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乌云密布的日子

拒绝认错

 

陈右铭自述－－

    海军党委常委说是停止我的工作，其实无法停止。核潜艇办公室有什么事情还是要找我，我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就在宣布我停止工作的第三天晚上，周希汉给我打电话：明天朱老总要视察核潜艇和051驱逐舰，并要在海上作航行和潜浮表演，海军党委常委研究决定要你去向朱总司令汇报！

我说：叫停职检查交待的人去汇报合适吗？

他说：常委研究定的，只有你去汇报才能说得清楚！

我仍然坚持说不能去。

 

他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停你的职是没有道理的，你骂人我都能理解，我知道你对核潜艇的事仍在管，你心里也放不下，我心里更不愿停你职！

　　我说：用不着解释，向朱总司令汇报我一定去！你通知我不好，要叫让我停职的人通知我。

我要求苏振华政委给七院饶院长打电话。让院长通知我去向我向朱老总汇报。

    半夜以后，我接到饶院长打来的电话，要我明天早晨坐专机走。朱老总他们晚上已经坐专列走了。

    事已至此，我没话可说了。第二天早晨，我乘海军航空兵的一架专机去了海军某基地。

 

1974年8月19日上午8时，朱委员长在海军萧劲光司令员的陪同下，驱车来到码头，稳健地登上我国自行设计制造的导弹驱逐舰，向大海深处驶去。上午10时，航行到操演海区，朱委员长登上军舰指挥台，坐在中央一张高脚椅上，开始检阅操演的核潜艇。

 

这是核潜艇交付部队使用后，第一次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核潜艇驶到朱委员长旗舰跟前，进行各种操作表演。它时而飞速前进，时而倒车后退，运动自如，操作熟练。

 

这次朱德委员长还检阅了常规潜艇、猎潜艇。他还关切地询问了我国自制的新型舰艇的性能，朱德委员长听后十分喜悦，鼓励道：“海军现在有很大变化了，这是走自力更生道路的结果。我们要继续走这条路，把海军建设推向前进。”      

               

1974年8月19日,朱德委员长在萧劲光（左1） 等陪同下视察核潜艇（杨连新提供）

 

 

  检阅结束后，朱德高兴地挥笔题词：“增强革命团结，加速海军建设。”

    在基地接待朱老总期间，周希汉还在为我被停职的事情担心，安慰我说：“没有事，不会有事的。该管的事，照管。”

    我说：“那不行，你讲没用，停职我就不管。”

    他说：“09的事你不管，出了事还是你的，我不相信你不管。”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非常温暖。这说明他了解我。实际上核潜艇办公室的事我全在管。我不管怎么行呢？他们有事就向我请示。说实话，在被宣布我停止工作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一天工作也没停。

 

    朱老总视察结束之后，我随大队人马回到北京，继续进行所谓的检查交代。

    那时在七院的领导当中，我和政委袁意奋是批判对象。他的“罪状”是没有执行中央领导指示，“包庇”了我和于笑虹。

 

    从某基地回来的第四天，海军党委常委在海军第一招待所和七院的常委一起开会，传达张春桥、王洪文的“批示”、“指示”和海军党委的“传达提纲”，动员我“坦白交待”，并让七院的常委每一个人表态。当时我们党委里头还有两派的群众代表。

 

    首先是海军某副政委宣布开会，然后七院的常委除了我，每一个人都作了检讨。有的说对上海的事件没有很好地查啊，有的说哪些事处理不对啊。

    群众代表点我的名，让我检讨：“你的问题最严重，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坦白交代问题，不交代清楚问题是过不了关的。”

    我不理他们。

    最后某副政委对我说：“陈右铭同志，其他的人都讲了，你讲讲吧。”

    我说：“要我讲什么？”

    某副政委说：“哎，别人揭发你，你把这个情况讲一讲嘛。”

    我说：“揭发我的人说我有问题，说我要颠覆上海红色政权，反对张春桥同志，支持‘4.12’反革命事件，你们揭发嘛。我没什么讲的，有问题你们揭发得了。张春桥有批示，我讲什么？”

    叫我把他顶回去了。没检讨。当然我的态度就很不好了。

 

    后来院里开会，把院里所有不好的事都推给袁意奋，推给我，有的还尽添油加醋。有几个人后来说袁政委要提拔谁谁谁，他到上海去，要上海各所搬家，如何如何，乱批袁政委。

    我说：“这个事不是袁政委讲的，要搬家，坚决要执行，是饶院长讲的。要提拔谁谁谁，是王副政委讲的，根本不是袁政委讲的。”

    王说：“我在哪里讲的？”

    我说：“常委会上讲的。”

    王说：“什么时候常委会上讲的？”

    我说：“不是12号就是13号，你们可以查记录。”那时天天开会，具体时间没记清。

    秘书马上去把党委会记录拿来了。一查，12号。查完以后，饶院长没话讲了，表情很难堪。他以为我看了党委会记录，就说：“以后，不经过我批准，谁也不准看党委会记录。”

 

    当时我就站起来了，我说：“哪个规定的，是海军常委规定的，还是你规定的？你是第二书记，我是第一副书记，没有听说副书记看党委会记录还要经过书记批准。但是这一次我没有看，我用不着看，你们谁说的话，怎么说的，我都记得。我想看，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们谁规定的我不能看党委会记录？”

    最后秘书当场就讲：“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过党委会记录。今天是第一次。”

    饶院长就不说话了。

    后来他们说：“这陈右铭真是记得清楚，原话都没有错。”

 

    在我停职审查期间，他们派了一些人到外面去搞外调，采取了许多不正当手段，那些捏造的东西，最后连搞调查的人都看出来了。一个组织处长，他开始反对我的，但是参加了两次外调以后，第三次又让他去，他不去了。

    他在会上公开说：“我不去了，完全是搞阴谋诡计。你们要不就开除我的党籍好了。”

 

    这个处长本来是反于笑虹那一派的，他认为于笑虹是“单纯技术观点”，批判于笑虹是对的。我没参加哪一派，只因为我和于笑虹好，这个处长对我也就不那么好。但是他为人正派，看出了一些人的目的。

    我到七院时间不长，也没得罪过谁，一天到晚拼命地工作，他们一整我，我的威信反而更高了。后来好多人说，陈右铭在那里没白没黑的干活，你们还整人家，也太卑鄙了。（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