向前方跑去。

前方不远处，是几栋独门独院式的欧式别墅楼房，门口还亮着灯，两名警卫正笔挺地守卫在大门口。

保卫部陶军部长拿出证件和介绍信走向警卫。给他们看了证件和介绍信后，两名警卫人员向他敬礼离开了。

两名头戴钢盗的持枪战士立即补上了哨位。

又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院子里听到了明显的开门声，一位老人咳嗽了几声，像往常一样走过小院，向院门口走去。

当身着运动服、脚穿运动鞋的老人走出院门的一刹那，刚才换到哨位上的两名士兵一下就将老人架了起来。旁边立即有两名军官窜到老人面前，瞬间给他戴上了手铐。

稍远一点儿的地方，陈雨杰借着灯光看到，被戴上手铐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军械部部长公绍彬少将。

啊？抓捕公绍彬！

陈雨杰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要来得这么早，还要这么保密，而且来的首长级别又这么高。

这时，凌群先中将、陶军少将、总政治部保卫局方岳少将、军委办公厅保卫局支云晓少将四位将军从各自轿车上下来，来到公绍彬面前。

此时的公绍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说。

凌群先副部长说：

“公绍彬，经国家有关部门侦察、总政保卫局确认，你有特别重大的通敌泄密嫌疑，经军委首长批准，现奉命对你实施逮捕！这是军委首长签发的逮捕令。”

陶军少将宣布：

“把公绍彬押到车上去!”

又有四名持枪战士过来押解公绍彬向中型面包车走去。

公绍彬颓然地回过头，看了看他居住了几十年的小院。

闻迅而来的公绍彬老伴愣愣地站在院门口，一句话也没有说，直直的眼神看着公绍彬被四名战士押解着进入囚车。

陶军手持一份文件，来到公绍彬老伴的面前，把文件在她面前一亮，郑重地说：

“老嫂子，这是上级签发的搜查令。下面我们将依法对你和公绍彬的住宅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去。

陈雨杰看到，机关保卫部的上校干事把手一扬，大声喊到：

“同志们，都跟我来，开始对公绍彬的住宅进行搜查！”

陈雨杰他们二十几个年轻军官鱼贯进入了公绍彬的住宅。

这是一处两层楼的独门独院的欧式别墅楼，共分为上下两层，楼上是老两口的卧室、书房，楼下是客厅、餐厅和厨房。给公绍彬安排的私人专职厨师一般不住在这里，但有一间卧室，只在偶尔天气不好时临时住个一两宿。

军官们搜查时有一个原则，凡是可疑物品必须全部拿走，待全部查验过确信没有问题时再原物归还；贵重物品全部照相封存；整个搜查场面有专人实施录相。

陈雨杰和另外三个人被指定搜查书房。搜查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如果到时没有结束，必须将剩下的东西搬走。

在陈雨杰看来，对公绍彬来说，搜查的重点主要就是他的卧室和书房，看看这个他费了不少力气才终于扳倒的少将家里，有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书房里有两个大书架，摆满了各种大部头的各类书籍，几面墙上挂着各大名家的书画作品。

隔壁搜查卧室那一组，刚进入搜查环节，就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支上了堂的手枪。而陈雨杰这边，却什么东西还没查到，这似乎不太正常啊！

看着其他三人正在一本本地翻看着书，陈雨杰开始满书房地看了起来。首先，他看到了以前曾经看到公绍彬经常拎着的黑色公文包，拿在手里翻看起来。里面有一个笔记本，一副老花眼镜，两支笔，一部小的可怜的照相机。陈雨杰如获至室。他知道，公绍彬很可能就是用它把一份份的机密文件拍下来的。

陈雨杰把公文包紧紧地提在手里，又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他看到，有一幅《猛虎下山图》的水黑画好像有点儿不正常，但哪个地方不正常，他一时也看不出来。

