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旗 舰 (一) 《升起潜望镜》(3)
我心中暗叹:我的司令官,尽管你文韬武略,聪明过人,这回,你可上当了!
昨晚,我正准备躺下休息,舰政委老丁笑嘻嘻地走进我的房间,直言不讳地向我讨教应付首长的“药方”。我们曾在一起开过几次会,聊起来竟还是同乡,因此我们之间比较随便。
“不瞒你说老李,”丁政委有些哭丧地说,“从一开始决定让我们担任演习的旗舰,我心里就一直在敲鼓。旗舰是那么好当?全舰几百号人,成天在首长眼皮底下转悠,谁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小子给你上点眼药……今天司令员刚到,三部门的谷亚辉就给弄了一出……”
这件事我知道。昨天司令员走下飞机,在舰长的引导下去指挥室。迎面走来一个水兵,两手插在裤兜里,吹着口哨没戴帽子,水兵服的护胸像一片树叶挂在外面,里面露出大红的运动衫显得格外耀眼。见了司令员,他没有把手拿出来,甚至口哨都没停,只是往边上让了让。
司令员在和舰长说话,开始并没注意到他。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大约是那口哨引他向旁边斜了一眼,立刻,他站住了。
“你回来!”司令员喝了一声。
水兵停住步,疑惑地望着司令员,大约还没搞清是不是喊他。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首长,我叫谷亚辉!”他做了一个夸张的立正动作,脚跟碰得很响,那神态很有些滑稽可笑。
“你还知道我是首长啊……”
“当然知道,一看就像。”
“那你应该做什么?”
“给首长敬礼,可我没戴帽子……”
“你不会行注目礼?”
“……”
“回去好好学学《内务条令》!”
“是!”
司令员上前扯了一下他吊在外面的护胸,“看你哪还像个水兵的样子!”又回头对舰长说:“从今天开始,如果再让我发现这种情况,就拿你舰长是问!”
之后就是把肖元江从指挥部撵走了。
丁政委叹了口气:“唉,首长身边的活不好干哪……司令员连他自己的女婿都那么不客气,我们这些人……”
我笑笑,没吭声,这种感受我可比他深刻得多。当初听说要调我去当秘书,而且是给我一向敬畏的司令员当秘书,我心里着实紧张了好一阵子。
司令员曾在我们那个潜艇支队当过艇长、支队长,尽管他离开那里已经许多年了,但是只要谁一提起他来,人们就会如数家珍一样,数出许多他的“保留节目”。
据说他当艇长的时候,他艇上有些人晕船挺厉害,出海不能坚守岗位。于是他就“发明”了一种“抗晕船训练法”:越是风浪大就越在水上航行,不下潜;晚上本应该到避风的锚地抛锚,他却偏偏在风急浪高的海区锚泊。最后终于把那些晕船大王都“拖”出来了,成了“艇晃翻了也不怕”的骁将。
据说他当支队长的时候,有一个艇排队去饭堂,队列走得稀稀拉拉,他一个命令,让他们带回去重走了一遭……
我是揣着一颗小兔子一样乱蹦乱跳的心去向他报到的。一进他的办公室,就见他在朝办公室主任发火。那样子凶极了,不由得使我脊梁后面直冒凉气。心想,从今以后,我就得象契诃夫笔下的小公务员一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踩一下[0]

顶一下[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