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题材小说:《从海底出击》第二十九章、撞上桃运,第三十章、水到渠成

西沪港战友之家 深海蛟龙 2020-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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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海 底 出 击
李忠效 著

第二十九章 撞上桃运 
其实,李正文和水韵兰并不熟悉,也只是在老林的画室里和她见过一面,彼此礼貌地握握手,简单交谈了几句而已。不过他们的那次见面,从后来了解的情况看,是朋友特地安排的“相亲”,他自己并不知道。
“昨天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儿。你觉得怎么样?”从老林的画室出来的第二天,朋友问李正文。
“什么怎么样?”李正文故意装傻。
“你说什么怎么样?我想你还不至于那么弱智吧?”
“噢,挺好的。”
“你要是觉得挺好的,你就去追她吧!”
“追她?为什么要追她?”
“你不是觉得她挺好的么?”
“我说的挺好的,是指她作为女孩儿挺好的,但不一定适合做女朋友、做老婆。”
“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合适。”
“那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想为什么不合适。”
朋友告诉李正文,女孩儿叫水韵兰,在海疗当医生,父亲是部队军级干部。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不错,她的择偶标准当然就比较高。追求她的人很多,她都没看上。她听人介绍了李正文的情况,表示有兴趣,所以就安排了这次见面。
“要是这么说来,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傻瓜。”李正文心里有些不快。
“你昨天表现得很自然,怎么说是傻瓜?”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我不是怕对方看不上你,伤你的自尊嘛!”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不伤我的自尊了?更伤我的自尊!”
“行啦!别计较这些过程中的小事了,结果更重要。”
“我倒是觉得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你看你,还来劲了!”
“你刚才说,怕对方看不上我,伤我自尊,现在是什么意思?对方看上我了?”
“对,看上你了。赶快追吧!”
“她看上我了,应该她追我,干吗让我追她?”
“你看你,来劲了是不是?你是男的,当然应该是你主动出击了!”
李正文没有“主动出击”,一是水韵兰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二是朋友的这种安排真的有点让他感到伤了自尊。尽管他能理解,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过了几天,朋友给李正文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按兵不动”?李正文搪塞说,工作太忙。朋友催他抓紧点,切莫错过良机。李正文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过去了。他不想让朋友难堪,也不想让水韵兰难堪,所以什么也没说。他想,对方等不到消息,自然就会放弃他这个目标。没想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对方竟让叶嘉栋给盯上了。李正文如释重负,倒是希望叶嘉栋“水到渠成”。为了不给叶嘉栋造成心理负担,他特别强调他和水韵兰是“普通朋友”。
在叶嘉栋打电话的第二天,李正文接到水韵兰打来的电话,约他去看画展,说林画家画她的那幅作品将会在画展中展出。李正文说那天可能要出海,等于是回绝了她的邀请。
又过了几天,一批在海疗疗养的飞行员到155潜艇参观,李正文在海图室整理海图,也没在意来参观的是些什么人,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李航海长,可以进来看看么?”
李正文扭头一看,是水韵兰。她正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他。他连忙站起来,让开一点空隙:“请进,请进!地方太小了。”
水韵兰挤进海图室,坐在海图桌前,含沙射影地说:“庙小菩萨大。”
李正文嘿嘿一笑,说:“应该是屋小乾坤大。你看,我这些海图就是整个世界。”
“我听叶嘉栋说,你还从来没疗养过,什么时候去疗养啊?”
“这要听从组织上的安排。”
“不会是永远工作离不开吧?我打听过了,叶嘉栋回来,你就可以离开。我等你。”
这时飞行员们已经到后面的舱室参观了,水韵兰不宜久留,丢下一句“我等你”就走了。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我在疗养院等你去疗养”,也可以理解为“我在等待你的约会”。李正文什么也没说,继续整理他的海图,整了一会儿,他发现整错了,这时才意识到心里有点儿乱。他定了定神,在心里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人。
李正文想要的是哪种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应该就是浦丹梅那样的吧。浦丹梅在他的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她的影子老是在他的眼前晃,赶也赶不走。他知道这辈子和浦丹梅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了。实际上,他一直在寻找浦丹梅的“替身”。他知道这很难。不过他不愿轻易放弃这个愿望。
叶嘉栋疗养一个月回来了,组织上没有安排李正文去疗养,他自己也没要求。水韵兰给李正文打过一次电话,问他什么时候疗养,他说工作离不开,她说叶嘉栋回去了,怎么会离不开?他说疗养是组织上安排的事情,自己无法做主,她说她可以找人帮助安排,他说这样不好,婉言拒绝。
李正文问叶嘉栋渠成了没有,叶嘉栋说快了,马上水就到了。李正文鼓励他加强攻势,趁热打铁。他说,好,谢谢!