陈雨杰走过去抚摸着这幅画。这是一幅装裱得相当考究的作品，所用材料厚实、上乘，价格也一定不菲。当他的手摸到画的边缘时，心中一喜：有夹层！

当陈雨杰把画翻过来，一块大如A3复印纸大小的地方，有明显人为修饰过的痕迹。

陈雨杰顺手拿起公绍彬书桌上的刀片，小心地划开画的背面，抽出一张硬纸，翻开看时，三个繁体字赫然在目：委任状！

“兹委任公绍彬先生为中华民国军事情报局中将参事、大陆工作高级特派员。

签发人：中华民国总统  李登辉

签发日：××××年××月××日

啊！陈雨杰大惊：公绍彬是台湾的中将特工？！

第170章  姑姥姥、姑奶奶，都是一个辈份

搜查公绍彬家前后共用了一个多小时。

早上七点五十分，陈雨杰与机关的军官们才去食堂吃早餐。

上午八点半，陈雨杰走进了秘书处办公室。

王处长已经到了办公室，于秘书正在起劲地拖着地板。

他们见到陈雨杰进了办公室，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问：

“小石，听说你今天早晨看到抓捕公绍彬了？”

陈雨杰还没来得及回答，王处长又说话了，他说：

“小石啊，昨晚接到上面的电话，还真不知道安排的是这档子的事儿呢。听说，这个公绍彬还是国民党的什么将军级特工？”

陈雨杰勉强咧了咧嘴，说：

“不太清楚，听说是吧。”

陈雨杰知道，按规定，这些事儿是不宜多说的。对于他们的提问，也只能这么哼哼哈哈的回答着。

这时，凌副部长的秘书小钱走进办公室。

大家又一哄而上叮上了小钱，陈雨杰趁机脱身走出了办公室。

去哪儿？

陈雨杰抬腿向四楼保密室走去。

陈雨杰想，“公绍彬间谍案”肯定对肖婕产生不小的压力。

来到保密室门口，还没有说话，就被眼尖的肖婕看到了，她赶紧凑到窗口，说：

“石秘书、石秘书，告诉你个事儿。听说，公绍彬，就是那个退休的部长、少将，被抓起来了呢！”

陈雨杰心想，这个小丫头信息还是蛮灵通的。

陈雨杰眼睛瞪得大大的，说：

“是啊，我也听说了。还有啊，据说，他给台湾透露过很多的机密、绝密情报呢，你说这些情报……是从哪儿来的？他——在这之前，还是相当关心部队建设的哩！”

肖婕是个聪明姑娘，一边听着陈雨杰的话，那张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凝固起来，听到最后竟然眼泪汪汪了。

肖婕一下抓住了陈雨杰的手，就像不幸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地摇了又摇，说：

“石秘书，你说这事儿，会不会……那啥、那啥……”

陈雨杰把脸一耷拉说：

“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经他手发出去的绝密文件是哪儿来的？是不是你给他提供的？！”

啊？“哇——”肖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哭了起来。

这下子把事儿搞大了。

让陈雨杰想不到的是，肖婕这个小姑娘这么不挺事儿，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大哭起来。旁边的小杨看了一眼陈雨杰，伸手拍着肖婕的肩膀，说：

“肖姐、肖姐，人家石秘书那是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了哈，别哭了！”

什么？开玩笑！

肖婕立时不哭了，她向陈雨杰投来质询的目光。

陈雨杰狡黠地一笑，没有说话。

肖婕把眼泪一抹，“呼”的一声站起来，拉开门就往外走。

陈雨杰知道今儿的祸事儿闯得有点儿大，站在那里没敢动。

果然，肖婕从里屋的铁门出来，直奔陈雨杰站着的外屋。

肖婕两手叉腰，一对杏眼睁得圆圆地，大喝一声：

“石小杰！”

说完，冲陈雨杰的屁股就是一脚。

陈雨杰“啊哟”一声蹲了下来，紧皱眉头，似乎眼泪都要下来了，一边捂着下体一边说：

“肖婕！你好狠啊，那那尖头皮鞋踢着我的……我的……。”

肖婕顿时一呆：啊？不会吧？我刚刚不是踢了他屁股吗？！怎么会……？

肖婕立即明白了。她轻轻说了句：

“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说着就向陈雨杰扑来。

陈雨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啊？这是要真看呐！

看看肖婕就要到了，陈雨杰一猫腰——溜了！

“石小杰！你给我回来！”

