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丹心素裹 ——中共情报员沈安娜口述实录》

五、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
(1938 年春—1938 年夏在武汉)

武汉街头巧遇“革命引路人”
1938年5月,我随罗叔章、王汝琪、罗琼三位大姐到达武汉。我在武汉举目无亲,无处安身。王汝琪的爱人陈传纲a的母亲家在武汉,我就随王汝琪大姐住在她的婆婆家。
武汉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个非常重要的城市。武汉九省通衢,拥有贯通八方的铁路线和堪称黄金水道的水上交通线,自清末以来就是内陆地区无可争议的工业、经济、金融中心,在当时的中国乃至东亚地区都声名显赫。
武昌也是打响辛亥革命第一枪的地方,此后几次成为中国的政治中心。现在又成为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中心。
武汉还是长江流域的“三大火炉”之一。刚刚进入五月,闷热的空气已经笼罩武汉三镇。我到武汉时,正是国共合作一致抗日的“蜜月期”。那时国民党特务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猖獗,政治气氛较为宽松。青年学生、文艺界人士非常活跃。演讲会、读书会、街头活报剧等抗日宣传活动,形式多样。传单、标语琳琅满目。我满怀革命激情,不由自主地融入了抗日宣传的洪流中,我参加了量才图书馆举办的读书会和歌咏队。
量才图书馆是以进步人士史量才的名字命名的。我在参加革命之前就听说过史量才。他是《申报》总经理,还是上海市参议会会长、中国人权保障同盟主要领导人。由于他与杨杏佛、蔡元培、宋庆龄、鲁迅、沈钧儒等人关系密切,为抗议蒋介石杀害国民党左翼领袖邓演达,共同发起成立了中国人权保障同盟,他办的《申报》又大张旗鼓地抨击政府谋杀杨杏佛和“党化”教育政策,积极宣传强硬抗日政策,因此得罪了蒋介石和国民党高层。1934年11月13日,史量才在浙江海宁的公路上,被戴笠派出的六人特务行动小组枪杀。史量才之死在上海乃至全国掀起轩然大波。我当时就是在上海的报纸上看到这一消息的。
a 陈传纲,又名成全,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复旦大学党委书记兼副校长。1966 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被迫害致死。
参加量才图书馆读书会和歌咏队的成员,大都是从外地流亡到汉口的爱国青年,他们虽然操各地方言,但是宣传的却都是抗日的道理。这些青年,以江南一带和东北救亡青年人数最多,他们抗日情绪最激烈。在读书会上,我结识了很多新朋友,我还在歌咏队学会了《女青年战歌》、《松花江上》、《大刀进行曲》、《最后胜利是我们的》等抗日歌曲。
有一次,一支歌咏队在武汉演出,其中演唱的有一首流亡歌曲《松花江上》。领唱的是一个九岁的东北小姑娘,上百人的歌咏队齐唱,观众有上千人。小姑娘的歌声虽然稚嫩,但是真挚、凄楚、如泣如诉;歌咏队浑厚的齐唱,更显悲怆。演唱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观众无不潸然泪下。台上台下的抗日情绪融为一体,演出成了演员和观众的齐唱。尤其唱到最后一句“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几乎成了千万人的呐喊。演唱会使我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震撼。我深深感到,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领悟到共产党的“全民抗战,全面抗战”的主张的无比英明!我深信,中国只要坚持全民抗战、全面抗战,日寇必然会陷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难逃灭顶之灾。从而坚定了我抗战到底,革命到底的决心。(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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