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谈判外的功夫
此次军方出让的这一千一百亩山地归舰队机关所有，但归联勤总部管理。因此，此次谈判的主角应该是陈雨杰所代表的联勤总部，而不是舰队机关。至于省军区也参与到此次谈判中来，那只不过起到了一个见证的作用，并无实际意义。
此次谈判的主要对手是长江集团，落实到人就是程江平及其项目负责经理。
当天下午，第一轮谈判。
陈雨杰看到，参加今天下午谈判的人有：联勤总部陈雨杰、舰队管理处副处长尹方，省军区后勤处副处长张加宁，S市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尚东，S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穆晓阳和长江集团总栽助理、亚洲最大的游乐场项目部总经理温可祥。
陈雨杰一见这些人，心里一乐：跟这些人说话、谈事儿，那可是方便了许多啊。
刚刚开始，陈雨杰就给了温可祥一个下马威。
长江集团的总栽助理温可祥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是一个很斯文的中年人。
长江集团将要开发建设的这个号称亚洲第一的超级游乐场项目，由温可祥负总责，用地谈判当然也就由他唱主角了。
谈判由S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尚东主持。他说：
“同志们、先生们，由市政府牵头引进的亚洲第一超级游乐场项目，是由长江集团垫资兴建、由解放军联联总部有偿划拨了一千多亩土地。可以说，项目的建设对引领全市经济发展，拉动全市GDP增长再创新高，大幅改善全市人民生活，将起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推动作用。为此，解放军联勤总部和海军舰队机关作出了巨大牺牲和贡献，划拨出一千多亩国防用地专门支持项目建设。从今天下午开始的项目协调恳谈会，将就项目进一步开发和建设的具体细节举行诚挚友好的恳谈。下面，首先请项目建设单位——长江集团公司游乐场项目负责人温可祥总经理讲话！”
温可祥左手扶了一下他的金丝眼镜，右手压了一下面前的话筒，清了一下嗓子，说：
“尊敬的各位解放军首长代表，尊敬的S市政府办公室尚主任，大家下午好！首先，请允许我对解放军给予本项目建设一千零六十七亩土地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谢，对……”
听到这里，陈雨杰皱了皱眉头，打断了温可祥的话，不温不火地说：
“温总，你所说的我方出让的土地是一千零六十七亩这个数字不靠谱，我建议您重新看过有关规划和项目材料之后，我们再谈。”
陈雨杰又左右看了看舰队机关管理处副处长尹方中校，省军区后勤处副处长张加宁少校，接着说：
“我建议，是不是请温总先回去仔细看看相关资料后，咱们再坐在一起具体谈这个事呢？”
说话间，陈雨杰已经在收拾自己的公文包了。
温可祥对陈雨杰给予自己的这一当头棒喝很不自在，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但他没吱声。也许这就是一种“老姜”精神吧。
第一次谈判就这么很不愉快地草草收场了。
陈雨杰是下午四点钟回到自己的住处——东海大酒店1229号房间的。
一支烟未抽完，门铃响了。
陈雨杰知道，有人来了。他更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的。
陈雨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陈雨杰拉开房门。
进来的是省军区后勤处副处长张加宁少校。
两个人一见面，就像是老朋友一般亲切地握着手，相互寒暄着。
陈雨杰笑呵呵地说：
“张副处长啊，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啊？”
张加宁说：
“石秘书，不太好意思，我是今天下午才接到通知，让我配合你做好此次项目谈判的，还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一下、见个面，就开始工作了。我琢磨着，咱是不是应该见个面、通个气，也对下一步要开始的工作有利不是？”
陈雨杰明白，省军区与地方企业的关系肯定是盘根错节，现在这个时候，又是见面、又是通气的，没准下面就要求一起吃饭了呢。
陈雨杰微笑着说：
“也是啊。咱们这不就见上了？”
张加宁见陈雨杰说话这么痛快，以为他是块新姜，不太辣，就接着说：
“不是这么简单的。你想啊，咱俩倒是见上了，那舰队管理处尹方副处长还没看到你呢，还有，S市政府尚副主任啊。”
说到这里，陈雨杰笑了，这跟他预料的没有太大的区别。说：
“张副处长，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咱们今天晚上要聚在一起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是不是？”
张加宁笑了笑，寓含深意地说：
“这样不好？也算是咱几个有缘分吗！再说了，这样也不是方便开展工作啊！”
陈雨杰哈哈一笑，说：
“好啊、好啊！”
陈雨杰想，看起来，今晚的这顿饭不去吃恐怕是不行了，因为要是自己不去，就会被“另”类。
去！且看他们能有什么花样！
张加宁见陈雨杰痛快地答应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笑，心里说，看来此人也不过如此，菜得很啊！
晚餐安排得十分丰盛，请客的人当然是长江集团的项目总经理温可祥。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陈雨杰始终把握住一点，喝酒吃饭不谈工作。
陈雨杰的酒量在这场游戏中得到了实战般的检验。
整个酒桌六个人，茅台、五粮液各喝了三瓶，陪酒的几个人已经醉意朦胧了，但陈雨杰却还是令人无法理解一般的镇定与清醒。这连陈雨杰本人也暗暗称奇。
温可祥见酒弹雷不到陈雨杰，就使出了杀手锏。
当新的酒瓶开启之后，温可祥对尚副主任说：
“尚主任，咱们酒量确实不行了，是不是请几位陪酒的人以助雅兴啊？”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尚副主任的认可。
温可祥拍了拍手，立刻有六名身着旗袍的姑娘款款走进了包房里。瞬间，房间内光彩照人。
这六名小姑娘年龄大约二十多岁，身材高挑，面若桃花，一个个性感、活泼、可爱，嗲气十足的委坐在每个人的身边。
陈雨杰心里一惊，想：好一个温可祥，竟然连美人计也使了出来。显然这是冲我而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新花招！
陈雨杰笑哈哈地说：
“各位、各位，兄弟有个小小的建议或者说小游戏，每人一次。游戏的规则是：一瓶酒倒四杯，与陪酒的姑娘各两杯，如果姑娘不能喝，就请男士代劳，但最多只能替一杯。现在从我这里开始，来，倒酒！”
温可祥和尚东大惊，这么个喝法，两圈下来，不仅在坐的男人们全都钻进桌底，就是新来的这几个小姑娘也难能幸免。
尚东不由脸色一变，连忙摆手，说：
“石秘书啊，真是佩服之至，海量啊，兄弟甘拜下风！”
陈雨杰微微一笑，说：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陈雨杰起身离座经过张加宁的座位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张副处长，走，咱俩做个伴吧！”
说着，强拉着张加宁出了包间。
在包间的门口，陈雨杰严肃地说：
“张副处长，请你转告温可祥，让他别打什么歪主意，赶快把那些个姑娘撤走，否则，哼！”
张加宁有些尴尬，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
“行！”
十分钟后，陈雨杰吸完了烟再次回到包间时，那六个姑娘已经离开。
陈雨杰就像没有见过那些姑娘一样，提议道：
“温总、尚主任，咱今天玩得非常高兴，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该休息了啊？”
于是乎，几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唯有温可祥的状态还勉强清醒一些。
在酒店门口，送陈雨杰的车子到了。
温可祥伸出手与陈雨杰握手道别。
两个人的手掌接触的瞬间，陈雨杰感觉到，温可祥的手掌有一块硬硬的纸板一样的东西。
陈雨杰知道那是什么。
就在温可祥以为成功，即将抽身而退时，陈雨杰叫住了他：
“温总，你丢东西了！”
陈雨杰说话间，把那张卡又塞回了温可祥的手里。
陈雨杰附在温可祥的耳边说：
“温总，你太小看我了！这件事儿我们改日当面再谈。”
温可祥一愣，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再次握了握陈雨杰的手，说：
“好啊，石秘书，我们有时间再坐，祝你做个好梦啊，再见了！”
十分钟不到，陈雨杰就被送回了他所住的东海宾馆。
陈雨杰回到宾馆里，第一件事儿就是走进卫生间，把食指伸进喉咙，轻轻一划拉，一股酒菜混合的液体“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吐完后，陈雨杰又喝了满满一瓶瓶装水，然后又是一阵神吐，几个回合下来，肚子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
陈雨杰知道，这样折腾对身体很不利，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歹这种猛吃海喝的事儿一年摊不上个一两回。
“砰、砰、砰……”
有节奏的敲门声。
又有哪位大神登场了？
第174章 上了套的驴子！
陈雨杰刚刚把自己胃里的酒清理了个差不多，准备喝两杯热水就睡觉。
听到敲门声，陈雨杰心里有点儿烦，心里说：这是谁啊，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陈雨杰拉开门，见司机小齐站在门外，就赶紧把他让了进来。
小齐前脚刚刚迈进门，却一下子又退回去了，一惊一炸地说：
“啊——！你屋里咋这么大的酒味啊，是不是把酒瓶子打破了？”
陈雨杰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吐酒时，忘了开换气扇了。屋子里的人闻不到多大的味儿，但外人刚走进屋里时却闻得十分明显——酒味确实太大了！
陈雨杰打开换气扇，过了一小会儿，小齐才试着走进屋里。
坐下后，小齐首先关切地问：
