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潜艇声呐打交道30年,他在海底通过声音判断“对手”(4)
(三)
【“我不理解,我艇老旧的不像样子了,应该中修了,还叫我们去远航?!”
“算你说中了,”首长语速略有提高,“海军首长的指示,‘最老的艇,在最炎热的季节,到达最远的海区’,这三个最,只有你艇具备啊!”】
——《深海两万里》

1986年仇裕平(第二排右三)和战友从海军潜艇学院声呐班毕业。(图由受访者提供)
封面新闻:您在多少艘潜艇上任过职?
仇裕平:其实我换过2条半艇。
我第一次上艇的时候,军队正处于战略大转型的时代。我在第一条艇的时间非常短。当时首长为了练兵,就把我们集中到一条艇上去,接着我就分到了新的训练艇。现在她们都已经退役了。
在第二条艇,我们进行了“全科目训练”。对于我们来说,全训结束后,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潜艇兵的开始。
因为在训练中表现的还不错,有些艇长看到我们这些小鬼头都挺机灵,就允许我们跟着出海。因为被借调到不同的潜艇,能跟不同的军士长学习,对我技能的提高有很大帮助。
(备注:仇裕平上的第一条艇和第二条艇均为033型潜艇,是中国在前苏联R级潜艇的基础上于1963年开始建造的柴电动力常规潜艇,其原型可以追溯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德国U型潜艇。033型潜艇的生产一直持续到1987年。)
封面新闻:这条艇之后呢?
仇裕平:在第二条艇上训练的时候,首长们都很关心我的进步。1988年,当时军队也在对士官制度进行改革,有一个考试的机会,首长就叫我去考。我1981年高中毕业后种了5年地,又当了3年兵,觉得自己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就一直拖着没报名。后来是我当时的副长给我报的名,他对我说“给你报了啊,这些天不要上艇去干活了,你好好复习,准备考试”。
当时考试有政治科目。因为部队本身就有政治课,所以也答得行云流水;法律也答的比较好,那时候全国正开展普法教育,我们军队也一样。
另外就是专业课,考数、理、化基础。因为招士官,要求有培养基础嘛。
我是从这第二条艇去的青岛潜艇学院士官大队。
封面新闻:能介绍一下当时的学习情况吗?
仇裕平:1988年入学,我那时候学习也相当勤奋,白天学、晚上学。因为知道自己基础差,每天早晨要提前20分钟起床到走廊里背英语单词;还有高等数学,每天睡觉前要熟悉各种公式,在床上贴个4道公式的单子,一天换一张,睡觉前看一眼,再闭着眼睛想一想这个公式怎么用。那时候,每天从教室里面最后一个离开,跑步回寝室,不浪费一点时间;周末,我也几乎不出去玩。
在学校期间,我的思想、意识,对军队、对社会、对科技、对潜艇、对海军的认识,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明白自己身上所要承担的责任。同时,当时也能感觉我们这一代军人的不同,看到军队建设要发展变化,士官开始有计划的培养,这是将来的发展方向。
封面新闻:学习两年又回到潜艇部队?
仇裕平:1990年回到潜艇部队,分配到一艘远航艇上。当时那艘远航艇没有声呐军士长,就把我调过去了。但当时我觉得自己不行,虽然年轻气盛,但却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军士长。首长开会的时候,我就直接说,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尤其远航,不像近海,近海那几条船大概心里都有数,远海时那些船舰根本没听过,它的态势、次数、深度,对我方危险程度的判断,都需要很多经验。
后来业务部门派了一名老军士长来辅助我,现在我俩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因为生死与共过。
在远航艇上一直待到1993年。
封面新闻:在海底最长时间多巡航多久?
仇裕平:最长一次在水下49天。在水下的时间,是根据任务和训练要求决定的。
封面新闻:这三年的海上生活,特别是远航,对于你的声呐兵生涯有什么样的意义?
仇裕平:远航的过程,加强了技术,增强了胆量和意识。
1990年我25岁,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参加远航,积累的经验和意识的加强,都是最稳固的时候。这就好像我们阅读一样,年轻的时候阅读是塑造意识的,这个意识是固化的。稍纵即逝的青春期没有好好训练,意识一旦固化,再想提高是很难的。(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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