越喊，陈雨杰跑得越远了。

陈雨杰回到办公室里，拾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保密室。

“您好。保密室。”

是肖婕好听的声音。

陈雨杰顿了顿说：

“啊，姑娘，对不住了哈。其实……”

让陈雨杰没想到的是，还未等他把说下去，竟然传来一声震怒的娇叱：

“快给我死回来！否则姑奶奶我弄死你！”

惹了祸事的陈雨杰只有百般无奈地向四楼走去。

进了保密室的外门，往那里一站，就等肖婕暴风骤雨般的大骂了。

没有想到的是，肖婕竟然一脸灿烂地移到了窗口，笑咪咪地说：

“石大秘书，来得好快哟！我当你不敢来了呢！”

陈雨杰讪讪地说：

“小鸟，你不生我气了？我刚才纯属跟你开玩笑的哈，哪想你当真了呢。你也没想想，你都是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他脸上又没上着‘特工’两个字，你咋知道他是台湾特工？”

肖婕噘着小嘴，嗔道：

“这也不能全怪你，都是我头脑简单。”

陈雨杰接着说：

“四肢发达。啊，你也不像是猪啊，挺可人的小美人儿吗！”

肖婕把脸一紧，说：

“你再胡闹就不理你了！”

陈雨杰忙道：

“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了啊，我的姑姥姥！”

肖婕给陈雨杰纠正道：

“什么姑姥姥，那是姑奶奶——，懂不懂啊，不懂就虚心向姑奶奶学习！真是的！”

陈雨杰说:

“什么姑姥姥、姑奶奶的，还不都是一个辈份的？”

肖婕被陈雨杰逗笑了，说：

“少贫嘴了你。说正事儿啊，你给公绍彬歌功颂德的文章写出来了没有？不会是发给报社了吧？”

陈雨杰一听肖婕问的是这事儿，不禁有点儿感动，觉得这小姑娘很能体谅人。于是，他把脸往前一奏，说道：

“小鸟姑娘，你当我是个白痴？实话告诉你吧，那稿子啊，我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肖婕灿烂地一笑，说：

“那我就放心了！”

接着，肖婕的表情随之一变，眼睛向天，并不去看陈雨杰，有些骄傲似的说：

“你这人太傻，我要是不想着点儿呢，没准你会冒了傻气、闹出什么笑话来。是不是啊？”

陈雨杰咧一咧嘴，说：

“啊哈，说得是。这傻人都看别人傻啊。”

肖婕娇艳地一笑，猛地一伸手，揪住了陈雨杰的耳朵，稍稍一用力，说：

“你在骂我傻，是不是？你说：你傻！”

因为耳朵被制住了，一脸的难受样，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连忙说：

“是，是，我这就说。你傻，你傻。行了吧？”

嗯？肖婕手上的劲儿明显加大了，说：

“都这样了，你还敢占我的便宜，找不痛快，是吧？嗯？”

陈雨杰的五官更是挤到了一起，两手捂着被肖婕拧着的耳朵，十分难受地说道：

“哎哟，姑姥姥，你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傻，是我傻，这下该行了吧？”

“好吧。暂且饶了你这一次！”

肖婕放开了陈雨杰的耳朵，甩了甩手腕，敢情刚才她也使了不少的劲呢。

陈雨杰双手捂着被拧红了的耳朵，龇牙咧嘴地说：

“小小年纪，这么狠啊！我的这只耳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找不到媳妇，嘿嘿，那你可要负责到底了哈！”

没想到的是，肖婕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儿就把陈雨杰雷倒在地上。

肖婕一脸不屑地说：

“负责就负责，英雄做事儿英雄当，有什么了不起……。”

肖婕话说完了，自己巴达了一下小嘴，感觉似乎不妥，但哪里不妥呢？

陈雨杰当即笑得捂起了肚子，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杨几乎要笑喷了。回过头来对肖婕说：

“肖姐，你又让石秘书占了便宜了呢，哈——。”