叶嘉栋从疗养院回来以后,显得比以前忙了许多,几乎每个星期天都外出,李正文估计他是在对水韵兰加强了攻势。
水韵兰再没来电话,李正文心里坦然了许多。 
这期间,中国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其中一项是1977年7月,中共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恢复邓小平的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副主席、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的职务。为纠正“文化大革命”错误,改变当时国内混乱局面,使国内局势趋于稳定,邓小平首先提出要拨乱反正。这是“文化大革命”之后进行的一场政治改革。各单位都在处理“文化大革命”遗留下来的各种案件。被关在上海监狱里的冷延昌也是一个遗留案件。舰队和支队派人去上海与那个县公安局进行交涉,按法律规定,没有证据,应立刻放人。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李正文正坐在部门长办公室里写信,忽然有人“哐!哐”砸了两下门,接着就“嘭”的一声把门推开了,李正文扭头一看,是张明溪。
“航海长同志,又在忙活什么?”张明溪大大咧咧地说。
一年前,张明溪调到支队保卫科当干事,虽然都在一个码头上,却不是经常见面,李正文听说他前些日子到上海交涉冷延昌的事情去了,正想问他带回了什么新消息,只见他把身子往旁边一闪,李正文一下怔住了,他身后站着冷延昌!
李正文心里涌上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乍一看冷延昌还是那个样子,只是稍显瘦了点儿。头发很短,显然他出来之前曾经是光头。他曾是和李正文挨着床睡了好几年的战友,他曾是被公安局关了一年多的杀人嫌疑犯,而那个案子现在仍没终结……平日李正文常想,冷延昌会杀人么?他每天在局子里都干些什么?现在他就站在李正文的面前,就在面前!
“啊,冷延昌!”李正文略带夸张地叫道,然后与他握手,给人一种喜出望外的印象。“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冷延昌平静地微笑着说。
李正文把他们让进屋,下面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又在给你的小情人写情书?”张明溪故意和李正文打哈哈。
接下来李正文和他们东扯葫芦西扯瓢,聊了一大堆乏味的话题,谁都不谈与案子有关的事,尽管李正文非常好奇非常想知道,哪怕是一点点。
冷延昌家乡的县公安局竟然把他作为杀人嫌疑犯和死刑犯关在一起,不知他受了多少罪,挨了死刑犯多少揍,在这种情况下,这小子居然顽强地坚持过来了。
不久,支队又成立了一个新艇队,急需干部,冷延昌被调到那条新潜艇上去当轮机军士长。李正文原以为舰队把他从地方公安局要出来,仅仅是为了维护法律的严肃性或者说是从部队方面了结此案,然后就安排他转业的,没想到支队不但没有让他转业,还在半年之后提升他当了动力长。原来的机电长得了重病不能继续在潜艇上工作,动力长提升为机电长,于是冷延昌幸运地补上了这个空缺。支队领导和干部部门是怎么想的李正文不知道。敢于大胆使用一个“悬案”中人,说明他们是很有魄力的。当时支队也确实缺少干部。 
李正文和叶嘉栋实习期满,同时被任命为航海长。半年后,叶嘉栋被调到舰队机关去当参谋。这是他们两人当兵以后第一次分开。分别的时候,两个人还有一点惺惺相惜。
“这么些年,咱们两个一直摽着干,突然分开了,没了对手,可能我还一时难以适应。”叶嘉栋不无遗憾地说。
“很荣幸,你能把我当你的对手。”
“那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对手的。”
大家都把叶嘉栋的调动看成是一种进步。舰队机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叶嘉栋也显得有些踌躇满志。不久,李正文就去了潜校的副长班。叶嘉栋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听起来有点酸溜溜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跑到我的前面。”
“不管我跑到哪儿,也得听你指挥啊!”李正文和他打起哈哈。
在潜校学习的时候,李正文听说冷延昌又恋爱了,过了些日子,听说冷延昌终于当新郎了。关于新娘的情况,李正文知道得很少。确切点说,李正文没想做更多的了解。对于他的婚姻和家庭生活,李正文老有一种无法言传的莫名其妙的联想。也许是“悬案”的因素在作怪。
李正文一直想问问冷延昌,他的未婚妻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进去的那些日子都有什么遭遇见闻和感受,但是一直没敢。李正文怕勾起他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回忆,李正文想,他对那件事一定讳莫如深。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也是一桩悬案,也和冷延昌有关,一条潜艇在海上沉没,据说冷延昌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这次他倒没进去,而是转业回了老家。这是后话。