“喝这么多酒，没事儿吧？”
陈雨杰拿出烟，递了一支给小齐，自己点了一支，吐出一个烟圈后，说：
“没事儿，咱这酒量，把他们全喝到桌子底下也不成问题！”
小齐摆了摆手，说：
“喝这么多，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谈判可以推迟一天嘛，反正又不是咱们这边要建设什么项目！”
陈雨杰淡淡地说：
“休息？兄弟，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我现在就像是上了套的驴子，不是说我想停就能停得下的。就是我想停，那个长江集团的温总、政府办的尚副主任也决不会让停的！”
陈雨杰长长地吁了口气，说：
“小齐兄弟，放心吧，哥这个酒量真的是很大，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酒量呢。只不过怕酒多伤身，才想办法吐了出来。结果，还是让你给碰到了、占了不少的便宜，免费呼吸了茅台、五粮液的混合气味啊!呵呵——”
小齐见陈雨杰酒喝了不少，却还十分清醒，就转移了话题：
“今儿下午谈得怎么样？还顺利吧？”
小齐问的这些话本都是无意的，或者说是顺口随意说说，并不想得到什么具体的答案。
然而，陈雨杰却有一丝陈纪勇对自己还不太放心、让小齐专程打探消息的味道，不禁心里产生了一点点的不痛快。
小齐接着说：
“要是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哈，晚安！”
陈雨杰看着小齐离去的背影，自潮地摇了摇头，笑了。
第二天上午的谈谈判仍然不顺利。
温可祥仍然坚持他的测量数据，而陈雨杰却坚持自己的测量数据，两人一直争执不下。但两边的语言措词却客气得多了，没有再出现头天下午的尴尬局面。
第二次会议的结果是，双方联合勘察并重新丈量土地。
当天下午，没再安排谈谈判。
应温可祥的要求，陈雨杰与温可祥在距离东海宾馆不远的一家咖啡屋见了面，双方都没有带任何的助手。
两个人用手里的银匙缓缓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杯子里溢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浓浓的咖啡香味。
温可祥说：
“石秘书，我们这个项目的工期很紧，要是迟迟不能动工，恐怕就要有合同违约的可能啊。”
陈雨杰的手没有停下来，仍然默默地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没有吱声。
温可祥端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小口咖啡，说：
“说一说贵部的意思，我们也就免得再绕什么圈子了。咱们今天见面，既是私人之间的交流也是为公事彼此间的接触，一切只有咱们两个人，有什么桌面上不好说的，现在可以开诚布公地摊开了吧，你说呢？石秘书。”
温可祥一双探求的眸子，在等待着陈雨杰的回答。
陈雨杰听着温可祥的话，感觉也差不多了，就停止了搅动，把小匙轻轻地放在小盘子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平静地说：
“一个半亿打入帐户。”
温可祥的两眼轻轻地眯了一下。
尽管温可祥是一个生意场上磨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事先也对陈雨杰的背景进行了十分细致的研究和分析，但陈雨杰所开出的价码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也大大超出了他的权限。
本来昨天晚上的酒桌之上，计划将陈雨杰灌醉，然后塞给他个百八十万就能扫清障碍，怎奈何，陈雨杰的酒量太惊人，连自己这个号称酒场上的“不倒翁”都险些失手，全盘计划也畅快淋漓地泡了汤。为此，总栽程江平还把他好一些埋怨呢。
现在好了，人家把底牌亮出来了呢。
温可祥轻轻地说：
“是不是有点儿多啊？”
陈雨杰抬起头，眼睛盯着温可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一千一百亩土地，价值八十八亿，我只取2%还不到呢，多吗？”
温可祥眼神略一游移，但马上又聚焦在了陈雨杰的脸上，说：
“有这么高？”
陈雨杰“嘿嘿”一笑，轻轻地说：
“你温总跟土地打交道十几年，难道对S市的用地价格还这么迟钝？你应该比我更敏感、更清楚得多啊！我想提醒你一句，这里是海边！即使这块地你买下来不搞任何开发，三两年之内每亩增值到一千二三百万是不成问题的。我说的对吗？温总？”
温可祥可能多年戴眼镜的原因，眼睛显得又细又小。这功夫，他那对细小却极有神的眼睛在镜片的后面骨碌着。他轻轻地眯了一下眼睛，脸上浮起一层淡淡地笑容，说：
“实话实说了吧，五百万以上的数目我说了不算，我需要请示汇报。这样吧，我们明天上午九点钟的会照开，只是开始的时间我建议延至十点半，无论效果如何，中午饭我请客，等我的电话！”
陈雨杰也表现得十分痛快，一大口咖啡喝下去之后，爽快地说：
“好！那我也实话实说，小金库，听说过吗？你温总是个聪明人，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等您的电话了？”
两个人走出咖啡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晚上七点五十分，陈雨杰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陈雨杰众卫生间里刚出来，身上还围着浴巾。他拾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是石秘书吗？”
是温可祥的声音。他慢条斯理地说：
“如果石秘书不忙的话，我想现在去拜访你，方便吗？”
陈雨杰痛快地说：
“当然，我这里准备上好的铁观音茶等着你！”
“行，一言为定！”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雨杰的房间门铃响了。
陈雨杰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给温可祥开了门。
两个人坐下来，各自点了支烟。
温可祥说：
“我们程总说了，最多这个数！”
说着，温可祥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作了一个“八”字。
陈雨杰微微一笑，伸手往面前的烟缸里弹了一下烟灰，说：
“没问题，就按你说的这个数办！”
温可祥一愣，这么痛快？不太对劲啊！果然——
陈雨杰接着说：
“但是，那也必须按您所说的一千零六十七亩地，多一寸也不行。我的那些个测量设备是世界顶尖级的高科技装备，测量出来的数据几乎没有什么误差。不过，到那时，你现在的桩位可要往里移动不少了呢！温总，你愿意吗？”
温可祥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但他没吱声。
陈雨杰继续说：
“至于那个面积到底有多大，你们的专业测量工程师不是吃白饭的，我说的数据是不是正确，你心里、程总心里一清二楚，根本用不着再测量了！”
陈雨杰掐灭了烟头，拿起电水壶给温可祥的茶杯里续了些热水，接着说：
“这样吧，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你也别跟我绕弯子了。测量数字嘛，咱双方各退一步，在你的那个数字上加十七，也就是说，我的数字上减去十六，折个中。金额上，你也别跟我较那个八千的真儿，我也不坚持一点五。一口价：一点二。如果可行，我们明天就签约，如果不行，那我也就不在这儿耗着了，明儿晚上的飞机就走。温总你说呢？”
温可祥抬起头，刚说了个“这……”字，就被陈雨杰制止了。说：
“你不用现在表态，明天上午十点半之前再告诉我行还是不行。如果可行，我们就在会上达成初步协议，具体的实施细则可以另行研究。如果不行，我只有走人了！”
这时的温可祥已经全然没有了谈判之初时的傲气，叹息一声，说：
“正如程总所料，他也是这个意见！”
温可祥败了。
陈雨杰赢了。
温可祥顿了一下，说：
“请给我一个你的银行帐户。”
陈雨杰微微一笑，说：
“明天可以吗？”
……
第二天上午，谈判出奇地顺利。
首先，双方共同通报了重新测绘的结果。双方原来提出的数据都有出入，经过双方共同测量，其结果是:一千零八十四亩。其次，双方均认同这次的联合测量结果和数据。其三，双方达成用地协议，建设方可以先行开工，合同的正式签定需要进一步协商。
S市政府办尚主任哈哈一笑，说：
“哎呀，真是不容易啊！军地双方终于达成了共识，看来今天上午的会议很有成效嘛，可喜可贺呀，啊？”
上午的谈判虽然简短，但意义却很大，双方都得到了想得到的东西。
回到宾馆，陈雨杰给陈纪勇打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电话：
“报告首长，这边的事儿还算顺利。您原来说是0.3多说0.5，现在的进展是1.2。接下来是不是——”
陈雨杰的话很含糊，但陈纪勇却听得很明白。他高兴极了：没想到这个小石真是太能干了！
他对陈雨杰说：
“剩下的事儿，你就找小齐商量吧，车里有个小本子，你们俩看着办就行了！”
小齐？原来他也是个重要人物啊！
第175章 司机也是腕儿
陈雨杰给陈纪勇打了个电话，却意外获知，他的司机小齐也掌握着重要的秘密。
陈雨杰想：现在，恐怕只有自己是外人了。小齐，比小林年轻，晚来了两年，也同样掌握了一部分的秘密。看来，陈纪勇周边的人，已经无一例外地被他拉下了水。
因为下午没有什么安排，陈雨杰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个小时，起床后悠悠然地来到了小齐的房间。
小齐正在看电视。
进门后，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小齐听陈雨杰说要汇款银行的帐号，似乎出乎他的预料，稍一愣神，微笑着说：
“石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也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确实没接到首长的话。我也相信，这事你一定问过首长，可是我没接到命令。石哥，请别误会，我怎么说也得请示一下。”
陈雨杰爽快地说：
“应该的，我需要回避还是……”
小齐一摆手，说：
“大家都是兄弟，哪里用什么回避。请石哥谅解啊，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就不称职了。”