啊哈哈——，陈雨杰手捂着肚子向楼下跑去。

一直好几天，肖婕不再理会陈雨杰，哪怕他有她最爱吃的东西，她也能坚持不再理他。

一天早晨，陈雨杰刚刚给陈纪勇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头上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时候，陈纪勇满面春风地来到了办公室。

陈纪勇在桌子上坐下来，把手提包往办公桌的一侧随意一放，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笑吟吟地说：

“小石啊，咱俩过几天去趟S市，那里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这可是事关地方经济发展与国防建设的头等大事啊。”

陈雨杰答应一声：

“是！首长。”

陈纪勇接着陈雨杰的话说：

“嗯，机票的事儿，我已经让王玉彬去办了，一会儿拿你我的军官证送给王玉彬。”

去S市出差？乘飞机？陈雨杰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到S市能有多重要的事儿？

陈雨杰顿了顿，问道：

“首长，都给您准备点什么随行的行李？”

陈纪勇呵呵一笑，说：

“这没有什么，大老远的，不必要准备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李阿姨准备就行了，也不过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

“是！首长。”

陈雨杰出了陈纪勇办公室的门，琢磨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就给小林的传呼机发出了这样一条信息：事急，请速回电××××××××。

三分钟后，陈雨杰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小林，有急事想找你商量！你在哪里？哦——，大约几点回来？啊，行，回来后给我电话，有事儿找你。行，拜拜！”

小林听陈雨杰说陈纪勇要去S市出差的事儿以后，乐了：

“石哥，出远门你这还是第一次吧？我告诉你啊，这事儿并不是首长说的那么简单哩！”

小林接着说：

“好了，这事儿本来你也不用管，都是我和小齐的事儿，瞧好吧，你只管在飞机上照顾好首长就行了，下了飞机我会跟小齐接你们去。”

当天晚上，小林、小齐把陈纪勇可能用到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辆别克商务面包车，出了市区驶上了去S市的高速公路。

第171章  你是我的全权代表

小林和小齐早两天出发，开着商务面包车驶往S市去了。

他们出发前，秘书处的王玉彬处长早早就以保密电话的方式将打前站的司机小林和小齐的出发时间、预计到达时间通知了位于S市的省军区和海军舰队司令部。

负责此次接待任务的海军舰队机关，早已经将出席这次活动的总部首长陈纪勇中将、省军区分管后勤工作的副司令江春华少将、舰队分管后勤工作的副司令王仕冲少将以及其秘书、司机等随员的吃、住、娱和安全保卫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只等首长们入住了。

小林和小齐提前到达S市的任务是，按照陈纪勇的生活习惯和嗜好，把他喜欢或习惯使用的一些物品，包括茶、杯子、被子、床单、各种鞋子、衣服；各种药物，比如感冒药、消炎药和专用的保健药、应急类的药。有更讲究一些的，就是平常首长用惯了的马桶都必须带着呢。

可以说，首长出门一次，几乎把他平时所用的东西都搬到要去的地方。

从北京到S市全程1500多公里，小林和小齐两个人歇人不歇车，不到十四个小时，在第二天上午十点之前到达S市海军舰队安排好的东海宾馆。

这处宾馆本来是对外营业的，但最近推掉了一切对外业务，转入了此次军地双方即将达成的合作项目——“长江之星”项目的接待任务。

然而，对于司机小林和小齐来说，他们并不关心这是个什么项目，项目的主要内容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级别的首长参加。他们只看到，东海宾馆的院门口，早已经打出了欢迎的横幅和气门拱，上面共有“热烈欢迎首长莅临检查指导！”

下午五点整，由北京飞往S市国际机场的航班准时到达。

半小时后，当陈纪勇、陈雨杰一身便装，各拉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出现在门口时，舰队副参谋长梁枫少将、省军区副参谋长李振林大校，连忙走向前，端端正正地给陈纪勇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后，道了声：

“首长辛苦了！”

陈纪勇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算是还了礼，说：

“两位是？”