李正文是潜校副长班最年轻的学员,班上的其他学员大都已经结婚,即便是没结婚的也是有了女朋友准备结婚的。常规潜艇的副长是正营级军官,像李正文这么年轻就即将当上副长的人很少,在全海军也是凤毛麟角,因此李正文便成了被各路介绍人“围剿”的目标。不过李正文已经打定主意,不接受任何人的介绍,不去“相亲”。他知道,这些介绍人以及将要被介绍给他的人,大都是“有来头”的,哪个也得罪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回避。对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很多人误以为他还没有从“失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还在惦念那个因为他而入狱的姑娘。他也不做任何解释。这些事情是用不着解释的,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你根本无法掌控。你解释别人也未必信。
这期间,关于叶嘉栋的信息不断传来,有人说,叶嘉栋和水韵兰好上了,叶嘉栋就是通过水韵兰的关系调到舰队机关去的。对此,李正文也就是听听而已,从来不参与议论和传播。他认为,找什么样的对象走什么路,那是个人的事情,别人管不着。叶嘉栋就是不凭关系,凭水平当个舰队机关参谋也是绰绰有余。他接触过舰队机关的参谋,有些是有水平的,有些也就那么回事,说不能说,写不能写,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舰队机关的。有的人很羡慕叶嘉栋,李正文则觉得叶嘉栋现在就去机关工作,有些早了,干海军,首先应该把在基层工作的基础打扎实了。这个基础便是要成为合格的艇长。
李正文的奋斗目标也是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潜艇艇长。在李正文的心目中,潜艇艇长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潜艇艇长不仅要熟悉潜艇的性能、鱼雷攻击的各种要素,还要熟悉天文地理知识;不仅要熟悉本艇官兵的情况,还要能够揣摩敌人的心理。潜艇在水下,常常要和敌人打心理战。
李正文的专业学习并不费力,没有家,也不谈恋爱,因此他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看书。潜校有一个不太大的图书馆,本来藏书就不多,“文化大革命”期间又损失了很多藏书,李正文看书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他用了不到一个学期的时间就把他认为值得一看的书都看完了。后来又到青岛图书馆办了一张借书证,没事就到那里去借书。
一天, 他到图书馆去还书,一个人不小心和他撞在一起,两人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
李正文定睛一看,把他吓了一跳!这人居然和浦丹梅长得非常像,只是发型不一样。浦丹梅是长发,此人是短发。李正文顿时就对此人产生了好感。
“没关系,没关系。”李正文说着,蹲下来和她一起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书籍。两人的书籍混在一起,需要认真看书名来区分。李正文看到一本介绍德国二战时期潜艇战的书籍,开心地笑了。这正是他要借的书,前两次来借,图书管理员说已经被别人借走了,还没还回来。
“你笑什么?”姑娘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直想要借这本书的。”
“原来是你要借呀!要不是图书馆的人打电话催我,我还会再看几天呢!”
两人把书籍整理好,一起去还书。非常巧的是,在李正文的借书单和姑娘的借书单上又出现了一本内容相同的关于海洋暖流知识的书。图书管理员告诉他们,此书只有一本,让他们商量,谁先借。李正文对姑娘说:“我先看德国潜艇战,这本你先看吧。”

“谢谢。”
“等你看完了,告诉我,我们一起来,你还我借,就不会被别人借走了。”
“也好。”
两人走到一边,李正文给对方写了一张纸条,上面有自己的姓名和电话。
“你就是李正文?”姑娘有些吃惊。
“你知道我?”李正文也有些吃惊。
“哦,听人说过。”
“听谁说的?”
“记不清了。”
“听人说我什么?”
“也记不清了。”
李正文感到有些蹊跷,可又不好追问。对方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也写在一张纸条上,他接过来一看,姑娘叫闪红霞。
“闪红霞,这个名字好,形象、生动、好记。”
“但愿你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忘记。”
“绝对不会。你不是听别人说过我么?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很善于记人名?”
“没有。”
“那么,他们说了我什么?”
闪红霞用手指了一下周围看书的人,又用手指了指门外,意思是:到外面说吧。李正文也用“OK”的手势回应她。
出了门,闪红霞抢先问道:“你说你善于记人名,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个善于记人名?”
“哦,很多人不爱看外国小说,主要是人名记不住,我在心里默读一遍就能记住。”
“比如?”
“比如,钦吉斯•艾特玛托夫、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伊凡•沙米亚金、康斯坦丁•帕乌斯托夫斯基……”
“好像都是苏联作家吧?”