陈雨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小齐拿起电话，拨通了陈纪勇办公室，只说了两三句话，小齐就把话筒撂了下来。
小齐乐呵呵地说：
“石哥，你稍等一会儿啊，我这就去楼下车里拿去。”
陈雨杰知道，小齐去车里拿什么。
陈雨杰同样没有吭声，只是“嗯”了一声，就掏出香烟点上了，房间里很快就弥漫着淡淡的香烟味。
陈雨杰所抽香烟的牌子，自从夏威夷的那趟历险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中华牌，这一点令小林和小齐十分羡慕。再加上陈雨杰还在外面“包养”了一个外国妞，更是让他们两个猜不透，陈雨杰一个个小小的中尉军官如何抽得起中华烟、而且还养得起情人。
不管怎么说，反正陈雨杰在小林和小齐的眼里，是属于那种“腐败”型的干部、“月光族”干部。要维持这么大的开销，一定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一支烟抽了一半多一些小齐就回来了。
小齐手里拿了一个小本本，大约巴掌大小，棕红色的塑料皮，蛮漂亮的。
陈雨杰接过这个小本子，随意的翻看着，只见上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什么东西。因为陈雨杰没有什么头绪，所有很难看出上面记录的是什么东西。
翻完了，陈雨杰抬头问小齐，说：
“兄弟，我要的是银行帐户，你这是给我看那门子的天书啊！我看不懂。”
陈雨杰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小齐听了陈雨杰的问话，神秘地一笑，说：
“石秘书，你仔细看好了，第一页、第六页和第十三页、第十七页，尽管每一页都是些数字，但这四页的第一行的数字和拼音，你拼拼看。这是四个银号开户号码和单位信息。”
陈雨杰心想，好你个狡猾的家伙，银行帐号信息都这么隐蔽。对一般人来说，即使翻看着这个小本本也不知道这是记的什么。
其实，就在小齐下去取小本本的时候，陈雨杰已经做好了一些技术准备，可以随时录音、录像、照像。
此刻，小本子上记录的东西，已经一页不落地全部照了像，也全部录了像、录了音。
最后，陈雨杰和小齐的商量结果是，将这笔款子分别打在北京密云康杰商贸有限公司的中国工商银行帐户上和河南省郑州云峰科技有限公司的中国交通银行的账户上。
在与小齐商量的过程中，陈雨杰已经掌握了这个小本本的秘密内容和使用方法，小本本所列的帐号和信息也搞了个一清二楚。这里面的四个账号有三个是以公司名义开具的，只有一个是以个人户头开具的，但这个人名陈雨杰从未听说过。
陈雨杰把开户银行、帐号和开户地址记录下来之后，就把小本本还给了小齐。
第二天上午十点，军地五方工作人员又碰了一次面。
这次会议讨论了土地转让合同的具体实施细节，相互的制约和约束机制、担保机制等，确定了合同内容的具体框架。
当然，私下里，陈雨杰与温可祥也进行了多次接触，也同样研究了1.2亿元人民币的汇出方法。
决定这笔款项分四次汇出：第一次汇款四千万元往北京的账号上，土地转让合同进入实质审查阶段；第二次汇款两千万元往河南郑州的账号上，土地转让合同实行草签；第三次汇款两千万元，合同正式签定并盖章；第四次汇款四千万元并到帐后，正式合同转交至温可祥手中。
陈雨杰将会自始自终具体参与到这个项目中，直到合同双方均得到正式的土地转让合同。
至于这份国防土地转让合同的文本，陈雨杰要求温可祥不能使用S市的土地转让合同标准文本，而是由专业人员和律师参考标准文本内容，按实际情况另行起草。当然，这里边更不能涉及到不能摆在桌面上的内容。
这份合同在草签之前，曾经五易其稿，陈雨杰在其中增加了多项约束性的条款和风险性条款，几乎把温可祥折腾出毛病来。
带着这份草签的合同，陈雨杰和司机小齐回到了北京联勤总部机关。
陈雨杰回到总部机关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来到陈纪勇的办公室,向他汇报工作进展情况。
在陈纪勇办公室门外，陈雨杰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室内传出陈纪勇温和的声音：
“进来吧，小石！”
陈雨杰推门走进房间。
陈纪勇满面春风地离开座位向陈雨杰伸出了他的大手。
陈雨杰仍然像往常一样，立正、敬礼，一切还是那么平常、有节奏。一切动作完成之后，陈雨杰才伸出双手握了握陈纪勇伸出的右手。
陈纪勇呵呵地笑着，示意陈雨杰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已也坐了下来。
陈纪勇说：
“小石，这趟差事够辛苦的了！”
陈雨杰把在S市的相关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陈纪勇作了汇报，最后说：
“首长，请您批评我吧，关于那个土地的亩数，我擅自作主进行了修改，没能及时向您请示汇报！”
陈纪勇哈哈地笑着，拍了两下陈雨杰的肩膀说：
“俗话说得好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里指的就是具体做事的人，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做一些灵活的、上级没有授意过的事情，以便更加圆满地完成任务。你小石不仅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而且十分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啊。还有什么可以批评的呢？”
说着话，陈纪勇站起来，回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支票，微微笑着，说：
“小石啊，你很能干，这是给你的一点辛苦费，你外面的花销也挺大的，正好用得着。来、来、来，快拿着吧！”
陈雨杰慌忙站起来，很是局促地说：
“给首长办事，是我应尽的本分，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不行、不行，首长！”
陈纪勇看到陈雨杰一付自歉的模样，心里更加爱惜了。
陈纪勇佯装生气地样子说：
“拿着！这点儿小钱算什么？以后跟着我好好干，什么都就有了，你必须拿着，不然，我就要生气了啊！”
陈雨杰看着陈纪勇的表情，知道今天的这张支票是必须拿着了。
于是，陈雨杰只好勉强地拿在了手里。
陈纪勇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看了看陈雨杰，说：
“小石，这半个多月以来，你确实是辛苦了，看看，又黑又瘦，得好好休息几天呢。啊，周四我把这事儿提报到部委会研究，估计两天内就有结果了。这事儿，本来他们也是知道的。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一天，后天再上班吧！”
陈雨杰走出陈纪勇的办公室，这才低头看了看那张现金支票。
“啊？八百万！”
陈雨杰差点儿失声叫了出来。
看起来，在这方面陈纪勇还是十分大方的，怎么说手下人给他办了这么大的一个事儿，奖励部下一些，他们也会高兴，今后再给他办事儿也有劲儿不是？
这也许就是陈纪勇的高明之处吧。
陈雨杰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回到了宿舍里。
第二天，陈雨杰应约来到了GNC九局任猛新局长的办公室。
陈雨杰坐下后，没有更多的客套，直奔主题而来。说：
“两位首长，我这里有一张支票，赶紧安排人处理了吧，不然的话，恐怕夜长梦多出什么茬子。”
李永富笑眯眯地接过支票，双眉一挑，笑了，说：
“嗬！出手蛮大方的嘛，八百万！你小子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啊！”
说着就把支票递给了任猛新。
任猛新听说是八百万，也是一乐，说：
“呵呵，是够多的嘛！”
陈雨杰接着他们的话说：
“看起来是不少，与进帐额相比还差得远呢。”
接下来，陈雨杰把这次S市一行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向两位上级领导进行了详细地汇报。
最后，陈雨杰说：
“按照现在的数额来说，无论怎么说，他都难逃法律的制裁。是现在收网还是再观察一阵子？”
李永富看了一眼任猛新，笑呵呵地说：
“收网？这么大的一张网里就这几条小鱼，怎么收啊？啊？”
任猛新点了点头，说：
“嗯，是早了一点儿，再等等看。不过，小陈，你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紧急情况下，必须当机立断、立即走人！”
第176章 国防用地泄密？国土局长撤职！
陈雨杰把手表里拍摄小本本的内容和录音全部拷贝给了李永富之后，喝了一口茶水就离开了任猛新局长的办公室。
坐在地铁里，感受着高科技带来的舒适与快捷，陈雨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真的有点儿累了。
半年多来，他由一名从未与高级首长接触过的普通GNC侦察员，阴差阳错地当上了首长秘书，而且越来越深得陈纪勇的信任与重用。在他的眼皮低下，见识过了什么是权力，权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些，他已经看得太透了，他感觉很疲惫。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跟着陈纪勇走南闯北，看多了权钱交易，整个大脑已经麻木了，更看透了他们相互间的尔虞我诈。表面看一团和气、背地里打黒枪使绊子，这样的事儿比比皆是，而且时时都在发生着。
迷迷糊糊中，陈雨杰出了地铁站，被风一吹，感觉清醒了许多。
驻足辨别一下方向，陈雨杰抬脚往东走去，他要去看看他的周侠，不知道这半个多月以来她是怎么过来的。
往小区走的路上，陈雨杰在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共十一支玫瑰花，然后又在附近的水果店里买了一些各种各样的水果，还有周侠最爱吃的德芙巧克力、一公斤的酱牛肉、两公斤牛肉干。
“叮咚——”
陈雨杰按响了门铃。
很快屋内传来周侠甜美的声音：
“谁呀——？”
陈雨杰没有说话，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无论陈雨杰如何摭挡着自己的脸，还是被周侠隔着门上的猫眼孔认了出来。
周侠一声甜美醉人的惊呼后开了门，也不管陈雨杰两手提着的东西，一下子就扑上来了。
久别的有情人紧紧地拥抱着，足足有三分钟，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陈雨杰首先反应过来，使劲地挣脱了周侠的缠抱，回到了屋子里。
