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上家园》第九章 “恋子情结” (1)(3)

    “光关我,不关你?”
    “我也一样。那三条我也要遵守。不过我以前没有女朋友,可以改为‘不再结交女朋友’。这样行了吧?”
    狄苇想想,点头表示同意。女人对于她倾心相爱的男人总是百依百顺。狄苇没有意识到,她正在被祢古从生理上到心理上进行全面的征服,她的人生悲剧也正是从此开始的。
    飞行员的生活是半封闭式的,平时与外界接触很少,再加上祢古的事业心很强,一心扑在飞行训练上,其他方面的兴趣有限,所以要做到“约法三章”并不难。而狄苇是个性格外向又富有激情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很难耐得住寂寞。几个月的新婚生活过去之后,一切又都归于平淡。当时的飞行部队规定,飞行员只有星期三、六才能回家,狄苇每周至少要有四至五天独守空房,那寂寞的时光如何打发?结果狄苇把祢古给她制定的“家庭纪律”条款忘到了脑后,每一条都违反了几回,偏偏又都被祢古发现了。好在狄苇的理由比较充分,祢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关于跳舞,狄苇是这样解释的:那时集体活动,每个人都要参加,如果说你不准我跳舞,人家一定笑话我,也会笑话你。你说是不是?
    关于和男人通信,狄苇也振振有词:他们听说我结婚了,有的写信来祝贺,有的询问你的情况,我总得给他们一个回音,告诉他们我的婚姻很美满,你是怎样的一个白马王子。我可以把我写的信要回来给你看。
    关于下班晚回家,理由就更多了。
    祢古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深究,表面上看他很大度,也很信任她,实际上他心里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他在暗暗监视她的一切行动。
    有一天,他趁狄苇值班的时候到她的医院里去了一趟。他说他把家里的钥匙锁在屋里了,找狄苇要钥匙。正巧狄苇的一串钥匙挂在她的柜子上,祢古顺手拉开柜门,发现里面有好几封信。
    祢古装作很随便地问:“谁的信?”
    狄苇有些紧张地说:“朋友的。”
    祢古道:“家里不是有个专门装信的抽屉么?我给你带回去和那些信放在一起吧。”不由分说,他就把信都揣进口袋里了。
    狄苇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听天由命。
    狄苇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一个地方男青年,是个大学毕业生,文质彬彬的,个子很高,舞也跳得很好,在他的怀抱里,她找到了在舞台上的感觉,他曾经使她想入非非。更要命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好“毒”,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的忧郁,他一开口就给了狄苇致命的一击。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跳舞的时候,他在她的耳边问。
    她一惊,看着他,没有回答。舞步乱了。
    “你刚刚失恋?”大学生帮她调整好舞步,接着问。
    “不,我已经结婚了。”狄苇不想给他进攻的机会。
    “哦,那一定是你丈夫把你管得很严,很少给你自由。”
    她又一惊,舞步又乱了。她奇怪地望着他,分明在问:你怎么知道?
    “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他得意地笑笑,“你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忧郁,一种渴望。你渴望有更多的自由。你有一颗并不安分的心,却被关在牢笼里了……”
    狄苇不等他说完,猛然挣脱他的怀抱,离开了舞池。她觉得自己像被人剥光了衣服在那里示众。
    大学生紧跟着她离开舞池:“你怎么了?”
    这时狄苇忍不住流下泪来:“讨厌!你走开!”
    “对不起,我并不想惹你伤心。”
    “可是你已经惹了!”
    “我还会让你高兴起来。”
    “用不着!”
    “让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儿伤心,是男人的一大罪过。”
    “我告诉过你,我已经结过婚了,是女人,不是女孩儿!”狄苇抹了一把眼泪,学着他的口吻说,“女孩儿,女孩儿,酸死了!”
    “哈,好尖刻!”大学生不急也不恼,继续和狄苇磨牙,“你知道你像谁么?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又忧郁,又尖刻,又小性儿。”
    “你少拿林黛玉来比我。林黛玉又不是什么好人,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那你是想当男人喜欢的女人了?你就当薛宝钗吧。少一点忧郁就是她啦!”
    狄苇破涕为笑:“你是个花言巧语的家伙!不过倒还讨人喜欢。”然后撇下他径自走了。她已经对他产生了好感,她不想在他这儿陷得太深。
    几天之后她收到一封陌生地址的来信,很厚,有好几张纸。打开一看,是那个大学生写来的,看过信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她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真不愧是大学生,信中文字很美,充满了诗意,有些字眼儿很热烈,让她看了耳热心跳。这种信让丈夫看了会惹麻烦的,她想扔,没舍得。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收到几封这样的信呢?可巧,这封信偏偏让丈夫发现了。
    那天狄苇下班回到家里,祢古正坐在茶几前擦手枪。那时候部队干部都配发手枪,而且是可以随身携带的。祢古喜欢玩儿枪,平时没事了就拆开来擦着玩儿。可是今天祢古擦手枪时的表情有些古怪,也不和狄苇说话。狄苇因为心虚更不敢多话,悄悄地溜进厨房干活,等待着祢古的发落。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她吓得身子一哆嗦,手里拿的盘子“啪”的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她猛转身跑进客厅,看见祢古正在把弹夹从枪把里退出来。茶几上放着那封厚厚的信,信封上有个圆圆的枪眼。子弹从茶几上穿过去,把水泥地打了一个小坑。
    狄苇脸吓得煞白,祢古看着她笑笑,什么也没说。
    外面有敲门,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祢古对人狄苇说:“告诉他们,就说我擦枪走火了。”
    狄苇开门对敲门的人说:“没事没事,祢古擦枪不小心走了火。再见!”也没让人进来,就急急地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祢古带着枪走了,什么也没说。狄苇把晚饭做好了等着他,很晚了他也没有回来。她本来想打电话到空勤宿舍问问他在不在,没敢。他告诉过她,没有急事不要往空勤宿舍打电话,今天这算不算急事呢?饭凉了,她自己也没吃,草草地洗了洗上了床,几乎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她休息,她把那封挨了一枪的信烧了,到木工房要了一点腻子,把茶几上的枪眼腻上了,并找了一张和茶几颜色差不多的纸,剪了指盖儿大一块,贴上,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周末,祢古回来了。跟过去一样和她说说笑笑,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狄苇好感动,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像个孩子。她暗暗下决心要永远忠于丈夫,再不与任何男人有任何来往。
    从此以后她变了,像是变得成熟了。从那以后,她的月事变得不规律了,有时一个月两次,有时两个月也不来。医书上说,这是内分泌失调。造成内分泌失调的原因很多,过度劳累,水土不服,受到惊吓,等等。狄苇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吃了几付中药,仍然不见好转。
    妇科医生告诉她,不要紧张,月经失调不会影响怀孕,生过孩子之后,自己就好了。
    于是她就期待着怀孕。不久她真的就怀了孕。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胎儿,不让他受到丝毫的损伤。当胎儿开始在她的腹中“手舞足蹈”表示他的存在的时候,她高兴极了。
    “你看,他在动!”她经常这样大呼小叫地对丈夫说。“你看,他又在动!”(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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