“是的,我喜欢看苏联作品。”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出图书馆大门,谁也没有就此告别的意思。于是他们一起沿着马路向海边方向走去。李正文想,她既然知道我,又不肯说出是听谁说的,说了什么,一定是有什么避讳,说不定她就是别人要介绍给我的女孩之一。从第一感觉来看,还不错,有必要进一步了解一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
“隐约记得,你好像是潜艇军官。”
“是的。那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在哪里工作?”
“我在海洋学院当老师。”
李正文迅速在记忆中搜寻,好像没有听说过谁要给他介绍海洋学院老师的。
“你不用想了,不会有人对你说起我。”闪红霞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问题?”
“我不善于记人名,但我善于读表情。”闪红霞说完,调皮地一笑。
“你是教什么专业的?”
“政治。”
“政治?”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的书都是与专业无关的?”
“倒不是无关,只是觉得有点远。”
“政治老师如果就政治讲政治,那一定不会有学生愿意听,因为太枯燥。”
“你的课受学生欢迎么?”
“不敢说如何受欢迎,只能说,还可以吧!如果有空,你可以来听听。”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讲课,我一定来。”
“你可别真来呀!”
“为什么?”
“我的知识积累,对付那些学生,可能还马马虎虎,你要来,会吓着我的。”
“那我就悄悄地来。”
“然后再悄悄地走。”
“对。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再别康桥》!徐志摩的诗!你还喜欢这种诗?”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当兵的都是大老粗?”
“不敢不敢,潜艇是高科技兵种,大老粗也干不了啊!”
因为有了徐志摩诗歌意境的浸润,两人之间的谈话就多了几份柔和,李正文本来是要在大学路汽车站乘坐到浮山所的公共汽车回潜校的,结果二人谈兴很好,他们就沿着莱阳路向鲁迅公园方向走去。
正值夏季,莱阳路上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从海上吹来的略带咸味的海风给人一种清凉之感,徜徉在梧桐树下的人行道上,李正文曾经在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浦丹梅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当他意识到这是错觉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凄凉。远在监狱里面服刑得浦丹梅,此时不知在干什么。
“你在想什么?”闪红霞问。
“没有啊!”
“你刚才走神儿了。”
李正文心里暗叹:这个人不得了。莫非她真的会读表情?他只好老实坦白:“我刚才是走神儿了。”
“想到了什么?”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李正文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这也太可怕了!
“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猜对了。你一定感到奇怪,我怎么会猜得那么准呢?其实很简单,在和一个女人谈《再别康桥》的时候突然走神儿,一定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李正文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走到鲁迅公园,本来他想和闪红霞在这里说说话散散步的,现在他被对方看穿了心思,感觉有些尴尬,并有一种迅速逃离的欲望。正好来了一辆到浮山所的6路汽车,他匆忙和闪红霞说:“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
李正文匆忙跳上汽车。汽车开动时,他看见闪红霞在车下和他招手,他也机械地招了招手。回到潜院,已是中午。吃过午饭,李正文开始阅读今天刚刚借来的那本德国二战潜艇战的书。过去,他看书速度很快,而且主要的内容都能记住,某一句话在哪一章,在左边那页还是右边那页,在页上的大概位置他都能记住,可是今天,看了半天,都看了什么,没有一点印象,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中午饭吃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闪红霞让李正文再也不能心无旁骛。他隐隐觉得闪红霞这个人有点与众不同,她简直是个小精灵,能够洞悉对方的内心。他似乎不想让对方洞悉,又似乎想让对方洞悉。他的心理很矛盾。她仿佛对他很了解,而他则对她几乎一无所知,这让他的心里很不平衡。他想了解她,却不知从哪入手。
那就先从了解海洋学院入手吧!他从一本介绍青岛的书中了解到,青岛海洋学院的前身是私立青岛大学,始建于1924年。后经国立青岛大学、国立山东大学、山东大学等几个时期的变迁。1958年,山东大学由青岛迁回济南,留下了山东大学的海洋学院,后来逐渐发展为今天的青岛海洋学院。
至于闪红霞,一时还难以找到关于她的资料。李正文在等待她的电话,现在已不是为了早日看到她手中的那本书,而是想早日见到她本人。在渴望见到她的日子里,他常常会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浦丹梅和闪红霞两张面孔交替出现,有时两者会重叠在一起,让他恍如回到了初恋。
偶遇闪红霞,难道这是上帝的安排?
没有等到闪红霞的电话,却等来了叶嘉栋的电话:“嗨,伙计!你是不是恋爱了?”
