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年兵,全都退伍了!

深海蛟龙 202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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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邹邹



楼道里的13个同年兵在收拾东西,准备将两年来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尽量带走。还有15个小时,他们也都将陆续坐上火车,往东南西北方向散去。这一幕总叫人觉得似曾相识。我猫在厕所里,烟一支支的抽。
 
很多年前,我们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甚至于大学毕业,都和今天一样,一拨人走,一拨人留在原地。继而有了目送、流泪、祝福。往后走,我们又有了各自新的生活,然后被时光和琐事强迫着忘记很多人和事。如此看,人间真像是一场循环播放的大电影。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悲哀。
 
老兵退伍到乘上返乡的火车是很有一趟流程的,因为工作冲突,今年真正能送他们上车的只有少部分保障人员。我厚了很大脸皮申请加入了保障他们的队伍中去,不为别的,只为能好好相送,好好的和一段青春的记忆作以告别。
 
烟抽多了嘴巴苦,我拿起帽子朝服务社走去。买。看见好吃的不看价格的买。拿着新兵连我们一群兄弟最馋的饮料和零食,想到两年前我们背着班长喝可乐和晚上在床铺上悄悄咀嚼零食的模样,想到若干年以后,也许为了健康,也许因为嗜好的改变,我们都将再不爱吃零食和喝饮料。买着买着突然就湿了眼眶,附带一些气恼,气恼人力有限,我一个搬不了多少。最后搬了箱红牛,大家喝了晚上不困,可以好好的聊聊天。
 
回老兵宿舍有一些远。我放慢脚步开始踱了起来。路旁的海棠果已经红彤彤了,太阳照射下,活像小灯笼。两旁的榆树在和秋天做最后的抗争,风吹过去,落下三两片属于初秋的残叶。榆树和海棠树之间,藏有大约是吃多了海棠果而长得胖胖的鸟。



身后是我们守卫了两年的地方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有一群还没有挂上军衔的新兵蛋子来到了这里,我是其中之一。我们一同走过这条大道,一切是新奇的,包括海棠果和榆树。如今两年已去,一切如旧,少去了新奇,多了不舍。不知名的鸟儿照例藏在某个角落里叽叽喳喳。只是不会再有人刻意去寻找,我们都知道。只是过客而已。它们来了,它们走了。他们会来,他们会走。

 

再远的路,终有尽头。思绪尚在缥缈,已经到了宿舍门口。为了调整情绪,进去时特意朝着整容镜笑了笑。可实在笑不出来,因为镜子里有一个长得很丑的人。

 

还没走进老兵班就自福拉去厕所抽烟。彼此热情又客气,都争着要对方抽自己的。点上烟后就又彼此沉默了,厕所在沉默中烟雾四起。“走了”——沉默被他打破,尽管只是在轻轻地说。我想好好说点什么。到底还是只说出口了一个嗯字。

 

烟抽的没有味道,早早地被我灭掉。走出厕所就是楼道,老董和彬彬他们在打游戏,江平和奇祥他们还在继续收拾东西。两年的磨砺和军人的身份,已经把很多人的泪腺功能压缩。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落泪。





陪伴了两年,毫不客气的说,我比谁都了解他们。真真替他们感到担心,围墙外的灯红酒绿和各种安逸的诱惑会不会被他们尽食了去。不敢担保的说什么,唯有祝福了——祝君此去前程似锦、阳光明媚,永不忘军人本色。

 

君豪不怎么会打游戏,就和往常一样,在角落里发呆。我说走吧,到饭点了,陪我去当你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次小值。

 

饭堂人很多,没有了军衔的常服者占据大多数。我在热热闹闹中有些迷茫。两年了,因为工作忙的缘故,自己很少来当小值。一直以来,是君豪他们迁就照顾和服务着我。最后的时间里,该我照顾一下他们了。

 

他们最后的晚餐和往常无异,要保持安静,要不剩饭菜,要吃快一些。我拿起饮料,开始逐一的和他们干杯。许哲班长见我眼眶有一些红,安慰道:以后机会肯定还多着楞。我说:去他妈的机会,干!家在河南的奇祥在一旁默默说了一句话:倘若不是刻意安排,恐怕一辈子也再见不着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和彬彬旁边的勇峰换了个位置。对面坐的,是我和彬彬下班后的班长刘波。新兵班长李鹏坐我们后面。刘波班长打趣道,彬彬是最幸福的。一个连队就只能来四五个人送,但是里面有自己的新兵班长、老兵班长,和最好的兄弟。彬彬今天话很少,我们也从之。他吃的格外慢,我们就静静等待着。最后,我们走了,偌大的饭堂,空了。





晚上的营区格外美丽。海棠果和路灯一齐为我们照亮了路,榆树的叶影在微风中布撒,很像一场精美绝伦的皮影戏。只有鸟儿畏惧寒冷,已经早早睡了觉。

 

吃罢晚饭到晚点名之间,有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他们照例在打游戏,好一阵热闹。我不打游戏,在一旁不知道该忙些什么。码了一会字,发觉净是悲凉之气。罢了,便像个包租公似的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好歹感受一下最后的热闹。再过10个小时。这些房间将都空了。我也会离开这。去下一个我该去的地方。

 

当兵两年,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像这样子快过。晚饭过后好像只是抽了几根烟就到了点名时间——13个兄弟军旅生涯的最后一次晚点名。我在队列中间,周围的答到声震耳欲聋,让人相信,他们会是永远的军人。尽了很大的力,想去努力记住他们每个人所特有的答到声。那些答到声好像刻在脑子里了,又好像,已经立即随风飘逝。连带着,讲评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熄灯号响得格外贯耳,我不甘心的关了灯,坐在电脑前,开始胡思乱想着。

 

我在想,当兵两年。我们收获或者说失去了什么。我在想,他们带走了什么,又遗落了什么。我在想,明天,我们会是怎样的告别。我在想,回家以后,他们能不能过得开心快乐,能不能过得好。我在想,最好的兄弟都被自己送走了,往后的三年,我会怎么过。我在想,此时此刻,我为何如此伤悲。

 

烟,在熄灯半小时后在我手中燃起。夜,在熄灯半小时后在我的世界里漆黑。

 

调了闹钟,在夜里四点半。我要在寂静无人的时候打着手电去认真看清他们的脸。我知道的,真正送他们的时候我会哭。哭了,就看不清楚了。 



曾经住的宿舍封起来了



夜里四点半,我一个一个的认真看了一遍。老董的毛毯快掉在地上了。13个人里有五个在打呼噜。老覃的拖鞋放歪了。崧鑫露了脚脖。彬彬睡的很香,他喜欢抽的黄果树就放在枕边。

 

回笼觉刚开始就做了一个极其悲伤的梦。醒来时滚烫的泪水正好落在枕头上。看了看时间,噢,该上哨了。

 

和刘波班长一班哨。他冷的瑟瑟发抖,困的睁不开眼。我毫无寒意,困意全无。天亮以后,13个同年兵会分三批走。最早的,还有不到3小时。

 

虽已将至清晨,但是天空依旧很暗。趁着叫哨的空,又去将他们仔细看了看。嗯,都还是少年模样,我记住了。期待下一次的相逢,愿他们还是少年模样。祈祷岁月,不要将他们早早蹉跎。

 

再见,同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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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我的大学2020-10-12 18:42:55

文章写的朴实严谨、又情深意切,赞

计典丽摩羯巨蟹2020-10-12 14:04:39

不是咱们潜艇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