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西北站住，严肃地说：“你以后不要再惹事生非了好不好？”

吴超更懵了：“我惹事生非？”

娄西北说：“你都看到了，团长和副团长顶上牛了，影响了领导团结，不都是你惹得祸？”气哼哼地走了。

吴超自语道：“我招谁惹谁了我？”一抬头，正好看见谢冰冰，便走了过去。

谢冰冰说：“我看到你和娄西北在讨论事情，就没敢靠前。是不是你又自以为是了？”吴超看着谢冰冰，没有说话。谢冰冰又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想法都是真理？”

吴超说：“那倒谈不上，给领导提合理化建议是每个飞行员的责任。”

谢冰冰叹口气道：“吴超，你太不让人省心了。如果你现在和向大洋一样去准备考试，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吴超不快地说：“是你的烦恼，不是我的烦恼！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扬长而去。

谢冰冰含着委屈的眼泪，对着吴超的背影说：“你跟我出气没用，有本事去找师长去出气！”

吴超停了一下脚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宿舍，吴超越想心里越憋气，对正在准备参加考试的向大洋说：“和平时期怕摔飞机，怕死人，简化训练保安全，到了战时，就不是死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了，那将是毁灭性的！”

向大洋放下书本，不紧不慢地说：“问题是，打起仗来，死多少人都是合理的。而和平时期，死一个人，麻烦就是一大堆。”

“你说，上面知道下面这种情况么？”

“应该知道吧。海航机关不是经常下来人检查工作嘛！”

“嘁！官越大，越看不到基层最真实的东西！来了就是听汇报，谁汇报不是光说好的？就像孔雀开屏，只让你看前面，不让你看后面──孔雀开屏的时候，屁股后面难看死了！”

向大洋笑笑，严肃地说：“你给团长出了个难题。”吴超一怔。向大洋接着说，“保持本团安全飞行的荣誉，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不便说出来的原因，是团长要提升到师里工作，方案已经报上去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出点事情……”

吴超恍然大悟，继尔又蹙眉头：“这个情况，巴副团长应该知道啊。影响了团长升迁，最直接受影响的不就是他么？”

向大洋说：“他这个人，你们俩有点像，一根筋，只要瞄准了目标，想让他不扣扳机都不行。”

吴超有些懊恼地说：“我哪知道这些背景呢！你说我怎么办？”

向大洋说：“我给你出个主意，找何师长汇报一下你的想法。他一说话，不就没有分歧了么？”

吴超看着向大洋，想起谢冰冰说过的话：“你跟我出气没用，有本事去找师长去出气！”便问向大洋，“这样好么？”

“我只是建议，大主意你自己拿。”

吴超鼓了鼓勇气，晚上给何仪年打了电话：“师长，我是吴超，我想找你谈点事。”这是他第一次给师长打电话，心情有些紧张，怀里像揣个小兔子一样砰砰乱跳。没想到何仪年非常和气地答应了。

吴超放下电话，忽然想起他还不知道师长的家住哪里，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搞清楚。《新闻联播》刚刚结束，吴超按响了门铃。

“是吴超吧？进来。”

“师长，给我10分钟，就汇报一件事情。”

“坐吧。”何仪年说，“身体怎么样？”

“很好，一切正常。”

“飞霹雳－１比飞歼－８过瘾吧？”

“那当然。”接着吴超有些为难的说，“师长，我给团领导惹了点麻烦……”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听师长这么说，吴超很吃惊。何仪年问，“你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想多来点实在的东西，少一点花拳绣脚。我有一块心病，是那次在永旺岛机场留下的。”何仪年点头，表示知道了。吴超忽然激动起来，眼泪在眼眶中闪动：“那是我一生的耻辱。我发过誓，如果改装新机种，我不飞出个样儿来，我就把脑袋当球踢！可是，如果按我们现在的这一套，我什么时候才能雪耻啊！”

何仪年也受了感染，他沉吟片刻说：“年轻人，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知耻而后勇，这是很可贵的精神。我们军队需要这种精神。师里也正在研究当前训练上的问题，很快会做出安排的。”

吴超站起来说：“谢谢师长，我走了。”

何仪年开玩笑说：“还没到10分钟呢！”

吴超傻呵呵地笑着给何仪年敬礼，转身离开。刚从师长家出来，迎面碰到了凌梅。凌梅告诉他，团长正在找他。

“团长找我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向团部走去。

 

2

 

“团长，你找我？”

“嗯。我找你，是想听听你对团里目前的训练还有什么建议。”

吴超因为不知团长的真实想法，有些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赵新竹催促道：“说嘛！我不喜欢吞吞吐吐。”

“我们大队长警告过我，不让我惹事生非……”

“我让你提合理化建议，又没叫你惹事生非！”

“我们大队长认为，提建议也是惹事生非。”

“这个娄西北真是乱弹琴！你说吧，我批准的，说错了也没关系！”

吴超吞吞吐吐地说：“我原来就想直接跟您说的，娄西北说要按级请示报告，没想到您和巴副团长意见不一致，大队长说我‘挑动领导斗领导’……”

赵新竹生气地说：“他才是无事生非！”

吴超发现团长并不想和他过不去，胆子就大起来：“听老同志说，现在飞机比过去先进了，训练却比过去简单了，一些高难科目都被取消了。上次疗养，103团的飞行员告诉我，他们团组织打地靶，好多飞行员都没打过，打了几回打不上。由此可见，目前各单位的训练都存在问题。”

赵新竹感兴趣地问：“针对我们团的情况，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吴超想了想说：“充分发挥现代化装备的性能，根据现代化战争的特点，加大训练难度，真正做到战训一致。比如：远程跨区机动，低空拦截巡航导弹……”

赵新竹高兴地说：“从你和巴副团长的身上，我看到了我们团的希望。”吴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着赵新竹很诚恳地说，“人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不过我可不是老顽固。今天的党委会虽然没有形成决议，但是我会后已经与政委和巴副团长交换了意见，我放弃原来的主张，同意你们的建议……”

吴超激动地说：“团长，你让我感动！”

3

 

和平电脑公司的总经理陈和平开着一辆小轿车驶向101团的营区，在大门口被门岗拦住了：“你找谁？”

“我找飞行员吴超。”（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