李正文吃了一惊:“你听谁说的?”
“那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是不是吧?”
“别听他们瞎说。”
“怎么是瞎说?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上个礼拜天,在莱阳路上,和一个漂亮姑娘并肩散步,是不是你?”
“那个人是我,可人家不是……”
“行了,别解释了,什么时候让咱兄弟也见见?”
“如果真要是那么回事,我也不可能藏着掖着,你会见到的。”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李正文本来还想问问他的情况,他那边说还有事,就急匆匆地挂了。李正文拿着电话琢磨半天:会是谁告诉他的呢?

 
第三十章 水到渠成 
叶嘉栋确实比较忙。他是一个不甘平庸的人,来到舰队这样的大机关,他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熟悉机关,熟悉下属部队,熟悉工作程序,包括机关公文写作,一般情况下需要半年,他则想把时间缩短到三个月。因此他就显得格外忙。
叶嘉栋确实是通过水韵兰的关系进入舰队机关的。叶嘉栋心里很清楚,水韵兰一开始并没看上他,水韵兰属意的是李正文,无奈李正文是个“榆木疙瘩”,姑娘几次向他抛锈球,他都不接。叶嘉栋这才有了机会。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这话是一个叫阿基米德的外国人说的。这话说得很大气,很豪迈。叶嘉栋不敢说这种豪迈的大话,他在心里暗暗使劲,要利用好这个支点。
水韵兰在李正文那里遭到冷遇以后,心情有些沮丧,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过去都是男人向她示好,献殷勤,她想办什么事,只要开口,会有一大批人屁颠屁颠地忙前跑后,唯独这个李正文与众不同,姑娘主动向他示好,他居然麻木不仁。就在她心里空落落的时候,叶嘉栋抓住机会“乘虚而入”。
叶嘉栋是个不错的替代者。他和李正文来自同一个地方,来自同一条艇,而且都是航海长。相比之下,李正文要木讷一些,叶嘉栋则巧舌如簧,很会哄女人高兴,讨女人喜欢。有一次,水韵兰病了,不想吃饭,叶嘉栋就拿来了他积攒的各种水果罐头,橘子的、阳梨的、菠萝的、苹果的、黄桃的、什锦的,一样样打开给她吃,就像摆开了罐头宴。还有巧克力,让水韵兰好感动。
女人最看中男人的是什么?金钱、地位、相貌、家庭背景,这些都很重要,最最重要的是疼女人,爱护女人。再能干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疼爱,需要男人的呵护。水韵兰就是那时决定接受叶嘉栋的。不过她在接受叶嘉栋追求的同时,还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必须离开潜艇,到陆地上工作。
在这个问题上,叶嘉栋犹豫了好几天。他在潜艇上和李正文一样,都是潜艇部队的佼佼者,已经如鱼得水,前途难以估量,如果到了岸上,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瓜儿离开了秧。他问水韵兰:“到陆地上我能干什么呢?”
水韵兰说:“你可以到舰队机关当参谋啊!”
这个回答让叶嘉栋一下就打消了顾虑,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舰队机关是那么容易进的?”
“当然不容易进,那要看什么人进了。有人容易有人难。”
叶嘉栋侧面了解过,水韵兰的父亲曾经是老潜艇,现已退休。退休前是舰队副参谋长。现在机关的很多二级部长都是老爷子的部下,安排个参谋干事这一级的小干部,小事一桩。
让叶嘉栋不明白的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事业进步,水韵兰为什么又想找潜艇军官,又不希望他继续在潜艇上服役呢?
“我父亲让我妈担惊受怕了一辈子,我不想学我妈。”
“那你可以直接就找一个陆勤干部啊!”
“陆勤干部不如潜艇干部素质高。”
这话让叶嘉栋听了感到很受用。两个人各得其所,叶嘉栋得到了一个舰队司令部训练部潜艇科参谋的职位,水韵兰得到了一个高素质的潜艇航海长出身的机关参谋职务的男朋友。叶嘉栋到舰队报到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得意。在机关干几年,再放到下面直属编队去,就会官升一级。
叶嘉栋到机关工作不久,就和水韵兰结了婚。不仅进了大机关,还抱得美人归,有那么一阵子,叶嘉栋不免有些春风得意。
没想到他刚刚得意了没几天,就得到消息,李正文到潜校副长班学习去了。他的心里一下就凉了半截――李正文的这一步迈得比较大,他要跑步前进才能赶上。
心里搁着事情,神情就不会轻松,水韵兰觉得叶嘉栋应该“春风得意”才是,结果看到他满脸的“秋风萧瑟”,心里就不高兴,指责他说:“别一天到晚老是抽抽儿个脸,像是谁欠你几百吊似的。”
叶嘉栋不服气:“我怎么抽抽儿脸了?”