看着一样样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以及那十一朵玫瑰花，周侠的双眼噙着泪，几乎哽咽着说：
“杰，你这是……，在外面那么忙、那么累，还想着我……，真是、真是谢谢你了！”
说着话，眼泪竟流了下来，那细嫩的脸蛋上却又绽开了笑容。
周侠真的被陈雨杰感动了。这并非是一名资深特工的刻意表演，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的感动。
接下来，他们颠銮倒风，他们浴海奋战。他们从卧室、到客厅，从厨房、到卫生间，不足百平米的房子里，处处留下了两人甜蜜的爱的痕迹 。
久别胜新婚！
第二天下午，陈雨杰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刚刚坐下来，还未来得及喝一口杯子里的水，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
是陈纪勇，叫陈雨杰去他的办公室。
陈雨杰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陈纪勇的办公室。
陈纪勇抬头看到陈雨杰来了，打了个手势，示意陈雨杰在沙发上坐下来。而他自己则拉开抽屉，拿出两份已经签字盖章的合同文本，绕过桌子来到陈雨杰对面的沙发坐下，把两份合同递给陈雨杰，说：
“小石啊，你明天下午还得去一趟S市，把后续的一些个事儿办了！”
这一回，陈纪勇的脸上没有了一点笑容，一付正常得再也不能正常的脸，平静地对陈雨杰说：
“一切按合同上的条款办。要注意的是，把余款打到公司帐户上以后，才能把合同给他们。”
陈雨杰腰杆一挺，说：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把剩下的工作做好！”
当陈雨杰再次从S市回到北京的时候，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儿了。
陈纪勇对陈雨杰表现出来的惊人工作能力十分满意。他曾经把陈雨杰与他的前任秘书小蒋作了比较。小蒋秘书忠心有余而灵透欠佳，待人接物方面，也比陈雨杰差了一截子。小蒋只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秘书，但绝不是一个称职的秘书。
陈纪勇打定主意，要好好发挥一下陈雨杰的聪明才智。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一天早晨，陈雨杰像往常一样给陈纪勇收拾着办公室里的卫生，临近结束时，陈纪勇踩着时间点儿来到办公室。
陈纪勇提着他的公文包还没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来，就招呼道：
“小石，来，过来休息一下吧。”
陈雨杰知道，陈纪勇一准儿是有事吩咐自己去做，就赶紧把拖把往墙角一放，来到陈纪勇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来。
陈纪勇两手交叉，把两条前臂放在桌上，笑呵呵地说：
“小石，过两天咱们到Q市去开会，谁也不带，就咱俩，愿不愿意去啊？”
说实话，首长这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一个当秘书的还真的能说不去？因此，陈雨杰也就痛快地说：
“首长，我愿意去！Q市是山东省的一个沿海市，我还一直没去过呢！”
两天后的上午十二时，陈雨杰陪同陈纪勇准时从Q市国际机场下了飞机。
刚刚走出机场旅客出口，就看到一名大校军衔的人在几名中校、少校的陪同下向这边张望着，他们举着的红色标识牌牌上写着：接联勤总部首长。
陈雨杰明白了。他看了一眼陈纪勇，说：
“应该是J军区的人接您来了！”
陈纪勇只是笑了笑，没有吱声。
陈雨杰忙紧走了几步，来到那几个人面前问道：
“你们是不是接联勤总部陈副部长的？”
这时，陈纪勇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那名大校军官好像以前见过陈纪勇，向前跨出一步、立正，端端正正地给陈纪勇敬礼，说：
“陈副部长好！我是J军区后勤部处长阮富鸣，按照部长政委指示来机场接您！”
在阮处长的引导下，陈纪勇在陈雨杰的陪同下坐上了一辆军牌的奥迪轿车，向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洲际国际酒店。
在那里，J军区分管后勤工作的中将副司令员、军区后勤部少将部长、政委、少将副部长以及各大处的大校处长欢聚一堂，吃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
当然，陈雨杰没能与首长们坐在一起。
第二天的会议共分两个会场，一个是位于市区以东的一处海边，是为会议现场。会场上，摆满了各色刊板，对这处亚洲第一深水军港的用地项目进行了详略有序的介绍。参加会议的领导除了陈纪勇以外，还有海军副司令员杨明枢中将、舰队司令员丁军中将、舰队参谋长王江平少将等十几名将军和Q市市长、副市长、国土资源局局长等十几名地方官员。陈纪勇作为总部首长，虽然也是海军中将军衔，但受到的礼遇却是不一样的。
现场会结束后，将军们和地方领导们又驱车回到了Q市政府会议中心的一处中型会议室继续开会。
会议休会期间，Q市分管国土资源的一位张姓副局长找到了陈雨杰，说是市国土资源局王仲好局长想约陈纪勇谈一点儿事儿。
陈雨杰估计到一定是与土地使用与指标方面有一定的联系，顿了一下后，还是答应帮忙促成他们见面。
王仲好与陈纪勇在小会议室里坐了大约有十五分钟的样子，就笑容满面地握手而别。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陈雨杰陪同陈纪勇绕宾馆转了一大圈之后，回到了房间。
陈雨杰习惯性地拿起当地的报纸《Q市日报》翻看起来。当翻看到第八版的时候，在《全市土地用地性质登记》一栏中霍然刊登着十几处军事用地的地域、面积等内容，令陈雨杰大吃一惊。
陈雨杰赶紧把报纸递给陈纪勇。
陈纪勇看后眉头一皱，缓缓地说：
“这个国土局的王局长这是没事找事儿啊！小石，你现在就给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就说他们市国土局违法将军事用地公布，属严重泄密行为，并建议他们立即纠正！”
“是！”
陈雨杰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向市政府办公室提出了严肃的抗议，并建议他们立即纠正，消除影响。
然而，遗撼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以报纸已经发行为由，变相拒绝采取任何措施。
陈纪勇显然被激怒了。
他右手颤抖着一指陈雨杰，厉声说道：
“给我接军委办公厅！”
……
这个季节来Q市开会，那真是一种超级享受。这里天蓝、水清、树绿、空气清新。住在宾馆里，听着海边阵阵的波涛、海鸥飞上翻下的鸣叫声和远处军舰、商船的声声汽笛声，对于熟悉了内陆生活的陈纪勇来说，那真是天堂一样的享受。
但对于陈雨杰来说，这里既陌生又熟悉，毕竟他在海军潜艇部队呆得时间不短了，也与大海打过太多的交道。然而，这一切他又只能深深地埋在记忆的深处。
当天下午四点钟，Q市分管国土资源的邱副市长突然来访。
一见面，这位邱市长就握着陈纪勇的手久久不肯撤手，着急地说：
“陈部长啊，这个事儿您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啊！”
陈纪勇平静地说：
“什么事儿啊，邱市长一个电话不就得了，哪还用亲自跑来？”
邱市长满面愁容，十万火急地说：
“市国土资源部门按规定搞土地登记，一不小心，竟然把国防用地也给登上报纸，严重泄密了！现在、现在中央军委查问下来了，要求严肃处理。这事儿麻烦您给说个情啊！”
陈纪勇听后，笑了，说：
“实话跟你说了吧，邱市长，军委那里是我反应的，我再反过来说情，恐怕不太恰当啊。再说了，这件事儿，我第一时间给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反应情况，人家的态度是这样的。”
陈纪勇作了一个往外推的姿势后，接着说：
“地方政府不愿处理，我作为军人，只有向我的上级机关反应问题了。如果我知情不报，那我就是失职！严重来说就是渎职！”
接下来，陈纪勇缓了缓，平静地说：
“邱市长，你可以回去问一问你们那个国土局的王局长，他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话！一个典型的骄横跋扈的局长，胆敢跟我讨价还价！一幅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样子，处处想着自己的利益，这还是党的干部吗？”
邱市长一脸的苦水，说：
“我也实话跟您说了吧陈部长，如果您不帮我这个忙，恐怕国土局就要解散了，几百人的吃饭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啊！”
陈纪勇淡淡地笑了笑，说：
“这个我可干涉不了那么多，谁违法谁受制裁，所谓有法必依嘛。呵呵，那个王局长啊，深了我就不说了吧，呵呵，进去恐怕还是轻的呢！”
第177章 陈纪勇被“双规”
在返京的飞机上，陈纪勇向陈雨杰说了Q市国土资源局王局长的事儿。
原来，那天现场会的休息期间，Q市国土局王仲好局长让副局长出面约陈纪勇谈话。谈话的内容是，王局长想要现场会上划定的大型军港西北约二百亩土地，条件是以军港以东二十多公里外的三百五十亩地等价交换。
但是，陈纪勇一口回绝了王局长的要求。理由是，这是军港专用土地，即使军委首长也不能随意变更土地用途。
陈纪勇当场就看出，王局长很不高兴，因为陈纪勇一点儿面子也没有给他。
这事儿的祸根也就是这么种下的。
近半年多来，Q市正在搞闲置土地地块登记，凡是未在规划之内且暂无用途的土地必须登记并登报公示。然而，巧得是，Q市各国防用地的所属地块各单位，均以军事秘密为由拒绝登记。
而主抓这项工作的正是会议期间找陈雨杰联系，要求在陈纪勇和王仲好之间搭桥的那位张副局长。
看到王局长在陈纪勇那里碰了钉子，张副局长就找到王局长拍马屁，要给他出口气。也活该这位王局长倒霉，竟然想都没想就在《Q市闲置土地公示》草稿上签字同意刊发。
第二天公示见报后，陈雨杰首先看到了报纸。电话打到市政府交涉未果，由陈纪勇亲自打电话给军委办公厅，并一查到底。结果是：
当天公示的报纸全部收回；Q市国土资源局王仲好局长行政撤职，张副局长撤职，并被解放军检察院提起公讼；Q市国土局撤销，其职能并入房产局，成立新的Q市国土资源与房屋管理局，这在全国成了反面典型。