陈雨杰很自然地接过陈纪勇的行李箱。

这时，旁边一名中校军官介绍说：

“报告首长，这位是舰队司令部副参谋长梁枫少将，这位是省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李振林大校。他们分别尊照舰队李司令、张政委和省军区王司令、毕政委的委托，专程到机场迎接首长！”

陈纪勇微笑着伸出他肉嘟嘟的右手，嘴里说着：

“非常感谢你们舰队首长、感谢你们省军区首长，感谢两位大老远来接我，谢谢了！”

陈纪勇使劲地与梁枫和李振林握了握手。

梁枫副参谋长笑哈哈地说：

“请首长上车吧，咱们直接去东海宾馆，舰队首长、省军区首长在那里设便筵欢迎首长。”

陈纪勇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向停车场走去。

在这之前，陈雨杰和小林、小齐已经走在前面把行李放在了车子的后备厢里。陈雨杰已经拉开车门等着陈纪勇上车了。

梁枫副参谋长与李振林副参谋长一左一右地引导着陈纪勇向已经打开了车门的轿车走去。

李振林手扶车项，生怕陈纪勇碰了头。而梁枫则手把车门，待陈纪勇坐进车里，才亲自关上了车门。

陈雨杰坐进车里后，车子还没启动，就对坐在前面的小林和小齐说：

“首长休息的房间安排好了没有？”

小齐说：

“石秘书，你就放心吧，我们俩跟首长出差也不是一两次了呢，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到了宾馆，你再仔细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咱马上就改！”

其实，陈雨杰这番问话都是多余的，是明摆着在陈纪勇面前给两名司机邀功请赏。

不仅仅是两名司机心知肚明，就是陈纪勇也一点儿不糊涂。

陈纪勇笑着点了点头。

陈纪勇乘坐的是一辆崭新的奥迪车。

陈雨杰看过车尾的标识和车牌，知道这是一辆排量3.5升的奥迪100高级轿车。

陈雨杰问小林，说：

“这辆车是哪来的？”

小林接着陈雨杰的话说：

“石秘书，这辆车是省军区最好、最新的车，是专门用于接待上级首长的专用车。”

陈雨杰与陈纪勇坐在后排座上，始终微微笑着，没有吱声。

在前面一辆带有警灯和“警备”字样越野车的引导下，陈纪勇的座车和后面的两辆轿车，一字排开，开着“双闪”，一路畅通，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东海宾馆的大门口。

陈纪勇的座车稳稳地停在了宾馆大门口。

此时，大门口已经有多名将军伫立等待了，他们分别是：舰队司令员李江涛中将、政委张志风中将、副司令员杨玉书少将、参谋长赵前进少将、政治部主任向炳湖少将、政治部副主任江云祥少将；省军区司令员王辉少将、政委毕景南少将、副司令员顾克彬少将、参谋长裘锋少将等十名将军。

按说，舰队司令员政委也是中将，即使不去大门口迎接也说得过去，但两位将军十分尊重总部首长，主动提出到宾馆门口迎接陈纪勇。

陈纪勇在陈雨杰帮其打开车门后，才稳稳当当地下了车。

陈纪勇抬头看时，发现这些个将官除了年轻些的有些面生以外，大部分都曾经见过，只不过叫不上他们的名字而已。但舰队和省军区的军政主官他却能直呼其名，亲亲热热地称呼着。

陈纪勇分别与将军们一一亲切握手，并因人而异地说上一两句客套话。

陈雨杰站在旁边，又学了不少的东西。

十分钟后，陈纪勇在舰队、省军区军政主官的陪同下，向宾馆的宴会厅走去。

这是一间可同时容纳二十几个人同时就餐的特大型的欧式旋转餐桌。因为已经搬走了多余的椅子，所以整个餐厅显得格外清爽。十几位将军落座后一点儿也不显拥挤。

今天的酒宴欢迎的是陈纪勇，是为他而设的接风宴、洗尘宴，他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宾位。

陈纪勇环视一周发现，今天的主副陪是海军的两位军政主官，而三陪和四陪则是省军区的军政主官。

陈纪勇点了点头，表示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将军们坐下之后，陈纪勇发现仍然空着副宾和三宾、四宾的位置，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正纳闷时，宴会厅的大门开了，走进三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