水韵兰更来气:“你自己拿镜子照照!”
叶嘉栋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色是不大好看,就挤出一点笑来说:“人家不是心情不好嘛!”
水韵兰并不原谅他:“别人惹你,少给我看脸子!”
叶嘉栋想了想说:“现在还真没什么人敢惹我。”
“那么是我惹你了?”
“你没惹我,但也跟你有点关系。”
“跟我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非要我到机关来,说不定我现在也进潜校副长班学习了……”
水韵兰杏眼一瞪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你以为李正文能进副长班,你就能进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进?”
“如果我是你们领导,我也会让他先进你后进。”
“为什么?”
“因为你比他总要差那么一点点。”
“差哪一点了?”
“就差你看不到自己比人家差这一点!”
“我哪里比他差了?”
“看不到比他差就是差!”
叶嘉栋被水韵兰绕糊涂了,直翻白眼,无话反击。最后气急败坏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他。”
“我就是放不下他,怎么了?”
“可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你一个人单相思,何苦呢!”
这句话捅到了水韵兰的软肋,一下把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她忽然放声大哭。叶嘉栋还没见她这样哭过,心里有些慌张。他本来也没想要揭她的短,话赶话赶到那里,一不留神就说出来了。现在水韵兰哭得梨花带雨,他只好委曲求全,上前检讨一番:“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
不劝还好,叶嘉栋一劝,水韵兰哭得更凶了。叶嘉栋见这种情形,不好再劝,干脆回避。他对水韵兰说:“办公室还有个材料,需要加个班。”说完,赶紧溜走了。
从此以后,叶嘉栋尽量避免在水韵兰面前提李正文的名字。这个名字是他心里的痛。而水韵兰则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会经常在他面前提起李正文。在叶嘉栋看来,水韵兰是属于那种智商很高的女人,但是在一些问题上又有些“缺心眼儿”,多年以后出现了一个形容人的为人处事能力的词汇――情商,也就是说,水韵兰的情商不是很高。叶嘉栋分析,这也许和一个人的家庭出身与生活阅历有关。家庭出身卑微的孩子,一走上社会就学会了看别人的眼色行事,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得体,哪件事做得不得体,影响了个人前程,丢了自己的饭碗,因此下意识中就会谨言慎行,干部家庭出身的孩子则很少有这样的顾忌,所以干部子女从小就养成了大大咧咧的性格。
一开始叶嘉栋对水韵兰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在他面前大谈李正文很不习惯,甚至有些反感,后来意识到她不过是把李正文作为一个“标本”来欣赏,心中也就释然了许多。他忽然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坐标,前进有了方向。他不再为自己能够成为舰队机关的参谋而沾沾自喜,他要用能力和成绩证明,他不比李正文差,甚至比李正文还强。
不过有一道横在他面前的坎儿不好过,那就是水韵兰不让他离开舰队机关回到潜艇上去。他了解过,机关参谋可以从正连熬到副团,一般是三到四年就可以晋一级,生活状态相对平稳,但是不如基层可以根据工作需要破格提拔,要是留在机关,他永远也追不上李正文,若下到艇上去,小步快跑,还有希望追上。
为此,叶嘉栋绞尽脑汁,最后决定从岳父那里打开突破口。
水韵兰的父亲水常清身体不好,不到退休年龄就不上班了,等于是提前退休。水常清没有太多业余爱好,就会下中国象棋,水平一般,高手不爱和他下,水平太差的他又不愿意和人家下,因此常常找不到合适的对手。叶嘉栋在和水韵兰谈恋爱时,曾和水常清下过几盘,双方倒也势均力敌,只是水常清下棋爱思考,半天走不了一步,叶嘉栋心里着急还不敢表现出来,装出很有耐心的样子,他能把水韵兰追到手,水常清在中间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在把水韵兰娶回家以后,他就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了,常常以工作忙为由,很少去岳父家,更少有时间和岳父下棋了。
水常清是个精明人,心里清楚,却不说出来。都是男人,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他理解叶嘉栋,他曾和老伴说,只要他和兰兰过得好就好。突然间,叶嘉栋变得不忙了,几乎天天晚上都会来陪他杀两盘,这倒让他不习惯了,甚至多了几分警觉。有一天,他和叶嘉栋一边下棋一边聊起来,问他工作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叶嘉栋说没有。他平时很少过问叶嘉栋工作上的事情,也很少点拨叶嘉栋,他明确告诉叶嘉栋,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更有价值。
“有事就说出来,别跟我绕圈子。”水常清说。
“我们这一代人,让‘文化大革命’耽误了很多时间,没上什么学。现在感到知识储备有限,很想再找机会进校学习学习。”
“想学习是好事啊!”