陈雨杰说:
“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局长这下子可摊上大事儿了,他以为在Q市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没人敢惹他哩！”
陈纪勇没有吱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看着陈纪勇那种不屑的脸色，陈雨杰心想：那位王局长也确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以他的那个级别竟然好意思约见一位中将级别的高官！不用说那块地谁也不敢乱批，就是可以批的话，以他小小的局长身份陈纪勇也不见得能鸟他。
傍晚，陈雨杰和陈纪勇回到了北京。
陈雨杰和陈纪勇回京的第二天，秘书处接到通知，中央军委定于后天上午十点在联勤总部机关会议室，召开全军勤务保障工作高级研讨班，出席人员仅限于驻京各军兵种分管后勤保障工作的副司令员，要求所有参会领导准备好书面发言稿、提前十分钟入场。
陈雨杰向陈纪勇报告了会议召开的时间、地点、参会人员级别、与会中央军委领导以及本部首长等，特别提醒要求准备书面发言稿。
陈雨杰从裤兜里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陈纪勇口授发言要点，然后回去准备陈纪勇的发言稿。
陈纪勇听了陈雨杰的叙述后，提问了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是什么，参会的规模有多大、出席会议的军委首长是谁，本部首长都有谁参加，谁发言等等。
陈雨杰将知道的内容，尽可能详细地向陈纪勇作了详细的汇报。
陈纪勇问完、听完之后，好像放松了许多似的，对陈雨杰说：
“小石，你把全军国防用地情况、闲置土地情况和需要征用地方土地情况写一个情况报告上来，然后针对这三种情况，写成一篇调研报告性质的稿子，下午下班前拿给我看看。”
陈雨杰答应了一声，敬了礼，转身出了陈纪勇的办公室。
写这样一类的讲话稿，陈雨杰十分拿手。关键是他能揣摩准首长的意图和讲话的要点，这一点十分重要。
还有，全军国防用地情况、闲置土地情况和未来十年内国防建设所需土地总量等等，这些数据都有现成的，而且数据精确到亩，无需动脑，信手拈来就是。
所以，为陈纪勇准备会议讲稿并没有费多大的脑筋，下午上班的时候，陈雨杰已经把初稿送到了陈纪勇的办公桌上了。
陈纪勇抬头看了陈雨杰一眼，心里说：哟嗬，这小子办事越来越麻利了，份内份外都很不错啊！
但陈纪勇什么也没有说，轻描淡写道：
“嗯，好，放这儿吧。”
然后，陈纪勇端起杯子开始慢悠悠地喝上了水，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这就是陈纪勇的性格。当他还拿某个身边的工作人员很是客气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很不得他的信任；当他拿某个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些客气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就基本上可以信任；当他拿某个身边的工作人员表面看十分冷淡的时候，说明这个人已经得到他非常的信任。
从现场看，陈雨杰现在已经深得陈纪勇的信任了。
陈雨杰离开了陈纪勇的办公室。
以陈纪勇的习惯，当他对讲稿不满意时，一般会在原稿上用红笔逐字逐句地修改好了之后，再打电话叫秘书来一趟他的办公室交待一番，就等着秘书把讲稿重新打印送过来，放在公文包里，等着第二天开会时用了。
但奇怪的是，整整一下午，陈纪勇没再叫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陈纪勇把讲稿的事儿给忘了。
离下班时间约半小时，陈雨杰轻轻地敲了敲陈纪勇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只见陈纪勇正在专注地擦拭着他的那支六四式手枪。
一块不大的白棉布上，散落着手枪零部件，一小瓶枪油就在陈纪勇的右手边。
陈纪勇很喜欢这支小手枪，隔三差五的时候，陈纪勇就会把它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擦试一遍、校正一次。
据说年轻的时候，陈纪勇是全海军有名的神枪手，连续三年军事大比武轻武器射击第一名、舰炮实弹射击第一名。后来，调到驻京部队，又拿过几个第一名呢。
这支六四式手枪，是首长用以防身的配枪。擦枪这样的小事儿，本来由秘书来做就行了，但由于陈纪勇对枪的特殊感情，这支枪从来没有让秘书替他擦过。
陈雨杰轻手轻脚地来到陈纪勇面前。还没等陈雨杰开口，陈纪勇头都没抬，声音低低的、淡淡地说：
“稿子我看过了，不错，不用改了。”
陈雨杰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指了指陈纪勇面前的手枪部件，说：
“首长，我帮您擦吧！”
陈纪勇仍然没有抬头，一边擦着枪一边说：
“不用了。这点事儿啊，还是我自己干好。你们年轻人理解不了啊，擦枪，其实就是一种回忆，对年轻时的回味。”
陈纪勇说话的功夫，只三两下，一堆的手枪零件已经组装完毕。
陈纪勇握枪、抬手，对着办公室角落里的一件东西瞄了又瞄。然后把枪一收，冲陈雨杰微微一笑，说：
“小石，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也快要下班了，你先去忙你的事去吧。”
陈纪勇下逐客令了。
陈雨杰从陈纪勇的办公室里出来，感觉有点儿怪怪的味道，同时，又感觉不知道哪一个地方，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儿。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陈纪勇提着公文包，在陈雨杰的陪同下，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全军勤务保障工作高级研讨班”会议所在的机关办公区东楼三层小会议室。
这是一处小型会议室，一张特大型的栯园形会议桌摆在会议室的正中间，一圈可以坐下二十几个人。
在会议桌的两侧，临时摆放了两排桌椅。这是供首长秘书们坐的地方。
今天来这里参加会议的将军们大部分都是中将军衔，只有二炮副司令员杨可臣是少将，当然也是他最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陈纪勇与大家一一寒暄，互致问候。
十点整，在部长朱治尧上将、政委罗振江上将的陪同下，中央军委副主席谭平上将、国防部副部长时堂训上将笑容满面地进了会场。
将军们坐定后，联勤总部部长朱治尧上将主持了今天的研讨班会议。他说：
“同志们，新形势下的国防建设给我们提出了全新的课题。新形势下，极有可能发生的局部战争，要求我们必须锐意改革、开拓创新，只有这样，才能适应越来越复杂的海防、边防和海空防御形势。军委张主席对这次会议十分重视，谭副主席将把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带回去亲自向张主席汇报。”
朱部长环视一下栯园形会议桌的两侧，感觉很满意。他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听着的谭平副主席一眼，说：
“下面，首先请第二炮兵部队负责勤务保障工作的杨可臣副司令员谈谈你们兵种的保障情况。”
……
将军们摆事实讲道理，结合国际国内情况，对各自兵种的勤务保障工作，进行了深入分析和解剖，指出了现实条件下存在的主要问题，提出了需要解决的方法。
中间休息十五分钟后，大家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人到齐了，但会议却迟迟还没有开始。
五分钟之后，朱治尧上将再次陪同的军委领导已经不是副主席谭平上将，而是军委纪委书记佟仕卓上将。
佟仕卓上将是海军出身，他当然穿得是洁白的海军上将军服，在绿色扎堆的将军里面，他显得格外扎眼。
佟仕卓上将没有坐，他站在那里，微笑中带着威严，说：
“同志们，我在这里宣布个事儿就走，不耽误大家开会。同志们，经中央军委研究批准，联勤总部陈纪勇同志因涉嫌违纪，从今天起接受纪委调查。陈纪勇同志，走吧！”
将军们齐刷刷的眼神直冲陈纪勇而来，同时将军们还看到，会议室门口已经站了十几名荷枪实弹、头戴钢盔的士兵。
陈纪勇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从会议桌的桌洞里抽出他的公文包。
就在大家不在意时，陈纪勇迅速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一支上了膛的手枪紧紧地握在了他的手里。
会议室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佟仕卓上将声色俱厉地说：
“陈纪勇！你想干什么？”
只见陈纪勇缓缓地把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说：
“我对不起党、部队对我几十年来的培养，永别了！”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食指扣动了板机。
许多人不忍心看到陈纪勇血腥的自杀场面，纷纷转过了头。毕竟他们与陈纪勇太熟悉了！
然而，出乎大家预料的是，陈纪勇手里的六四式手枪并没有响，只听到清脆的撞针击发的“哒、哒”声。很显然，陈纪勇扣动了两下扳机。
陈纪勇愣了、大家也愣了。
陈雨杰捏了捏手里的六发子弹，无声无息地退出了会议室。
第178章 陈雨杰消失了
陈雨杰与陈纪勇的目光对视了一下，旋即移开。
陈雨杰感觉到陈纪勇那明显的质询的目光。
陈雨杰低下头，兜里揣着六发手枪子弹，趁着人多的时候，悄悄地走出了会议室。
此刻，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从巨大的反差中清醒过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小小的中尉秘书离开了会场。
从会议室到宿舍只有几百米远的距离。陈雨杰在愰忽中一步步地回到了宿舍。
陈雨杰心里很清楚，陈纪勇被“双规”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完成了，他的秘书生涯也宣告结束了。
