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篇 蓝色土地的儿子 (二) 《蓝色的飞旋》(3)
在退了潮的海滩上,人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上穿着“保卫西沙,建设西沙”的红字背心。有人认出来了,他就是舍己救人的英雄战士林春霖。
在这次海难中,除了两名船工和一名14岁少年遇难外,其他6人由于有林春霖交给他们的桅杆和舱盖板,得以生还。
本来,林春霖也有可能生还的,他在海边长大,又当的海军,他有很好的水性。海难发生后,他有三次逃生的机会,他都放弃了。
第一次,渡船触礁,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完全可以最先找到救生物,第一个弃船逃生,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第二次,他把落海的林国新救到桅杆上后,完全可以和林国新一起逃生,但是他也没有这样做。
第三次,他如果不把舱盖板让给林国章,他就不会死。但是在这生与死的紧要关头,他毅然决然地把寄托着生命和希望的舱盖板让给了别人……
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这里结束。一个年轻的英雄在这里诞生。
林国章漂上海滩之后,精疲力竭,昏迷过去。天亮后,被渔民发现,救回家中。上午八点,他从昏迷中醒来。当得知给了他生命的林春霖牺牲的消息,顿时泪流满面,痛苦失声,他硬撑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来到海滩,扑在林春霖的身上放声大哭:“春霖哥呀春霖哥,你都是为了我们呀……”周围的群众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按当时沿袭多年的殡葬风俗:意外死亡的人尸体不准进村:短寿的人不预厚葬;长辈人不给晚辈人守灵。但是,29岁的林春霖牺牲后,汀港村的父老乡亲却自动破除了这三条规矩。
林春霖牺牲的当天,乡亲们自发组织了一支十几人的队伍,将林春霖的遗体从十几公里外的石城村海滩抬回了汀港村,并在林家的院子里,设了一个庄重的灵堂。
林春霖的遗体在家停放了三天三夜,有数以千计的乡亲前来凭吊。每晚都有几十人为他守灵。他们中有年过七旬的白发老人,有怀抱婴儿的妇女,有稚气未脱的小学生。他们说:“春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我们舍不得他走。多陪陪他,心里也好受些。”
乡亲们自发地为林春霖操办后事,主动捐款要为林春霖买一副上好的棺木。并不富裕的村民平时省吃俭用,不舍得乱花一分钱,此时却都非常慷慨。这个几毛,那个几元,有的几十元。一个邻村的青年从这里路过,听说了林春霖的事迹,走上前向林春霖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在门前的小桌上放了20元钱,默默地走了。
6月4日,天低云沉,细雨霏霏,汀港村的乡亲们为林春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在通往大蛤山墓地的山路上,送葬的队伍排出6里多长,来自17个自然村的4000多群众,身穿素衣,扶老携幼,缓缓而行。一路哭声,一路泪雨。
“这一天,17个自然村的狗不叫,鸡不鸣,家家空室,户户闭门。”一位村干部事后回忆说。“我活了五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83岁的吴彩凤老太太,长期卧病在床,一日三餐都是儿孙们端到床前。送葬那天,她拄着拐杖,执意要为林春霖送行。她由儿孙们搀扶着,迈着颤悠悠的脚步,走小路,过石桥,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墓地的山坡下。山路不好走,她上不去,却久久不肯离开,一直目送林春霖的棺材上山。她说:“天下难找春霖这样的好人,我来送他,死了也值。
六
8月10日,我们来到汀港村,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但是我们仍然能够感受到一种悲哀的气氛,人们一说起林春霖,个个神情肃穆,甚至热泪盈眶。
在林春霖的家里,我见到了他的哑巴母亲,年轻的妻子和一对幼小的儿女。母亲穿了一身缀着补丁的衣裤,打着赤脚,怀里抱着不满周岁的小孙子,一见到我们,眼圈儿就红了,她用哑语对我们说着什么,可惜我们不懂。美蓉的眼睛里流露出哀伤。只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对我们这些陌生人投以陌生的目光。
我里里外外仔细察看了林春霖的这个家。其贫寒让我吃惊。我也算得上是个走南闯北的人,但我还从未见到比这更穷的人家。房子的墙皮已经脱落,墙壁最薄的地方只有一拳厚,有的地方裂了缝子,有的地方开了洞,房顶上长了许多草,压了许多石块,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窗户是用九根木棍插起来的,没有糊纸,也没有玻璃。两个窗口各挂了一块已经干瘪的仙人掌,据说是用来避邪的(我注意了一下,几乎每家都有)(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踩一下[0]

顶一下[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