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塘——有一条路(十六)(十七)宁波轮

西沪港战友之家 深海蛟龙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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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条路(十六)

黄家塘的雪

文/林华


黄家塘的雨一年四季都有,雪却是两季的;下湾村的雪,视野里要与三队的雪完全不同的,特别是八号楼望去,居高临下的,七号楼屋顶的黑瓦不见了,厚的一层雪白,一直延伸到屋檐的外面,像新的白的屋檐;宝林叔在扫雪,从家门口已经扫到石阶梯子崖口了;大约老爸也去扫雪了,哦,今年的雪是要用铁铲铲得,大概有竖着的大手掌那样厚了;
去九号楼的近路,是过自留地的坡坎坎,这样的雪是肯定不能走了的,虽然坎坎不高,却几乎是直上直下的;只能走石阶梯子,绕远些,其实也不远,几十级石阶而已,今天可以穿套鞋了,长帮的套鞋,盼了很久的套鞋,因为只有穿套鞋才可以做军官的(不该是皮靴吗?小朋友的眼里哪里分得清套鞋和皮靴?)只要不是棉鞋;
皮靴不是坏人才穿的吗?对呀,我就喜欢当坏人啊,因为坏人可以吃一整只鸡大腿呀,吃西瓜还不用小调羹舀来吃啊!
雪,应该是纯洁的吧,只是有点糊涂,不管黑白粉灰都给掩饰成一色,也可能是雪比较大度吧,不管好坏美丑一律“伪装成”雪白,于我而言,雪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吃油炸麻雀了;
捉麻雀的雪,下一场是不够的,下个二天三夜,再冷一点,再西北风呼呼,麻雀们算服帖了,肚子饿了,没东西吃了;
一只竹匾,一根绳子,再一根竹棍,绳子绑着竹棍,竹棍撑着竹匾,一把用麻油浸过的谷子,从凯子家拐角的地方撒,一路到楼下朱家的后窗,老爸老哥躲在外楼梯的背后,一个望风,一个牵绳,我躲在灶披间纱窗里,一会儿看看老爸老哥,一会儿看看朦胧不清的竹匾,紧张的手心里都要撰出汗了;
老妈的一句话:看你爸你哥像不像“偷地雷”的糖酱油浸汁过的油炸麻雀恐怕是大雪天里最最惬意的美味儿了,齿颊留香啊。
一年里另一季的“雪”自然是陆老板的冰棒了,原来行政科搞的冰机只会做些冷饮水,最多也就是盐水棒冰,后来陆老板承包了,开始翻出些花阳镜来;
橘子味的、奶油味的、绿豆的、赤豆的,没有冰机的时候,老爸特意买了冰壶,大口冰壶可以装十几根冰棍,去宁波、去县城出差,总会带回家,只是可能路远,回到家总是半水半冰了,要求不高,就算喝冰水,凉凉的甜甜的,也一样冰到心坎坎上的忘不了;
有了陆老板的花样棒冰,老爸会拿菜刀削成冰雪花来,再配上老妈熬好放进冰箱里冷藏的绿豆沙,绵绵软软的绿豆沙铺在冰屑屑上,就像大雪覆盖在水田里,偶尔露出来的草紫芽芽;
两季的雪,总这样反反复复的细数着年光景,童年的、少年的;

雪白的雪
有一条路(十七)——外一篇
夜航船
昔日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弮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很偶然的机会读了这个短文,明朝的张岱给自己编撰的书“夜航船”写的序,有点意思了就复制下来,慢慢嚼品;
夜航船实际上就是江南湖河江海长途行船时候的闲聊俗谈,吹牛皮、侃大山、摆龙门阵、说戏话;随意不经脑的语句见识,会穿帮;
张岱觉着如此的夜航船,睡不着的旅人行客三五闲聊总要有些聊的资本,就是喝个小酒,也需要点时政热点、典故文章、趣人异事,这就有了夜航船了;
从毛毛头到童年、少年、成年,船车没少乘,也好是这个“有一条路”辑子的外篇吧。
有夜航船的记忆并且深刻的不能忘记的,就是上海海运局往返江浙沿海的浅海客货轮,而宁波轮船,是民间自己叫响的,繁荣昌盛、茂鸿展望;八艘新字轮;
有意思的是在东站单位中转站拿到船票,会一直有个迷要猜,今晚会坐哪个新字轮呢?
来往于黄家塘跟上海之间的行路,宁波真的就是纯粹中转,歇歇脚也要么是东站那几间逼仄的休息室,要么就直接傻坐傻等夕阳里开船的辰光了,以前的人老实的紧,候船室里除开一只提供免费开水的保温桶外,其他的也就没有其他了,黄色的还是绿色的长条木条靠背凳,像大礼堂里的长凳,只不过更长,姆妈和很乖的我,就如此坐着,阿爸会塞本连环画给我;
候船室跟码头之间有老长的长廊,应该是很历史的长廊了,与十六铺的廊道一样,且高,堆货、行人、驶车,车是那种电瓶车,不很快载挺多重物,驾驶的人是站着的,大概物什堆里多高的关系吧;
夕阳在廊道柱是斜射出的光线,自顶棚而下,到三分之二的地方的时候,开始检票了,长长的队伍、南腔北调的声音、喇叭里讲着宁波腔的普通话:“五讲四美三热爱,请旅客们加紧时间检票,轮船马上要开了”,步履匆匆。
展新轮,三等舱、四等舱、五等舱、散席,羞涩囊里绝大多数是四五散之间选择偶尔也会尝试一下三等舱;可惜当年没有可以拍照的手机,即便是相机,那是用来拍国际大厦拍外滩的,哪里会怕这里厢。
大概怕被拐走我这么帅气乖巧的宝贝吧,开船之前是绝对不允许离开姆妈身边的,而夜航船的大体意义也从这里开始了;
老宁波的咸齑毛豆、小绍兴的卤干、象山的虾干、苏州的排骨、老山东的高庄馒头,还有大梁山、紫竹林、熊猫大曲,龙门阵很自然的摆开在行李置成的“酒桌上”;
天南地北、上下五千年、东风渐起西风落、你家唱罢我家和,陌生的人和熟知的人,此时都是夜航船里醉行的人;
这样慢航的夜航船就像一部百科全书,真实的、戏说的、牛皮的、半假的,各中曲折离奇对错善恶也只有看客的自行解读了,说者都不一定分辨的出是非来,其实也不用较真的,上船是客,下船不过是上山下乡的路人甲乙丙丁而已……
小孩子是不允许插嘴的,就算听也有时间限制在八点,不懂可以问,而回答往往是:大人的事体小人伐要晓得!
其实小人是晓得的,只是想随便聊聊而已,也做不的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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