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律师事务所

张晓武自述——

在我的律师事务所开业以后不久，我就发现，先前朋友们的那些担心完全是多余，我的这一人生“赌博”也是有惊无险。也许是我的办公地点选对了，华人——我的同胞们居住在我的事务所周围，也许是命运对我格外垂青。总之，我的事务所没有出现原先担心的三个月没有客人的窘境。开业第一天，就有好多电话打来。显然，那份刊登广告的《侨声报》功不可没。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自费订阅这份报纸，我在中国餐馆和中国蔬菜店倒是看到摆了很多，好像是免费赠送的，估计它不是靠卖报赚钱，而是靠广告费盈利。

每当有客人打电话来，我就约他到事务所来谈。和律师当面谈话是要收费的，在电话里谈无法收费。当然，我不是仅仅考虑收费，我还要考虑电话里谈，不仅谈不清，而且往往是无效劳动。我不作无效劳动——这是美国人的观念，但不能将此完全看作功利，它还体现了美国人对时间和生命的珍惜，更何况讲功利也并不是过错。

结果是打电话来的人多，而来面谈的人少。我当时在华人界不太活跃，还没有知名度，许多人不认识我，所以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我很神秘，纷纷猜测：这人是从哪来的?是大陆来的还是台湾来的?是纽约来的还是洛杉矶来的?很多人在等待观望，想看看我谈话怎么样，处理事情怎么样，打电话和我谈话，大部分也是一种对我能力的试探。你看，客人们在考虑花自己钱时，也是十分慎重的。

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移民案。一个台湾人，刚从洛杉矶搬来北迈阿密滩，他太太是上海人。他岳母半年前从上海来美国探亲，签证已经过期，他问怎么办延期手续。

我说：“你到我的事务所来吧，我可以为你设法办延期。”很快，他就带着他的岳母来了。

“你岳母是大陆护照么?”我问。

“是。”

“大陆护照不需要办延期签证，可以办工卡。”我说。

他有些意外，对我的回答半信半疑。

我向他解释说，美国总统布什在几天前，即11月31日，颁布了一项总统行政保护令，对所有在此之前进入美国的中国大陆公民，无论是合法还是非法入境的，都能取得工作许可，中国旅美的侨民和留学生，都可在美国居住到1994年1月1日。

看样子他不太关心政治，对大陆在这年春天发生的政治风波所知甚少，因此他对这个总统令的内容仍半信半疑。但我的自信的态度，使他决定把这事交给我，他说：“那好，我就办这个工卡吧!”于是我按规定收了他300美元，到移民局去把他岳母的工卡很顺利地办出来了。当我把结局告诉他时，他惊喜异常，高兴地说：“幸亏找了你……”

接着我又接了一个案子，是个餐馆管理纠纷案。一个台湾妇女与其丈夫投资10万美元，在棕榈滩市开了一家餐馆，就在餐馆开业之前，她丈夫去世了。因为她没有经营过餐馆，就在当地找了个男性华人，与之合作。她出钱，男的出力，餐馆利润对半分。结果开业三个月之后。她对那位合作者感到不满，因为他不听她招呼，乱花钱。她想在法律上找个办法把那个男人赶出去。

听了她在电话里介绍的情况之后，我问她：

“你的股份发给那个男人没有?”

“没有。”

“这就好办了，从法律上来说，你是餐馆百分之百的拥有者，你想解雇他，说开就开。”

“可是这个人掌握我所有的经营权，而且他还威胁我，说我如果把他赶走，他就给我点颜色瞧瞧……”

“那么，你是想雇我来办这件事?可以，按小时收费吧!”

（责任编辑：听雪斋书馆）