舰队政委张志风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对已经站起来的陈纪勇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刚刚下飞机的联勤总部副部长陈纪勇中将！”

然后，指着走在前面的中年人对陈纪勇说：

“陈副部长，这位是S市市长曲道忠同志，这一位是常务副市长于治兼同志，这一位呢，也是我们这次项目合作的核心——长江集团董事局主席、总栽程江平先生！”

将军们使劲地鼓着掌。在掌声中，陈纪勇笑呵呵地与他们一一握手致意。

相比之下，陈雨杰他们的餐桌却小得多，吃的东西也随意得多。但陪同他们一起就餐的人级别也不低——省军区副参谋长李振林大校。

陈雨杰知道，今天陪他们吃饭的这位大校，对这些常年陪同首长、照顾首长的秘书、司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要在边防连队或普通战士来说，这官儿已经太大了。因为，他们平时打交道最多的是连长与指导员，至多也就是个上尉，一年中能见到一两次少校营长或者上校团长那是十二万分荣幸的事呢。

吃过饭后，将军们在宾馆门口与两位市长和长江集团老总告了别，然后将军们就要送陈纪勇去他所住的宾馆房间，在陈纪勇极力推辞下，他们才各自乘车离去。

回到宾馆的房间里，陈纪勇显得有些醉意。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脱下外套扔到了床边的沙发背上，冲陈雨杰招了招手，说：

“小石，来，把你的烟给我一支！”

见陈纪勇有些醉了，陈雨杰知道，他今晚一定是喝了不少。就赶紧掏出随身带着的中华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陈纪勇，“啪”地一声打着了火机，给陈纪勇点着了烟。

陈纪勇平时是不抽烟的，令陈雨杰没想到的是，他以中将之身竟然在一名秘书跟前如此失态，看起来，现在的陈纪勇已经不再把陈雨杰当外人看了。

陈纪勇吸了一口烟，浓浓地吐出了一个好大的烟圈。

陈雨杰一惊，问道：

“首长，您以前也吸过烟？”

陈纪勇带着醉态轻轻一笑，说：

“看不出来吧？我吸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陈纪勇接着说：

“小石啊，明天就是项目的谈判日。你没看到那个什么董事局主席还是什么总栽的？”

“记住了，明天他和他的一帮子助手就是我们的谈判对象。他们要征用我们的一千一百亩地搞开发，建房子，盖什么游乐场。你知道S市的地价是多少钱一亩吗？”

“告诉你吧，是八百万，这还是国家的定价呢。算算多少钱?八十八亿！”

听着陈纪勇喋喋不休的说着话，陈雨杰知道他醉了，但又听着他说出来的一连串的数字，又不像喝醉的样子。

他这是要对我说什么呢？陈雨杰在脑子里翻腾着。

陈雨杰没接陈纪勇的话，但他仍然在那里不停地说着：

“我告诉你啊，小石，明天我跟他们一起剪个彩、参加个新闻发布会就走了，剩下的事儿就是你的了。你——就是我的全权代表！记住了啊，搞他个三五千万出来，否则，你就是傻瓜，没人会领你的情！”

陈雨杰大吃一惊：

三五千万？全权代表？我一个小小的秘书有这么大的权利？

第172章  横在面前的“高压线”

从陈纪勇的房间里出来，陈雨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陈雨杰点上一支香烟，坐在沙发里陷入了沉思。

