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　怖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卫连的人全部出动了。不够。机关的参谋干事又派出一大帮。于是乎满海滩都是扛着中尉上尉乃至少校中校肩章的人。一个个故作轻松状，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哈永生上尉感到很开心。如果谁他妈吓出一裤子尿就更好了!他远远地向蹲在海滩上的那颗黑乎乎的水雷望了一眼，阴毒地想。他看不起这些人。所有海滩上的这些扛着校尉肩章的人，平日里人五人六儿的，一个个胸脯挺着象大爷，到了关键时刻，都他妈变成了虾爬子。

上午，水警区作战值班室接到公主岛观通站紧急报告:在公主岛以东大约五海里的海面发现一颗水雷。据渔民观察，是圆形、黑色、有许多触角，目前正随海流向二十五号商运航道漂移……值班首长当即决定，作战科立刻组织人员驾艇前去将水雷拖至安全地带，同时向上级报告情况。问:最近附近海域是否有舰艇进行布雷训练?上级回答:没有。很有可能是从外海漂来的或是历史遗留的未被扫除的战雷。指示:定要慎重处置，杜绝人员伤亡。

瞬时间，水警区司令部大楼内象是点着了一只火药桶，到处充满了火药味儿;每个人的头上都象是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作战科将组织什么人前去拖雷?有好几个办公室忽然没有了人，不知都干什么去了。平时工间休息，走廊里总有几堆打克郎棋的人，乒乒乓乓嘻嘻哈哈好不热闹。今天，那几台克郎棋一下变得寂寞了。

作战科长不在家，副科长领着三个参谋召开关于水雷问题的第一次会议。

我们面临的情况非常严峻一个，这个水雷是从哪里来的还不知道一个,也可能是训练水雷一个，也可能是实战水雷一个，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一个，所以一个，对我们来说一个，都是新课题一个。我们作战科要去一个人一个，你们谁去?

一个是副科长的口头禅。现在他一个一个看了眼前的三个参谋一遭儿，全都闷着头，没有一个请缨。

哈参谋刚从陆军转到海军不久，还没正儿八经领受过什么任务，这次是个熟悉工作的好机会。哈参谋去吧。陈参谋说。是一种嘲弄的口吻。

副科长不是说，这件事对我们来说都是新课题么?陈参谋风格很高嘛。哈永生反唇相讥，毫不相让。

哈永生的岳父原是这个基地的领导，现在休息了。退下去之前完成的最后一项工程就是把原是陆军的女婿调到了海军，并直接安排在水警区机关当了参谋，而且是作战参谋。这件事曾经在不小的范围内引起不小的反响，但是老头子理直气壮:哈永生打过仗，你们谁打过?这下谁都没话可说了。但是私下里还是议论纷纷。陈参谋是议论家协会最积极的会员。并且时不时找点与打仗有关的话题不阴不阳地向哈永生讨教。开始哈永生不明真相总是回答得很认真，后来渐渐咂出了滋味儿，也就唇枪舌剑以对了。有一回陈问:打过仗和没打过仗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哈答:说不好，就觉得没经过战争洗礼的军人不能算真正的军人。陈参谋听了直翻白眼儿，好半天没回过气来。

说风格高，不敢当。为有发展的同志创造机会是应该的。哈参谋在我们科最有发展，接受新课题，理所当然。

要我说，咱俩谁也别客气，一块儿去吧。

这是个立功扬名的好机会，我去了，不是掠人之美么?好了好了一个，时间紧迫，到底谁去一个?副科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

（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