“但是韵兰不太愿意……”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也许她觉得我一离开机关就顾不上家了。”
“这是什么道理?男人要有事业心,太顾家的男人没出息!我跟她谈谈!”
“爸,我有一个要求。”
“说。”
“别当我的面和她谈,也别说是我想学习,不然她会和我吵架,说我到你面前告她的状了。”
“我知道了。”
过了几天,水韵兰高兴地对叶嘉栋说:“爸爸今天表扬你了,说机关对你的反映很好,他的脸上很有光彩。现在海军建设大发展,急需人才,建议你找个机会进校深造一下。爸爸说,最近南京海军学院有个参谋集训班,你去不去?”
叶嘉栋的计谋得逞了,心里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略显深沉地说:“如果爸爸非要让我上参谋班,我就上,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更想上潜校的副长班。”
水韵兰白了他一眼:“又想跟李正文较劲是不是?”
“也是,也不是。”
“你要真想和他较劲,就去上艇长班!”
水韵兰说完,转身走了。她的一句气话,倒是提醒了叶嘉栋,让他欣喜若狂: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如果我一步到位,就不用老是跟在他的后面追着他跑了!
叶嘉栋打定主意,暂时不提上学的事,踏踏实实在机关干两年,业余时间把副长班的课本找来看看,然后再去上艇长班,现在就去,不太现实。
过了一段时间,水韵兰忽然问叶嘉栋:“你不是想上学的么,怎么又没动静了?”
叶嘉栋神秘地说:“我准备按照你的计划实施。”
“我的计划?我的什么计划?”
“直接上艇长班啊!”
“我什么时候说的?”水韵兰本来是顺口说的,根本没过脑子,所以说过就忘记了。
叶嘉栋把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水韵兰这才想起来。叶嘉栋说:“你具有战略家水平,随便说一句,就是一个战略目标。”
“去你的吧!我看你就是一个官迷!”
“此话差矣!中国是个官本位的国家,一个人的社会价值往往体现在官阶上。不是我愿意当官,是社会逼迫男人用这样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狡辩!”
“不是狡辩,是雄辩!唐朝京城长安附近有个终南山,名气很大,为什么?因为有个叫卢藏用的人想入朝做官,隐居在终南山,借此得到很大的名声,终于达到了做官的目的。因此就有了‘终南捷径’一说。后来那里聚集了很多能人志士,都想学卢藏用碰碰运气。”
“你追我,是不是也想走‘终南捷径’?”
“天地良心,我原来的择偶标准第一条就是不找干部子女。李正文知道的,不信你问他。”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尽管是假话,不过我听了很受用。你也就这张嘴好!”
“这是什么话?难道别的方面没让你感觉很好?”
“去去去,又下道了。”
叶嘉栋要学副长班课程,本来他可以找别人借教材的,但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他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李正文。叶嘉栋给李正文打电话,说要去看看他,并让他把暂时不用的课本准备好,有人想借来看看。
李正文问:“什么人要看?这些课本是有密级的。”
叶嘉栋说:“机关的人,人家接触的秘密比你接触的密级高多了,不会泄密的。”
李正文说:“机关的人要看,可以到潜校训练部借呀!”
叶嘉栋说:“你这人真矫情,就找你借,我给你打借条还不行么?你借不借吧?”
李正文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自己要看?”
叶嘉栋说:“就是我要看,怎么了?”
李正文说:“你早说啊!”
叶嘉栋去潜校拿教材的时候,顺便问起那个和李正文逛马路的人是谁,李正文说,是在图书馆借书认识的,一起走走路而已,没什么情况。叶嘉栋不相信,但是李正文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
李正文说:“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我一直有心理障碍。”
叶嘉栋知道他说的“心理障碍”指的是什么,心里不由得一沉。燕抒琴现在不知怎么样了,自从有了水韵兰以后,他就暗暗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去想燕抒琴,不然会影响他对水韵兰的感情,对水韵兰不公平。后来就真的很少想起她了。现在经李正文一提,忽然有些内疚,毕竟燕抒琴和浦丹梅是为了他和李正文才毁掉自己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许久,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你和水韵兰还好吧?”李正文问。
“怎么说呢?还好吧。”叶嘉栋想活跃一下气氛,便和李正文开玩笑说,“她一直对你耿耿于怀。”
李正文正色道:“嗨,这种玩笑开不得。我可是……”
叶嘉栋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我只是说她。其实你不了解她……”
“我当然不了解她!”