陈纪勇说过，明天剪个彩、出席个新闻发布会就走人了，届时将把自己留下来，与长江集团董事局主席、总栽程江平及其助手进行谈判。

谈判的对象是沿江一千一百亩荒山的买卖，谈判的目标是取得三、五千万元的回扣。

陈雨杰心里很是忐忑，自己从来没有搞过什么谈判不说，谈判的结果将是大笔的资金啊，这会不会触动哪一根高压线呢？

不行，这事儿太大了，必须先向上级汇报！陈雨杰想。

抽完了烟，冲了个澡，陈雨杰这才坐下来，理了理头绪，把陈纪勇的安排一一作了简明扼要的汇报。

十几分钟后，李永富回电：同意计划，可视情灵活处理！

陈雨杰乐了：有了这柄尚方宝剑，办起事儿来就有了足够的底气了。

陈雨杰随手打开电视机，把音量开得大大的，一身轻松地看起了电视节目。

第二天，正如陈纪勇所说，全天的日程都有人安排好了。

上午十点，在即将征用的土地上有一个隆重的剪彩开工仪式，时间是一个小时；下午三点，在新浦大厦会议厅举行项目新闻发布会，向媒体通报整个项目的建设与投资情况。其中，陈纪勇的讲话内容，是部队支持地方经济发展，以低于国家规定的土地补偿价转让一千一百亩土地。

上午九时四十分，陈纪勇着军装在舰队副司令员杨玉书少将和省军区顾克祥少将的陪同下，同乘一辆大型面包车，来到了剪彩活动现场，恰巧长江集团董事局主席程江平也是刚刚到达。

一行人在工地临时搭建起来的休息室里喝着茶、聊着天，等候着省委副书记和S市的市委、市政府领导。

开工剪彩仪式隆重、奢华，排场很大。可见长江集团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剪彩开工仪式结束后回到宾馆，陈雨杰来到了陈纪勇的房间兼办公室。

陈雨杰说：

“首长，我想下午去工地的现场看看，有可能的话，我想实地丈量一下，明天谈判的时候也好心中有数。”

陈纪勇赞许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小石，如果每个人干工作都能像你这样细之又细，有的放矢，就没有干不好的工作了。行！你去吧。你去找小齐，咱车里有那套测量工具顺便带上，然后呢，让小齐另要一辆车子带你去，小林下午要先回北京了。”

陈雨杰知道，这也就意味着，在今后的几天里，他只能和小齐搭档完成后续工作了。

陈纪勇好像想起点什么，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大大的图纸，对陈雨杰招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儿，说：

“来、来、来，小石，我跟你说一下这个项目用地情况和我们出让的这块土地的面积和坐标位置。”

讲解完了项目的所有情况，拿好了图纸，陈雨杰给坐在办公桌后的陈纪勇敬了礼，转身出来了。

陈纪勇看着陈雨杰走出房间的背影，微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陈纪勇打心里越来越喜欢上了自己这位年轻的秘书了。

他原以为，在这之前的蒋秘书已经十分优秀了，事事处处不用自己操太多的心，把自己的工作和家业打点得井井有条，即使自己的“副业”也是点滴不漏。

看起来，眼前的这位石秘书胆大但心却很细，一点儿也不比小蒋差，甚至看他的聪明劲和魄力，比小蒋还胜了那么一点点呢。这个，就冲他敢包个大他十岁的外国留学生姑娘就能看出个一二来。

包养个姑娘，那是需要钱的，可这小子就那么一点点的工资，他来钱的地方在哪儿呢？

陈雨杰出了陈纪勇的房间，直接找到了小齐。

小齐把那个精致的手提箱从商务车上取下来，说：

“石秘书，这个东西你会不会用？”

陈雨杰瞅了瞅这只小箱子，没有正面回答小齐，而是问道：

“这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说着就提过箱子，放在地上，打开了。

箱子打开的瞬间，陈雨杰顿时傻了眼:这些东西不用说会用，就是见都没见过呢，而且，从外观上看，这些东西应该很高档、很精细才对。

这些设备和仪器跟潜艇上的设备相比，一点儿也不逊色，一定是当前最先进的科技设备。

果不其然。

小齐笑咪咪地说：

“没见过吧？更没玩过吗？广西边防部队里肯定是不会有这些设备的，就是军区机关也不见得就能有一套这样的装备呢！”

看得出，小齐对这套设备很自豪。他继续说：

“这套设备是有关部门特意从M国进口的最先进的民用设备，全国仅有三套，部队里有两套，另一套在国家国土资源部。”

