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潜艇失事和幸存者(4)

我们在水下坚持了十多个小时后,决定弃艇逃生。大家穿戴好“48”型单人救生器后,先派一名同志钻进闸套,打开升降口上盖,而在开启的瞬间,大量海水便冲了进来。由于当时大家想得都很简单,因而准备不足,结果出了问题。我是最后一个出水的,当时,我想得比较多,担心水中遇到鲨鱼怎么办?浮到水面没人打救怎么办?肚子饿了怎么办等,因此,就随身多带了一些东西,如罐头、刀具、工具袋等。我离开艇后,顿时就觉得不对头,水深3米,不至于把耳膜压得生疼,浑身难受,猛然间想到,我们可能把水深搞错了。这时我明白,必须控制住上升速度,可毕竟随身携带的物品有限,又没有任何抓手,并不能达到自主控制的目的,而只能起到延缓的作用。上升的速度随着水压的减小越来越快,到最后就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推着一样,“腾”地一下子弹出海面。

海面黑乎乎的,视距很差,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风呼呼地刮,海浪一个接着一个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冰冷的海水冻得我直打颤。此时此地,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任何行动都显得多余,也只有听天由命了,那时,我就这么想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间看到舰船上的灯光,就拼命地游过去。这时,水面舰艇也发现了我,急忙放下舢板,可由于风浪太大,舢板上划桨划断了,也未能靠近我。没办法,他们就扔救生圈给我,还是没奏效,救生圈随着风流飘走了。最后一赌,舰上甩过来一根撇缆绳,强烈的求生欲望告诉我,那怕一根稻草也要死死抓住,有幸的是,我抓住了缆绳,死死不肯松手。那时,我块头大,再加上救生器等物品,总重量超过200斤,甲板救生人员拖着绳子把我拉到舷边,无论他们怎么拉,怎么拽,早已筋疲力尽的我,也爬不上高高的甲板。此时,我双手疼得厉害,好像被缆绳勒断了骨头一般,我怕失手,就用牙齿咬着缆绳。最后,还是几个穿着救生衣的舰员,在下面托着我,上面拽着我,好不容易才把我拖上甲板。

就这样,我得救了,可我的两颗门牙却牺牲了。至于后面的事,我什么也记不得,都是后来听说的,直到在上海411医院从高压氧舱中醒来。

为抢救我的生命,部队尽了最大努力,各级首长都给了我极大关爱。罗瑞卿总长指示:“组织力量抢救,谁也不能让他死,谁给弄死了谁负责。”肖劲光司令说:“分秒必争,救人第一,首先输氧。”特别是从青岛赶来的关医生,陪着我在高压氧舱度过数个日日夜夜,直到我脱离危险。

418潜艇失事和幸存者

当我苏醒后,就打听我艇老首长、老战友的情况。开始,怕影响我的身体恢复,医生、护士都支支吾吾,打掩护,前来探视的首长也不言语,谁都不肯告诉我实情。但从他们的神态可以看出,可能出大事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出了天大的事,全艇38位战友全部牺牲,仅活下我一个几乎半残废的人。当首长将这一不幸消息告知我时,我禁不住号啕大哭,声泪俱下,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想死的心都有,谁劝我也听不进去。我反复叨叨,怎么会这样呢?朝夕相处一起摸爬滚打的首长、战友,转眼间全没了,就留下我孤独一人。老天爷,这不公道啊!我恨天怨地,更令我痛心疾首的是,与我一起出水逃生的另外9位战友,无一幸免。我悔恨啊!要不是我的指挥失误,如果我能把问题考虑得再细致一些,也许他们会像我一样,躺在病房里,留下半条命。(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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