“她属于那种人很单纯、心地善良、肚子里面装不住事的人。她喜欢你,就会说出来,哪怕是在她的丈夫面前,也无所顾忌。她对你耿耿于怀,不是我猜测的,是她自己表现出来的。尽管有时候我心里不舒服,但是换个角度一想,这样也挺好。比她闷在肚子里面不说,让你猜谜要好。起码不用费心思。”
“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可不想成为你的情敌。”
“别的方面我可以输给你,情场上,绝不会输给你!”
“好!我就欣赏你这一点,总是那么充满自信。但是……但是……还是不说了吧!”
“我知道,你是想说,是你先认识她的,对不对?”
李正文笑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事。”
叶嘉栋也笑道:“先认识后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很好。你的结果很好。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别哪句话没说好伤了和气。”
叶嘉栋拿着教材要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说:“正文,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咱们是兄弟,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什么问题?”
“你真的不喜欢水韵兰?”
“你看你,刚才不是说好不讨论这个问题了么?”
“不是讨论,是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可以不回答么?”
“不可以。”
“那好,我来告诉你,水韵兰很出色,很优秀,家庭背景好,人也长得漂亮,几乎可以说‘秀色可餐’。说到‘秀色可餐’,这就涉及到每个人吃饭的口味,有的人口重,有的人口轻;有的喜欢素,有的人喜欢荤;有的喜欢中餐,有的人喜欢西餐。你听明白了么?”
“你是说,水韵兰不适合你的口味?”
李正文笑而不答。
叶嘉栋有些如释重负,继而笑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告诉我,我帮你介绍一个。”
李正文摆摆手:“谢谢你。我想我可能已经找到了。”
“不会就是你那个在图书馆邂逅的女子吧?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你会见到的。”
“那好,一言为定。抓紧点,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走到你前头了!”
“我希望你什么事情都走在前头。”
“言不由衷,言不由衷!”
“好啦,快走吧!”
叶嘉栋离开潜校,骑上他的“大金鹿”自行车,一路欢畅地往回走。“大金鹿”是青岛自行车厂出品的一种很特别的自行车,一般的自行车都是手闸,“大金鹿”是脚闸。因为青岛是个山城,上坡下坡的马路非常多,遇到陡坡,手闸根本刹不住,脚闸就有力多了。当时“大金鹿”属于紧俏商品,要用专门的自行车票购买,这辆车是水韵兰的母亲作为女儿的“陪嫁”送给叶嘉栋的。
叶嘉栋一边骑车一边想,李正文到底是什么口味呢?居然说水韵兰不适合他的口味!多亏口味不对,否则真可能就没我叶嘉栋什么事了。
叶嘉栋认为,在情感的世界里,女人追求的是归属感,男人追求的是征服感。女人希望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过日子,男人希望找一个既漂亮又能持家的女人过日子。这就是所谓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水韵兰的家教很好,从小就会做饭洗衣服。她还有一个弟弟叫水韵林,1977年最后一批“后门兵”,先是在舰队后勤的一个仓库当兵,后来又去考了军校,是水面舰艇学校。部队的干部制度改革,军官一律要由军队院校培养,士兵不上军校就失去了长期在部队干的机会,一些军士长岗位改由志愿兵担任,志愿兵可以服役13年,但是不能办家属随军,说到底还是一个“大头兵”,干部子弟没有当志愿兵的。
水常清对儿子要求很严,除了帮他“走后门”当了兵,其他事情一律不管,要求他凭实力自己干。可是水韵林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想考上军校比较难,都是水韵兰暗地里帮助找人拉关系,才把弟弟弄到学校里去了。
在叶嘉栋看来,水韵兰是个很能干的女人,里里外外一把手,要比他知道的其他干部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强多了。另外,水韵兰是那种让男人看一眼就会心动的女人,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魅力,妩媚?风流?抑或风骚?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来电”。
男人身上有很强的动物特性。这种特性的表现特征是追求征服感、掠夺感和释放感……每个男人的心底蠢蠢欲动,都是因为女人的诱惑。
有人说:“淑女没情趣,骚女更风流。”叶嘉栋最喜欢水韵兰的,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风骚感。或许李正文不喜欢的“口味”也在于此。
饮食上,众口难调;在两性世界里,也是众口难调。
叶嘉栋一边骑车一边想:管他呢,我吃到了最可口的,我快乐!我幸福!
“哐!”叶嘉栋心里一得意,自行车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横穿马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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