即使是让他早早结束秘书的工作，他也没有意见，但组织上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啊，也好让他有一点心里准备嘛。
可现在呢？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致于自己都感觉有些措手不及，更不用说陈纪勇了。
陈雨杰回到宿舍，掏出香烟点上了。
一直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他没有去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任何东西，那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也不必要收拾。
中午饭陈雨杰没有去吃，他一顶点儿的饿意也没有。
陈雨杰感觉很累、很累。
对于陈纪勇这只大蛀虫的突然被捕，陈雨杰没有感觉出一顶点儿的快感，相反，倒是有一种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般的失落感。
陈雨杰在心里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陈雨杰自认自己原则性很强，从没有被物质上的东西所吸引。他不爱钱、不贪财，不好喝酒，身边也从来不缺美女。因此，要说是陈纪勇给他的那些个不恩小惠吸引了他，是不可能的。
天底下只有一样东西是金钱、利益所无法买卖得到的，那就是：感情！
陈雨杰与陈纪勇朝夕相处半年多，要说没有感情那纯粹是假话！
陈雨杰吸了几支香烟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陈雨杰醒了。
陈雨杰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儿首先想到，应该向李永富询问一下自己的去留。
陈雨杰摘下手表，动作麻利地向李永富发出如下电文：
任务已完成，是否即刻撤回？
十分钟后，李永富回电了：
立即消失！
陈雨杰笑了，这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陈雨杰把身上的中尉军装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洁白的床单上，把那顶戴了半年的大檐帽，端端正正地放在叠好的被子上，那枚闪光的帽徽，似乎在向他诉说着诸多的不舍。
陈雨杰陶出干净的手绢，把肩章上的四颗银星擦了又擦，把大檐帽上的帽徽擦了又擦。
陈雨杰一身便服，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半年的宿舍，关上了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陈雨杰出了机关大院，径直向地铁站走去。
陈雨杰满脑子的问号，没有一个被自己捋直了的。
他想进进铁站，跟李永富通个电话。
陈雨杰在站台上徘徊着，已经有两列地铁列车呼啸而过。
陈雨杰想了又想，终于快步向公用电话亭走去，拿起话筒，投下两个硬币，拨了一串号码：
陈雨杰还没有吱声，就传来李永富的声音：
“回来吧，先在我这里住几天。怎么？首长秘书还没当够是咋的了？”
陈雨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不该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传来爽快的笑声：
“我听出来了，你很有情绪，对吧？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咱局里1号的决定，初衷是怕你知道后情绪不好控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更不会被怀疑。那全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呵呵，年轻人，别不知道个好赖香臭！好了，有事儿回来再说吧。对了，先去看看周侠吧，那个房子也不要租了，因为咱们过几天就得走了。”
周侠？啊——，是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撂下电话，陈雨杰一溜小跑向地铁站处跑去。
就在下午陈雨杰离开宿舍、刚刚出机关营区大门的时候，秘书处王处长带着于秘书、小钱秘书，陪同政治部保卫局的两名干部，匆匆向陈雨杰的宿舍走去。
陈雨杰未去吃中午饭，就已经引起了王处长的注意。下午一点半的上班时间，陈雨杰仍然没有来秘书处上班。
这引起了处长王玉彬的警觉。应该说，王玉彬对这类事情的嗅觉还是相当灵敏的。
半小时后，王玉彬已经坐不住了。
他匆匆忙忙地来到了政治部保卫部，向保卫部副部长林枫作了汇报。
林枫副部长也感觉很为难：虽然说石小杰是陈纪勇的秘书，但他服务的首长犯罪并不一定代表着他的秘书也犯罪；再说了，陈纪勇刚刚被“双规”，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陈雨杰也犯罪，怎么好说逮捕就逮捕呢？可是，他职务虽低，但很敏感啊！
林副部长始终没有下令抓捕陈雨杰。
最后，在王玉彬的一再催促下，林副部长请示了一下部长陶军，商量后，决定安排四个人以看望的名义，先去宿舍探视一下他的情况，其中三个人是秘书处的人，另一个则是保卫部的人。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办法既不是逮捕陈雨杰，在表面上看同办公室的人是多么关心同事之间的冷暖啊。
可惜的是，陈雨杰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于四点钟之前，安全离开了联勤总部机关。
王玉彬四人来到陈雨杰的宿舍，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回音，最后王玉彬拿出钥匙打开了陈雨杰的宿舍。
门开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大的失望。每个人都明白，人家早就已经走了，不告而别！
王玉彬大惊：这里边一定大有文章！难道陈纪勇身边的人都有问题？
在王玉彬的带领下，四个人直接去了陈纪勇的司机小林和小齐的宿舍。
还好，这回没有扑空，屋里只有小林一个人。
还算有收获啊。
王玉彬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问道：
“小齐去哪儿了？”
小林眨巴了一下眼睛，不冷不热地说：
“怎么，我们首长刚刚倒台你们就来了？说吧，想怎么处理我们？我和小齐不过是个司机而已，什么事儿也跟我们没关系！”
王玉彬与小林、小齐素来不多说话，跟他们两个人说话、办事儿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所以小林和小齐从来不鸟他。
今天，来到这里，王玉彬是想知道陈雨杰去了哪里、司机小齐去了哪里，根本没打算跟小林斗气。
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小林秀明白。只不过这个散不一定是自然散，有时候是被打散的或是被挤兑散的。
王玉彬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说：
“小林同志，你们曾经服务过的首长犯错误，不一定你们工作人员也犯错误啊，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想看看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小林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地说：
“那就谢谢王大处长的美意了。小齐去街上买烟了，过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放心吧，我们跑不了！”
小林说的是实话，刚刚小齐出去的时候确实说是出去买几包香烟。
但小齐出了机关大院，却朝着陈雨杰租住的小区方向走去。那里距离机关大院并不太远，也就两站地铁的路程。
陈雨杰听李永富提到周侠，心里不禁一激凌：是啊，我怎么能把周侠给忘了呢？她又要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了。
心里想着，陈雨杰快步向小区里走去。
陈雨杰心里着急，没有去按门铃，掏出钥匙直接开了门。
进门后，陈雨杰大吃一惊：小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小齐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手和脚还用一根布条紧紧地拴在了一起，嘴里用布条堵着，见到陈雨杰进了门，涨红了脸“呜呜”地叫着。
这时周侠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双美目脉脉含情。
她指着小齐说：
“这家伙对我大喊大叫，我不理他，他竟然想动手打人，就被我放倒了。不过，一点儿没伤着他，他是你的朋友嘛。”
啊，是这么回事啊。
陈雨杰基本知道了小齐来这里的目的，他一定去过宿舍，没找到人就到这里来了。
陈雨杰伸手拔掉了小齐嘴里的布条。
恢复了发言权的小齐，大叫道：
“石小杰！你他×的告诉我，首长出事儿是不是你告的密？你说啊，首长待你多好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看小齐这么不冷静，陈雨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后，小齐明显清醒了许多，不再叫了。
陈雨杰伸手解开了捆小齐手脚的布条。他知道，这是才用了没几次的新床单被周侠撕成了条条状捆了人了。
陈雨杰一扬手，对小齐说：
“兄弟，坐吧！”
小齐恨恨地说：
“你还是不是个人？首长待你这么好，你为什么把他卖了？”
陈雨杰静静地说：
“你凭什么说是我出卖首长？”
小齐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说：
“哼！还能有谁？首长出事，就是刚刚办完的八个多亿的土地项目。这事儿还有谁知道？还不是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小齐用食指指着陈雨杰的鼻子吼着。
陈雨杰看了一眼小齐，抽出两支烟，扔给小齐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把火机又丢给了小齐。缓缓地说：
