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沉默了。很显然，接下来就会涉及到那个敏感的话题了。

“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凌梅问。

“我想好了。”沈丰收说，“我喜欢潜艇，我爱潜艇，我不会离开潜艇的。我既不想调机关，也不想转业。除非哪一天组织上说，你年纪大了，不能在潜艇上干了，我再想别的出路。我希望你理解我。”

凌梅阴郁地说：“会有人理解你的，但这个人不是我。”

沈丰收有些激动：“我就不明白，你也是海军，而且是军人家庭出身，你怎么就不理解一个海军军官的大海情怀呢？”

凌梅则显得很平静：“不错，我是个军人，但我首先是个女人。在感情问题上，在家庭问题上，我用女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在军队的问题上，在国家的问题上，我才用军人的思维思考问题！”

沈丰收说：“可我们属于军队，而军队属于国家……”

凌梅仍然平静地说：“沈丰收，我从来没有想要剥夺你的那种崇高的隶属感，但我现在是在同一个男人谈恋爱，不是在同国家和军队谈恋爱。我想我们在这个问题上谁也不会说服谁，而且永远也争论不出是非。那么好吧，让我们理智地分手吧。”

沈丰收怔怔地看着她，然后无奈而又深情地说：“记着，我爱你，就像爱这潜艇一样。永远都是，永远祝福你。”

凌梅向他伸出手：“再见！”

沈丰收木然地伸出手。两人轻轻地握了一下，凌梅转身离去。沈丰收目送她走出很远。她一直没有回头……

凌梅表面上很平静，实际上内心也在波澜翻卷。人是感情动物，就连一个使用时间长了的物品都难以割舍，更何况是一个人？但人又是有理智的动物，理智就是要在必要的时候压制情感的泛滥。情感问题常常是剪不断，理还乱。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果断，要快刀斩乱麻。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凌梅情绪不好的时候喜欢运动。运动可以减轻或排解苦闷，给自己带来好心情。于是她抱着篮球去了文化体育中心的篮球馆。她到那里的时候，吴超和向大洋等几个飞行员正在打篮球。

飞行员们占用了半个球场。凌梅则在另半场独自投篮。朱百桐悄声对向大洋等人说：“冷美人！”

向大洋一愣神儿的工夫，别人传给他的篮球没接到，滚向凌梅所在的半场。向大洋快步冲过去抓住篮球，把球扔回来，人却留在那边。他朝凌梅点点头：“你也喜欢玩篮球？”

凌梅说：“你们能玩，我就不能玩？”

向大洋说：“一个人玩多没意思，我陪你。”

凌梅说：“好啊，你的篮球打得不错。”

向大洋不谦虚地说：“我爸当潜艇支队长时，我成天和那些潜艇兵一起玩儿，码头上所有的体育项目，我都玩得烂熟……”他发现凌梅闷闷不乐，便问，“凌梅，你怎么了？”

凌梅忽然毫不客气地说：“向大洋，别跟我提你父亲那段潜艇的光荣历史，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向大洋一楞，不知又触动了她的哪根神经：“你看你，我又没说什么，你至于么？潜艇惹你了，我们飞机又没惹着你啊！那天在黄金海岸，朱百桐一提潜艇，你看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有什么呀？”

凌梅更加不高兴地说：“向大洋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当着我的面提潜艇！”

“哎，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凌梅把球踢向门口，随后去追球，没再回来。吴超等人停止打球，都好奇地看着向大洋。

向大洋自嘲地笑笑，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表情。

朱百桐幸灾乐祸地说：“完了，完了，大洋被潜艇发射的鱼雷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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