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水兵浪漫曲 《升起潜望镜》

水兵浪漫曲
一
丁是丁叔叔:
您好!收到我的信,您一定很奇怪吧?我叫白苗苗,是辽宁兴城滨云小学五年级学生。前两天,我在报纸上看到您写的“我的学生观”讨论文章,我非常喜欢,一下就把您的名字记住了――丁是丁,真逗!我第一眼看见这三个字,马上就想到另外三个字:卯是卯。接着扑哧就笑了。权叔您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知为什么,看了你的文章之后,我就特别想给您写信。我真的就写了。我想您一定有不少不寻常的经历,不然您不会有那么深刻的见解。叔叔,您能在百忙之中给我回信介绍一下您的学习经验和体会么?
不知您的地址,只好请报社转。也不知您能不能收到,不多写了。
敬礼!
一个五年级小姑娘
白苗苗
×月×日
二
白苗苗同学:
你好!来信收到了。由于我们军舰在海上训练刚回来,你的信可能在码头上多等了我几天。
看了你的信我很高兴。你一个五年级小姑娘,字写的这么好,文字这么流畅,实在令当年的那个我感到汗颜。我五年级的时候绝对赶不上现在的你。因此我推想,你一定是个好学生。对你这样一个优秀学生谈我的那点可怜巴巴的所谓学习经验和体会,实在难以开口。不过我也不想让你太失望。随便聊聊吧。顺便说一句,我们还是同乡呢。多巧!现在,我就从我们的另一个“同乡”说起吧。
你知道张铁生么?就是那个当年赫赫有名的“白卷先生”。那时候你还小,可能后来听说过。他也是咱们那地方的人。遇上这么个“同乡”算是倒了霉。我刚一上高中,赶上他跳出来“反潮流”,我们那里成了“教育革命”的重灾区。文化课都停了,学生统统上山劳动,栽树、养兔子。张铁生的姐姐在我们学校当语文老师,他姐夫是个医生。据说他们俩对张铁生的做法有看法,但当时那种形势,有看法也不敢公开说。张铁生居然还能出国访问,这倒挺让人羡慕。可是我们只能在山上干活儿。
上中学时我还是很爱学习的。当学习的权利被剥夺以后,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精神上很苦恼,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地胡混。我们家住在公路边上,门前每天过往的车辆很多。我经常爬汽车玩儿,跑出去几十里再偷偷地跳下来,然后再爬往回跑的汽车。
十七八岁,正是充满幻想的年月。有一天,我坐在山上看见远处开过一列火车。就想,我为什么不去爬火车呢?去大东北大西北都行,反正越远越好。于是我打定主意:出走。
我不想告诉家里任何人,怕他们为我担心。动身之前,我忽然觉得应该同一个对我很好的老师告一下别。我去了。他吃了一惊。对我说:“你这么信任我,我非常高兴。可是你应该想到,如今这年月,走到哪里都是这个样子。忍一忍,也许以后会转变的。再说,你这点年纪就一个人出去闯天下,家里人怎么能放得下心,老师我怎么能放得下心?”
老师的一番话把我劝住了,终于没去爬火车。我心里感到憋气,当着老师的面就哭了,回到家趴在炕上还哭。家里人不知怎么回事,都来问。我一声不吭,急得我母亲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直到我哭够了完事。
后来我跟着社会上的一些人偷着打短工,一直到高中毕业也没能在学校里正儿八经学点东西。毕业后在农村干了几个月,第二年二月,部队来招兵。我积极报名。当时想,这可是个机会,只要能当兵,去哪都行。结果真就验上了。是水兵。
这之前,母亲早已管不了我,气坏了她。所以我临走时母亲还发狠地说:“走吧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那天姐姐到火车站送我,可我上了车连面也没露。行李往架子上一放,坐下来,心早飞了,忘了姐姐。
(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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