“兄弟，我在这里还称呼你兄弟。你真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小齐呼出一口浓烟，又一指陈雨杰身边的周侠，说：
“还有她！”
陈雨杰声音极其温和，却透着一股股的寒气，说：
“兄弟，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坐在一边的周侠示意陈雨杰不要说，但被陈雨杰的手势拒绝了。他继续说：
“不过，当你知道了真相的时候，也是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还想听吗？”
陈雨杰的眼神，就像是两把刀子一样，紧紧地盯着小齐。
第179章 全身而退
小齐浑身一哆嗦，心里说：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多么温和善良的石秘书，关键的时候就像一头恶狼！
小齐沉默了。他的沉默并非代表着他害怕或者懦弱，他是在回想着第一次见面时的石秘书，那一幅幅的憨态，与现在狼一般的眼神，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陈雨杰读懂了小齐的脑电波。他并不是怕了陈雨杰，却是在深深地回忆着。
陈雨杰对小齐有些刮目，也让他有些佩服小齐的人格，原本那吃人一般的眼神慢慢地缓和下来。
陈雨杰又点了一支烟，一来想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二来也想一想下一步的对策。
这一回小齐没有客气，见陈雨杰点上烟，似乎刚刚想起来似的，也顺手从陈雨杰的烟盒里抽出支烟点上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大约有五分钟。
最后，还是陈雨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说：
“小齐兄弟，咱们跟小林相处半年多，那感情处得真的就是兄弟一样。现在，我要走了，我不访告诉你一些。陈纪勇是党内、军内的腐败分子，是蛀虫，这个毫无疑问！”
陈雨杰抬起手臂，往一侧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弹了两下，继续说：
“陈纪勇倒台，他一点儿也不寒碜。因为中央军委、总部动用了本不该动用的侦察机关和力量。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军衔是少校。”
陈雨杰一指身边的周侠说：
“这位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曾经是中校军官。所以，刚才制服你没废她一顶点儿的力气。即使再有你这样的十个、八个的，恐怕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她还是国际散打亚军呢。你说，你能是她的对手吗？”
在这里，陈雨杰没有对小齐直说，周侠是台湾军情局的中校特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齐静静地听着，那脸色和大脑已经多次起起伏伏，陈雨杰越说，小齐的情绪越归于平静。
小齐真的服了。
陈雨杰说完了。
小齐把心一横说：
“石秘书，你刚才不是说，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就应该死吗？好了，我知道了，也请你动手吧，我皱一下皱眉头就不是男人！”
陈雨杰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
“No、No、No——！兄弟，你刚刚听到的这些不足以换你的命，关键的、绝密的东西我没有告诉你。但是，这些也只限于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你没有传播的义务，否则的话，你就会有很多的麻烦，弄不好还有可能进去坐几天。我这并不是吓唬你，记住了？”
小齐掐灭了烟头，重重地点了点头，说：
“行！石秘书，我记住了！”
陈雨杰微微一笑，说：
“小齐兄弟啊，石小杰只是我在这里的工作名称或者代号，我在这里的半年多时间也将会没有任何记录。好了，我们要走了。在我们走之前，还得委曲你一下，过一两个小时，会有人过来救你的。”
陈雨杰往右一甩头，说：
“周姐，麻烦你再把他捆起来。”
周侠答应一声，三下五除二就把小齐捆了个结实。
陈雨杰轻轻地把小齐拎起来放到了床上，就像拎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然后，陈雨杰挽着周侠的胳膊，款款地出了门，防盗门“咯哒”一声关上了。
陈雨杰和周侠手挽着手，依然一对情人一样走出了小区。
在小区门口，陈雨杰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向东五环的方向驶去。
陈雨杰没有告诉出租车司机到哪一个地方停车，只是告诉他向东边开。
出租车到了东五环的一处大厦处告诉出租车停车，两个人下了车，向这座综合性的大厦走去。
这是一座集购物、餐饮、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大型商厦。
两个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向大厦走去。
虽然这处名为名仕的大厦是北京市有名的大厦之一，但陈雨杰和周侠来北京半年多来，还真的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用说好好地逛一逛。
现在，陈雨杰已经从繁重的侦察任务中彻底脱离出来了，感觉到了多长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放松，两人从二楼开始，一层层的闲逛起来。
陈雨杰给周侠买了一只翡翠手镯，给自己买了一条香烟。然后，他们又选购了一只旅行箱，买了一些时令衣服和内衣裤，这才拉着旅行箱来到了九楼的高档餐厅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将要出商厦的时候，陈雨杰看了看表，已经近晚上七点了。
陈雨杰在商厦附近的一处公用电话亭里，给小林发一条传呼信息：
小齐在我家，快去救他吧。另，请帮忙打一个电话给房东，让他收房。房租已经交到本月，不欠费。谢谢。
陈雨杰安排完这些，长长地吁了口气。两个人向附近的地铁站走去。
快到九局驻地的大门口时，周侠照例躲进了陈雨杰的磁性仓库里。
到了门口，陈雨杰把自己的证件递给门卫，约两分钟的功夫，李永富的电话打过来了，让他到西楼0919号房间见他。
陈雨杰敲开0919号房间。
这是一处典型的宿舍，里面除了一张大床以下，还有一张不大的办公桌和两个单人沙发。
见陈雨杰进来，李永富只是简单地招呼他坐下，又埋头忙着手里的东西去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李永富终于放下手里的铅笔，抬起头，同时抽出两支烟扔给陈雨杰一支，自己点上一支。
美美地吸了一大口后，李永富笑呵呵地说：
“首先，恭喜你啊，小陈。这次去联勤总部的半年多，破获了两起特大案子，中央军委、GNC总部首长都作了重要指示呢。尤其是军委一号首长，对你的工作那是十分赞赏啊。当然，这些都是咱GNC首长说的，不是我凭空杜撰的哈！”
李永富看看陈雨杰没有太大的反应，又接着说：
“本来，首长们的意思是给你晋升一级军衔、记特等功一次的，但他们调阅你的档案时发现，依你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已经是少校军衔了，只有惋惜地只给你记了特等功，军衔嘛，只有下次再晋升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李永富微笑着，看着陈雨杰。
陈雨杰呵呵一笑，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说：
“处长啊，你看看啊，就我这一张娃娃脸，要是穿了军装，就是佩着上尉军衔人家也得猜我这是不是假的呢，更不用说还是少校了。要是再佩一中校军衔，要是走在大街上还不得直接被纠察队的人当我是假军人抓进去啊！”
玩笑罢，陈雨杰正色道：
“处长，我喜欢、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即使我现在还是少尉我也无怨无悔，工作该咋干还是咋干！我不计较这些。”
李永富点了点头，没有再提刚才的话茬。
李永富把椅子往桌子一侧挪了挪，说：
“现在没有什么重要事儿安排你做，你就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回K市，回潜艇十七支队去吧。你有两年多时间没在原部队呆了吧？回去看看吧！”
陈雨杰也确实有点儿想自己的老部队了。
陈雨杰顿了一下，说：
“处长，还有个事儿。就是——那个周侠，我想把她先送回台湾去，但她一个人走我又不太放心。”
说到这里时，李永富打断了陈雨杰的话，严肃地说：
“小陈，也就是你、也就是在我面前，你敢提这样的问题。你不要忘了，她的身份是台湾军情局的中校特工，老牌特务。她走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别以为她为你的工作，提供了很多的方便，你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你也太单纯了：心灵单纯、大脑简单、政治上更是极其的不成熟！你严重缺乏必要的警惕性和政治敏锐性！”
陈雨杰瞪大了眼睛，说：
“有这么严重吗？！”
李永富板着脸，一字一字地说：
“严重，太严重了！”
李永富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背着手，站在窗前背对着陈雨杰，说：
“周侠的事儿，你考虑着办吧。是让她回台湾还是暂住在K市，你自己决定，但她的行动你必须掌握，来不得半点马虎！”
李永富转过身，走到陈雨杰的跟前，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户膀，叹了口气，说：
“小陈啊，也许是我多疑了。但你一定要记住，往往老一辈情报工作者总结出来的经验，那都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弥足珍贵啊！”
陈雨杰重重的点了点头，说：
“处长，您放心，我记住了！”
李永富最后说：
