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美国法律做“游戏” (十一)《我在美国当律师》(3)
开始时,我用“晓武•张”,但用起来特别费事,用英语拼,对方常常听不明白。客人打电话来是这样,在法庭上也是这样。我报完名:“Xiaowu Zhang”对方总是反问:“什么?”老觉得你是外人,由名字引起他们一串疑问。我从工作考虑,准备起个英文名字。什么时候起呢?就在归化的时候,这时候你可以随便改自己的名字,把名字写在归化纸上就行了。如果不利用这样一个好时机,你就得上法庭,说明改名的原因,说明你之所以改名,不是逃避债权人,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怕追查,等等,很费事。
说到归化,我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很难用语言述说清楚。
与我一起参加规划仪式的共有800人。这种宣誓仪式,在美国的各大区里,每年大约有五次。当面对美国国旗,宣誓自己忠于这个国家时,许多人泪流满面。这眼泪,也是复杂的。对于我来说,也同样复杂。放弃自己祖国的国籍,心里确有一种伤感;但漂流异乡,终于成了这块土地上名正言顺的公民,这时,既有一种对昔日冷暖的辛酸感,又有一种航船驶进港湾的安全感。
我从不因为我能成为美国人,而藐视生我养我的祖国的同胞。但在我成为美国人之前,我却常受到我的祖国同胞的冷遇。有一次,是我尚未拿到美国身分之前,我回国来,过海关时,我说的英语,海关人员对我微笑;但当我把护照递上去,他接过一看——中国护照,立刻冷下脸来。同是我,在我拿到美国护照后,我在中国海关就优于我的中国同胞。那次,和我同机的几个中国人,他们只在美国呆了六个月,但中国海关坚持让他们抽血,说是检查艾滋病,而我这个长年住在美国的中国人,就因为有一张美国护照,在海关人员微笑中,扬长进入了中国的领土。
与中国做法相反,美国人是十分宠爱他自己的公民的。我没拿到美国护照时,也经常和卡萝里一起去外国。当我们回到美国时,我这个持中国护照的人,与持美国护照的卡萝里,不能走同一个通道。她走的那个通道,是美国公民的专用路线,他们只把手中的美国护照一闪,海关就放行,还温馨地说:“欢迎你回来!”而我们那个非美国护照的通道口,每个人的护照都要被美国的海关人员仔细地看一番。在美国,做美国公民,你才能受到种种优待,否则就受歧视。
但中国有时却相反,对外国人太优待,对自己的手足同胞却冷若冰霜。有时,我和卡萝里回中国,一起去到一些单位谈生意,那些单位的领导,会热情地迎着卡萝里,和她握手,而把真正要和他们做生意的我,冷落在一边。常令我啼笑皆非。
我是1991年12月2日拿到美国护照,宣誓入美国籍的。在此之前,我对我的太太卡萝里说:“我要起个英文名字。”她不加思索地就给我讲了好几个名字。我私下想,可能是她以前男朋友的名字,不然怎么那么顺口?当然,我不能拂太太的好意。
我想了想,说:“算了,乱起!我自己起。”这时我想到了“迈克”。
“迈克”是个意大利名字,法国人也喜欢用“迈克”,女人与之对应叫米歇尔,很好听。
我在美国,不改在国内的脾性,崇尚自我奋斗,万事不求人,倒是别人打官司出了故障,大多都来找我,求我帮忙。慢慢我有了“教父”的形象。
美国好莱坞的大导演科波拉拍的一部很有影响的电影——《教父》,我非常喜欢,我最欣赏的就是艾尔·帕西诺演的那个儿子迈克。他聪明、勇敢、果断、胜算,所以才能控制那个家族。他父亲死后他当了教父。帕西诺表演得非常好,我觉得他就是迈克。
就这样,我也取名迈克。跟我比较熟的朋友们,都说我不像迈克。
我的一个女秘书,为了“迈克”这个名字,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我觉得你不大像迈克。”边说边摇着头。
我也郑重其事地对她说:“跟你说实话吧,给我起的任何外国名字,都不会像。因为,我是中国人。”
她想了想,说:“也是。”接着又问,“你为什么要叫迈克?”
我说:“我比较喜欢高超的人。”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准是在琢磨我这句像格言一样的话。这使我很开心。(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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