小齐用手指着一个香皂盒大小的仪器说，这是GPS数字卫星测量仪，是与天上卫星同步的，最大工作误差是0.2米；这一台是红外线测距仪，误差是0.01米；这一台是数据处理仪，所有数据测量完毕后，可以输入这台专用电脑，经过快速处理后，就会立即绘制出精确的图纸，保存后可以在专业打印机上打印出这张图纸。

听完介绍后，陈雨杰笑了：如此一来，这台进口设备，可以帮上自己的大忙了呀，很多的数据也不用自己去算了，全部一目了然不说，还十分精确。

如此一来，效率肯定会成倍提高了。

第二天上午，小齐另要了一台吉普车，风风火炎地来到昨天来过的这片即将改建成亚洲第一高档游乐场的荒地。

这处本来上午还是彩旗飘舞的热闹工地，此刻却冷冷清清，只有施工方的几十台推土机、挖掘机和斯太尔运输车静静地停在一边，这处曾花费了近十万元搭建起来的地方，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孤孤零零的三间休息室还没有拆除。

陈雨杰和小齐两人没有心情欣赏这处已经破破烂烂的场地，直奔测量点而去。

按照原有图纸上的标注点，一共二十七个，陈雨杰和小齐两人必须一个个地测量，并把数据一个个地输入到另一台设备并保存好。

二十几个标注点全部测量完毕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陈雨杰吃过晚饭，静静地等在陈纪勇的房间里。而小齐则通过舰队司令部联系到舰队的测绘大队，打印图纸去了。陈雨杰想看一看，实际测标点与长江集团给出的图纸有没有差别、差了多少？

大约八点多一点儿，陈纪勇带着一身的醉态，在舰队杨副司令和省军区顾副司令员的陪同下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他们没有坐下来，还没等陈雨杰把茶泡好，就简单聊了几句离开了。

陈雨杰见陈纪勇喝得不少，就善意地提醒道：

“首长，您可要多保重身体呢，今天的酒是不是有点高了？要是让阿姨知道，还指不定怎么批评我呢。”

这时的陈纪勇一反刚才两位副司令在场时的状态，从沙发里“腾”地站起来，稳稳地走了几步，笑呵呵地说：

“小石，你看我喝醉了吗？我在别人面前是醉了，但我回来就不醉了。你还年轻啊，这些事儿啊，你还是多学着点吧！啊，哈哈——。工作、生活跟喝酒与应酬都是一脉相通的，桌面是一套、桌下又是一套。这个是需要领悟的，我相信你会很快悟出这个道理的。好、好，这个事儿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测量的情况怎么样？”

啊,原来场面上的酒,是可以这样喝的啊。陈雨杰没有评价陈纪勇是否醉了，而是接着他的问话，认真地回答道：

“首长，今天的测量数据暂时还没出来，小齐去舰队的测绘大队打印图纸去了。但是，从坐标点来看，他们把界桩至少往外移了十米。综合估算起来，又给多划走三十多亩地。”

陈纪勇已经解开了脖子下的风纪扣，在沙发前来回的度着步子，微微地笑着，露出复杂莫测的表情，说：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揩我的油，没想到他们这么狠！”

陈雨杰说：

“还有，按照图纸上的标注，那块三角地约有三五亩大的地方，也被他们圈进去了。”

陈纪勇摆了摆手，说：

“那块地，我知道。那是我送他们的。咱们留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陈纪勇坐下来，端起陈雨杰刚刚给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说：

“小石，明天上午九点钟，有个谈判见面会，我会到场跟他们见个面，我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去北京。你就留下来跟他们谈吧，记住我们的底线，别让他们给忽悠了，人家还瞧不起咱。”

陈雨杰点了点头，说：

“首长，我记住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在离东海宾馆不远的金都大酒店一间豪华会议室里，方方面面的代表悉数到齐。军方有陈纪勇和秘书陈雨杰、舰队分管副司令和相关处长、省军区分管副司令和相关处长，地方政府有S市分管的副市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国土资源局局长和副局长，长江集团董事局主席、总栽程江平及其助手等，共三十多人围坐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边。

今天的见面会由市政府主持，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宣布了谈判时间安排，双方介绍了各自的主要参会人员，半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了。

陈雨杰被推到了谈判桌的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