“我总感觉那个周侠不太靠得住，尽管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你想啊，她一个年轻的军情局总部外派特工，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消耗她的青春？就算有这个可能，但总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啊？”
陈雨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李永富的房里出来后，陈雨杰回到了自己在九局的临时住所。
这一次，陈雨杰没有像往常那样，刚进屋就把周侠从他的磁性仓库里弄出来，而是自己先冲了个澡，坐在沙发里，点上一支香烟，冲上一杯茶水，周侠才稳稳当当地出现在陈雨杰的面前。
陈雨杰灿烂地笑了笑，说：
“周姐，洗个澡去吧！我已经把水给你调好了！”
陈雨杰热辣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周侠。
第180章 少校回来还是兵
陈雨杰一支烟抽完了，周侠也冲好了澡。
他们两个都各自围了一条大大的浴巾。
周侠很乖巧地在陈雨杰身边坐下来，很自然地偎在陈雨杰的胸前，倾听着陈雨杰有力的心跳，感觉很享受的样子。
陈雨杰像拍打着小孩子一般轻轻地拍了几下周侠的右肩膀，感觉滑腻腻的，十分地消受，一股原始的冲动慢慢地升腾起来。周侠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脸红红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陈雨杰定了定神，强压着已经升腾起来的欲火，把周侠扶正了坐好，然后自己从双人沙发上起来，坐到了床上。顺手又抽出一支香烟点上。
陈雨杰长长地呼出一口烟雾，两眼紧紧盯着周侠依然潮红的粉脸，说：
“周姐，我打算在大陆我的原部队呆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去台湾。我想先把你送回去。如果没有地方可去，你就呆在台湾的公司里，哪儿也不要去。”
房间里的灯有些暗，陈雨杰手上的烟头忽明忽暗。
周侠不无幽怨地说：
“小杰，你在大陆不需要我了，是吗？”
陈雨杰自知理亏，底气就越发不足起来。讪笑着说：
“哪能这么说呢，周姐。我的意思是说，我可能会在大陆呆很长时间，去台湾、F国、R国和M国的机会就更会少得可怜呢。你是个活跃惯了的人，怎么能让你长时间总憋屈在一个小小的K市呢。”
周侠没理陈雨杰的话茬，更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
“小杰呀，依我方方面面的条件和你方方面面的条件来看，我要嫁给你那都是不可能的，一点点儿的可能都没有。这个我心里很清楚。”
周侠很优雅地拢了两下有些湿的头发，说：
“咱们俩目前的关系，说好听点儿是工作搭当，往难听点儿说，我们就是一对姘妇姘夫，互为泄欲的工具，各取所需，根本没有任何结果可言，仅此而已。”
陈雨杰无话可说了，很不自然地笑着，说：
“周姐，其实……，其实、咱们相处得还是很不错的嘛！”
周侠冷冷地笑了。
陈雨杰感觉到浑身发冷，这是从周侠身上散发出的从来没有过的冷意。周侠说：
“小杰，你说得很对，但有时也错得离谱。”
嗯？错了？难道俩人相处的不好，是敌我关系？
周侠接着说：
“有几次，我都想杀死你。可是，你待我太好，我下不得那个狠心！我知道，这可能让你笑话了，依我多年的从谍经历，这似乎太小儿科，是我的道行不深啊！”
陈雨杰似乎很感兴趣，眼睛一亮，略带讥讽味道说：
“这么说来，周姐你还真的不是一名优秀的高级特工，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名合格的特工。优秀特工轻易是不会动感情的，不管对谁。”
周侠不否认，深深地叹口气，直视着陈雨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
“对，你说得太对了。当初，M国教官就是这么教我的！可惜的是，不论是什么，到了你这里都成了一句空话。”
陈雨杰笑了。
陈雨杰从周侠的脑活动电波中捕捉到了这样的信号，即：现在的周侠，已经不是两年前台湾军情局总部的周侠，现在她已经变得柔情似水，是一个典型的成熟少妇了。
陈雨杰想，从现在的情况看，周侠确非李永富所说，已经从一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台湾高级女特工，蜕变为自己的情妇，一个有男人陪伴的美少妇了。
难道她真的被自己彻底改变了？凭哪一点儿？是自己那颇有男人味的外表、还是自己那些个飘忽神秘的手段？一个外表漂亮而又有些手段、受过高级特工训练的妙龄美少妇，就这么甘于委身于一个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男人那里，这正常吗？
陈雨杰在心里把周侠好一阵子的分析，就像银河计算机一样，很快得出了结论：她一定有一种不可告人的、机密性十二万分强的谍报工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周侠此前的一些表现只能有一种可能，她自接触陈雨杰以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一种十分重要的目的，当前所有的工作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她要等，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机会。
想到这里，陈雨杰心中升腾起一股原始的冲动，他到底要看一看，周侠到底想的是什么、想要干什么？
陈雨杰笑了笑，说：
“周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就要回我的原部队，是去当兵。你呢，面临两条路，一条是回台湾咱公司去，唐苹苹不会亏待你的。第二条是选择留下来，但有一点，我说了，这次是回去当兵。大陆这边的兵是不可能经常外出甚至在外过夜，你可能要倍受孤单之苦呢，每天的生活就像是蹲监狱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
看着周侠毫无表情的俏脸，陈雨杰笑呵呵地继续说：
“你现在就可以选择了。只不过，你要是选择了留下，可以随时改变主意。”
周侠听到这里，很自然的低下头，好像思考了那么几秒钟，抬起头来，眼神却在冲着窗外，淡淡地说：
“好，那我就选择回去吧，反正你对我已经有点腻歪了呢，我要是再赖着不走，人家就要下逐客令了，还不如趁早走掉，省得讨人厌！”
周侠选择走人，这倒是有点儿出乎陈雨杰的预料之外。不过，陈雨杰又略加思考，觉得这也是一个高级间谍所应该具备的基本功之一。
陈雨杰估计着，周侠现在的这个想法，没准明天就会变了呢！
陈雨杰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并说好了回到K市以后就着手安排她回台湾的事情。
从北京到K市的火车属直达快车，只两天两夜就到了K市火车站。
从K市火车站到K市公安局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陈雨杰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上午九点钟整。
陈雨杰轻松地进了K市公安局的大院，尽管他穿了一身便服，但他所出示的士兵证，却是有相当的通行效力。当然，周侠现在已经呆在了磁性仓库的直升飞机驾驶舱里了。
陈雨杰匆匆向7号办公楼走去。
陈雨杰想，虽然李永富现在还有可能在北京，但自己回到K市，那是一定要向沈萍报个到，这是一项十分严肃的工作纪律。
陈雨杰走到那个不大的院门外，按一下门铃，很快门开了。
沈萍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哎哟——小陈回来了！”
“沈阿姨好！”
两个人相互问候着，沈萍拉着陈雨杰的手进了小楼。
陈雨杰微笑着对沈萍说：
“沈阿姨，我是来向您报到的。一晃都出去快一年了，真想你啊！”
他们一边说一边进了屋。
陈雨杰说：
“反正李处长还没回来，你就代我向他请个假，我先回潜艇十七支队了。”
沈萍微微地笑着没吱声，却领着他直奔李永富的办公室走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是谁说我还没回来啊？”
啊？李永富？他回来了？
陈雨杰心里想，这真是阴魂不散啊，我走到哪儿他跟到我哪儿！只不过，脸上、嘴上却没敢露出一点点的意思，高兴地说：
“处长，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永富没有直接回答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三个人坐定后，陈雨杰陶出他的中华烟，递了一支给李永富，自己也点上一支。
李永富长长地吐出一口烟，没有一点笑意，平常得最也不能平常了，说：
“你这次回来，什么任务也没有，就是好好休息。”
李永富瞅了陈雨杰一眼，接着说：
“你小子是不是当兵快满五年了？记住了，回部队后先去军务兵员部门申请个转志愿兵的名额。告诉你啊，回来后，你就是一个兵！有没有困难？”
陈雨杰把腰杆一挺，说：
“处长您放心，依咱这条件，申请转个志愿兵，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李永富伸出手指冲陈雨杰虚点了两下，笑呵呵地说：
“我跟你说啊，你小子第四年兵期满超期，还是人家王影出面让你超期服役的呢，今年就快要到老兵退伍的时候了，你唯一留在部队的办法是转志愿兵！哎——，你小子知道什么是志愿兵吗？”
陈雨杰微微一笑，说：
“以前我在潜艇上当报务兵的时候，那是天天跟志愿兵一起干工作，怎么能不知道什么是志愿兵？再说了，在其他兵种转个志愿兵很不容易，在咱潜艇部队，只要有空缺，本身技术过得硬，那是基本上没什么困难嘀！”
李永富笑了笑，没有再吱声，续上一支烟后，就转移了话题，说：
“回潜艇十七支队后，你还得回到2719号艇。因为，你虽然在通信科工作不假，但你的编制仍然在潜艇上，你的身份仍然是士兵。要争取转志愿兵，你还得在部队里呆一阵子。要转志愿兵，就必须经过艇党支部的批准才行。”
陈雨杰沉默了：是有点儿复杂！
第二天，当陈雨杰一身水兵服出现在潜艇第十七支队司令部通信科时，科长于佑敏愣了，参谋们也愣了：
陈雨杰并没有失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